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
很抱歉,因為身體有些不舒服,修養了一陣子,現在才回信給妳。
看了妳的第二次不倫戀,雖是以報復之名為始,最後還是懂得保護自己為要而停止,也不忍多責備妳。而且妳也看出自己早就愛上他,可能潛意識裡知道不該再去談不倫戀傷害自己,才會假藉報復計畫去接近他。或者以我一位愛情小說家的角度來看,在深山異地遠離道德的兩個相互有好感的孤單男女,既使妳沒有開頭,他也會找機會表白。當兩人心中彼此有愛的火苗,除非有一人耗盡理智自我克制,不然,兩把相互輝照的愛的火苗終將交互纏繞燃燒。妳如何能不淪陷。也不用探究是命運作弄教人「相見恨晚」,亦是妳們兩人個性太〝爛〞漫闖的禍。在那純淨的深山中情欲也是純粹的,這段山中戀情勢必會發生。只是此情會多長多久,燃燒要傷及自己或別人,端看妳們兩人的智慧。
妳說是為自保而離開,說實話,我卻想讚美妳一下,假藉報仇男性掌握主動權,要逃走時比較有能量離去。在我看到的,停止報仇也是展現愛他的方式。妳讓我看見小三真的沒有那麼邪惡和醜陋。
妳一定發現我好像沒有那麼討厭妳這位小三了。的確是,因為妳讓我了解討人厭的小三(還是要這樣稱呼)存在多種面貌,有些樣貌與元配似乎也相差不多,比如讓人心疼的癡情(一定要愛他),比如讓人氣結的固執(一定要他愛妳)。
我很好奇,妳既然有能量、智慧主動離開第二個渣男,怎麼又會發生第三次不淪戀呢?有空時再告訴我。
沒那麼討厭小三的H (還是不希望女性淪陷當第三者)
將給 J 的信交給出版社之後,我專心回歸停頓快一個月的小說創作。順利地寫了快十天,暫時停下,周末,開心地找男友約會去。我們到苗栗山上度假,男友找到一間原住民經營的清幽民宿,非常舒適。晚餐後,兩人在林道小徑悠閒散步。突然間,腦袋出現 J 和二渣男一起在山中甜蜜遊玩的畫面,當時 J 喜悅的心境與現在我的甜蜜心情有何不同?應該是一樣的吧。阿姨和父親應該也有過這樣一起到外地旅行的經驗,阿姨應該也和 J 、我有著相同的喜悅。不過,依據 J 在信中的描述,除了和愛人同遊的喜悅感受之外,還有悲傷的情緒,永遠無法正大光明的傷感。那阿姨呢?她是不是也有著永遠無法成為X太太的悲涼遺憾? J 和阿姨與我還是有所不同,她們永遠無法像我可以擁有純粹的與愛人同行的喜樂,悲傷與遺憾會永遠跟隨小三所有歡樂的感覺。媽媽這位元配,她離開丈夫、小孩,又不願離婚,永遠孤獨一人,既使在自由歡暢時刻,是否也會有悲涼遺憾並存,那她和阿姨又有何不同?兩個永遠獨自懷抱悲傷遺憾的女人,元配、小三,一樣的,到頭來。
「妳在想甚麼?怎麼這麼安靜。」男友問。
自從上回的爭吵之後,男友提出希望以後有關我對父母的事情都能與他討論,我也答應了,為了信守承諾,我將腦中剛剛所想的誠實地說出來。
「說實話,無論女人、男人,每個人都希望有被祝福的愛情與婚姻。從這角度看,我是很同情妳媽媽、妳阿姨和 J 女士。」理性與感性兼具的男友客觀地說出他的想法,「我沒有要妳完全諒解妳阿姨,但是聽到妳會開始思索妳最討厭的小三的心情,我很為妳寬大的心胸驕傲。」
「別給我帶高帽子,我只是有感而發。科學家說記憶會騙人,人總是只記得自己想的,而忘掉自己不想的事。我對我阿姨應該也是這樣吧,好像都只記得她的壞,其實,她對我阿公阿嬤是很用心照顧的,對我弟妹也是,對我她比較小心翼翼,因為我對她比較冷漠些。」
「慢慢來,妳對她的態度已經有朝向善性改變了。私心來講,我當然希望妳改變快一點,才願意早點接受我的求婚。不過理智上,我還是尊重妳,妳不要有壓力。我挺妳的。」
我轉身到他面前輕吻他的嘴唇之後,開心地說:「謝謝你的體貼與支持。」
男友順勢半蹲說:「現在很有想揹妳在夜光林間散步的感覺,來吧。」
我立即跳上他背部,頭輕貼他溫暖的背,享受林間涼爽輕風。瞬間 J 讓二渣男揹著在深山小學深夜星空下散步的畫面出現在我眼前。中毒太深,我趕快搖搖頭擦掉,回到當下純粹享受自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