他是她的皇叔,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宣王,是迷倒天下人的第一美男子。宫里的人似乎忌讳谈论他,所以能知道关于他的事很少,但公公和宫女忆起他的风姿,各个神往。
这样看来,她那天的反应还算正常。只是她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母后一样,会不会惹他不喜?伽宁为此又唉声叹气了一天。
「明日就是狩猎大会,小殿下何不到时再向宣王好好道谢?」福禧看不下去,在旁提醒。
伽宁顿时整个人都明亮了。
世宗不像太宗那般热衷狩猎,不喜欢劳师动众地离京,所以大会在皇宫西面的围场举行,想大展身手的武将或许沮丧,但对后宫的人来说是值得雀跃的消息。
今年小小的围场挤满人,大家和伽宁一样左盼右顾,忽然气氛安静下来,就像一首纷乱的曲子弹到一半断了弦,很是突兀。
宣王骑着骏马而来,他身著黑色轻甲,头发束成飘逸洒脱的马尾,他的皮肤很白,像稀世的羊脂玉,衬得五官更加俊逸出众,整个人就像发光体一样吸走所有人的目光。
颠倒众生、浑然天成。
世宗身披黄金战甲,在阳光下也是熠熠生辉威风凛凛,只是与宣王一起,光华瞬间暗淡许多。世宗不露喜怒,邀请道,「宣王与朕比比参连。」
参连,先射一箭,再连发三箭。世宗第一箭射中靶心,宣王也中了靶心。世宗再出三箭,两箭中靶心,一箭稍偏。宣王跟着取出三支箭,一箭中靶心,又一箭中靶心,当世宗眯起眼的时候,宣王的最后一箭也偏了。
不多不少,比世宗多偏一圈。
世宗大笑出声,「朕的皇弟好身手。」
「愧不敢当,臣弟输了。」宣王宠辱不惊地应。
白东纶来狩猎大会是替楚誉还钱,楚誉不急着回荆江,因为头一日去花楼就被人请了客买了单。
楚誉觉得有意思,索性在花楼住下。一住几日,每天都有新发现——请客买单的还不是同一人。楚誉在荆江有楚家纵着,但自认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皇城的诸侯掏腰包。
这些人示好的显然不是他,而是和他一起来的人——宣王白东纶。白东纶进京入檀府,这些人在世宗的眼皮子底下不敢贸贸然地上府,只好隐晦地通过楚誉。
秦家、一些原本就和檀家站在一起的势力这么做也罢了,起头的竟是齐家,那可是世宗的丈人家。
花楼是个好地方,让楚誉发现两个事实,白东纶的人心所向以及皇城的暗潮汹涌。他觉得白东纶很有必要在狩猎大会上露一下脸,展示一下个人魅力,挑逗挑逗那些蠢蠢欲动的心。因为白东纶再这么无欲无求下去,直接找寂风出家得了。
但一座寺庙,甚至整个荆江都不该是白东纶的归宿。楚誉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归宿,当然不会放弃他的兄弟,所以让白东纶「卖身」还钱。
白东纶只要出现在狩猎大会上,哪怕什么都不做,锋芒都会盖过世宗,他应该回避,就如自他被废之后一直呆在荆江一样。他不避就是迎,对于心胸狭隘的世宗来说甚至是挑衅。那些请客买单的要的就是这一份希望,那么楚誉的钱自然算还了。
不过他们怎么想是一回事,白东纶怎么想是另外一回事。他无意搅合进皇城风云,点到为止,向世宗请辞离去,然而没走多远被人拦住。
那个人,不,那个孩子令他感到意外,更意外的是,她的请求。
「伽宁想请皇叔教射术。」
只有男子要学六艺,她一个女孩学什么射术?白东纶打量着面前的她,今天后宫女子各个盛装出席,唯独她一身素淡,头上只插着一支木簪。他盯着木簪,心里有一丝微妙的起伏,他至今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把簪子送了她,那并不是随手相赠的东西。
不过谁又能解释一个公主会抡起袖管吓人,会想学射术?
但很抱歉,他不可能教她。
白东纶刚想开口,身后突然出现的世宗发了话,「宁国想学射术怎么不找朕?」
世宗的口气像是揶揄,然而白东纶的墨眸瞬间缩紧,看向伽宁的目光凝重起来。他和世宗刚比试过射术,这孩子不找赢的人学,偏偏找输的那一个,岂不是在说她觉得输的人技艺更好,故意让对方赢而已。
白东纶心里叹息一声,决定开口保她时,她一本正经地作揖,巧笑倩兮地答,「父皇日理万机,宁国还让父皇抽空教宁国,岂不是不孝?再者宁国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到时候都要父皇教,父皇定会怪罪宁国起了坏头。」
世宗不置可否,又问,「既然想学,怎么以前不找宫中的太傅?」
「宁国不是男儿,去找太傅,太傅未必答应。宁国一直神往擅射术的开平长公主,想和姑姑一样英姿煞爽不让须眉。姑姑是皇叔的亲姐姐,所以宁国才想拜皇叔为师,看能不能讨教到姑姑的真传一二。」
白东纶听到开平的名字,安下心来。开平是他的亲姐,但与世宗自小情分颇深,开平病逝时世宗还哭过。
果然世宗有些动容,沉默了会,竟龙颜喜悦道,「那朕就让你皇叔教你射术,你可不能偷懒要好好学。」
一个领了旨,一个谢了恩。白东纶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她要留在皇城,他并不客气地看向伽宁,却发现她面色苍白身体簌簌发抖。
原来她也是怕的。想到她刚才的对答如流,白东纶抿了抿唇,不发一语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楚誉歪着头看向马车外,自顾自地笑,「你那个侄女,有意思。」
——*——
伽寧感覺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她竟然沒有上躥下跳的精力,心思全花在一支木簪的主人上。
他是她的皇叔,曾經的太子、如今的宣王,是迷倒天下人的第一美男子。宮裏的人似乎忌諱談論他,所以能知道關於他的事很少,但公公和宮女憶起他的風姿,各個神往。
這樣看來,她那天的反應還算正常。只是她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母後一樣,會不會惹他不喜?伽寧為此又唉聲嘆氣了一天。
「明日就是狩獵大會,小殿下何不到時再向宣王好好道謝?」福禧看不下去,在旁提醒。
伽寧頓時整個人都明亮了。
世宗不像太宗那般熱衷狩獵,不喜歡勞師動眾地離京,所以大會在皇宮西面的圍場舉行,想大展身手的武將或許沮喪,但對後宮的人來說是值得雀躍的消息。
今年小小的圍場擠滿人,大家和伽寧一樣左盼右顧,忽然氣氛安靜下來,就像一首紛亂的曲子彈到一半斷了弦,很是突兀。
宣王騎著駿馬而來,他身著黑色輕甲,頭發束成飄逸灑脫的馬尾,他的皮膚很白,像稀世的羊脂玉,襯得五官更加俊逸出眾,整個人就像發光體一樣吸走所有人的目光。
顛倒眾生、渾然天成。
世宗身披黃金戰甲,在陽光下也是熠熠生輝威風凜凜,只是與宣王一起,光華瞬間暗淡許多。世宗不露喜怒,邀請道,「宣王與朕比比參連。」
參連,先射一箭,再連發三箭。世宗第一箭射中靶心,宣王也中了靶心。世宗再出三箭,兩箭中靶心,一箭稍偏。宣王跟著取出三支箭,一箭中靶心,又一箭中靶心,當世宗瞇起眼的時候,宣王的最後一箭也偏了。
不多不少,比世宗多偏一圈。
世宗大笑出聲,「朕的皇弟好身手。」
「愧不敢當,臣弟輸了。」宣王寵辱不驚地應。
白東綸來狩獵大會是替楚譽還錢,楚譽不急著回荊江,因為頭一日去花樓就被人請了客買了單。
楚譽覺得有意思,索性在花樓住下。一住幾日,每天都有新發現——請客買單的還不是同一人。楚譽在荊江有楚家縱著,但自認沒這麽大的面子能讓皇城的諸侯掏腰包。
這些人示好的顯然不是他,而是和他一起來的人——宣王白東綸。白東綸進京入檀府,這些人在世宗的眼皮子底下不敢貿貿然地上府,只好隱晦地通過楚譽。
秦家、一些原本就和檀家站在一起的勢力這麽做也罷了,起頭的竟是齊家,那可是世宗的丈人家。
花樓是個好地方,讓楚譽發現兩個事實,白東綸的人心所向以及皇城的暗潮洶湧。他覺得白東綸很有必要在狩獵大會上露一下臉,展示一下個人魅力,挑逗挑逗那些蠢蠢欲動的心。因為白東綸再這麽無欲無求下去,直接找寂風出家得了。
但一座寺廟,甚至整個荊江都不該是白東綸的歸宿。楚譽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歸宿,當然不會放棄他的兄弟,所以讓白東綸「賣身」還錢。
白東綸只要出現在狩獵大會上,哪怕什麽都不做,鋒芒都會蓋過世宗,他應該回避,就如自他被廢之後一直呆在荊江一樣。他不避就是迎,對於心胸狹隘的世宗來說甚至是挑釁。那些請客買單的要的就是這一份希望,那麽楚譽的錢自然算還了。
不過他們怎麽想是一回事,白東綸怎麽想是另外一回事。他無意攪合進皇城風雲,點到為止,向世宗請辭離去,然而沒走多遠被人攔住。
那個人,不,那個孩子令他感到意外,更意外的是,她的請求。
「伽寧想請皇叔教射術。」
只有男子要學六藝,她一個女孩學什麽射術?白東綸打量著面前的她,今天後宮女子各個盛裝出席,唯獨她一身素淡,頭上只插著一支木簪。他盯著木簪,心裏有一絲微妙的起伏,他至今沒想明白自己怎麽會把簪子送了她,那並不是隨手相贈的東西。
不過誰又能解釋一個公主會掄起袖管嚇人,會想學射術?
但很抱歉,他不可能教她。
白東綸剛想開口,身後突然出現的世宗發了話,「寧國想學射術怎麽不找朕?」
世宗的口氣像是揶揄,然而白東綸的墨眸瞬間縮緊,看向伽寧的目光凝重起來。他和世宗剛比試過射術,這孩子不找贏的人學,偏偏找輸的那一個,豈不是在說她覺得輸的人技藝更好,故意讓對方贏而已。
白東綸心裏嘆息一聲,決定開口保她時,她一本正經地作揖,巧笑倩兮地答,「父皇日理萬機,寧國還讓父皇抽空教寧國,豈不是不孝?再者寧國有這麽多兄弟姐妹,到時候都要父皇教,父皇定會怪罪寧國起了壞頭。」
世宗不置可否,又問,「既然想學,怎麽以前不找宮中的太傅?」
「寧國不是男兒,去找太傅,太傅未必答應。寧國一直神往擅射術的開平長公主,想和姑姑一樣英姿煞爽不讓須眉。姑姑是皇叔的親姐姐,所以寧國才想拜皇叔為師,看能不能討教到姑姑的真傳一二。」
白東綸聽到開平的名字,安下心來。開平是他的親姐,但與世宗自小情分頗深,開平病逝時世宗還哭過。
果然世宗有些動容,沈默了會,竟龍顏喜悅道,「那朕就讓你皇叔教你射術,你可不能偷懶要好好學。」
一個領了旨,一個謝了恩。白東綸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她要留在皇城,他並不客氣地看向伽寧,卻發現她面色蒼白身體簌簌發抖。
原來她也是怕的。想到她剛才的對答如流,白東綸抿了抿唇,不發一語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楚譽歪著頭看向馬車外,自顧自地笑,「你那個侄女,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