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回京两月,被指北通大狄,罪证确凿,抄家,放逐,昔日辉煌司空家,不足两月,已是落败垂垂地。
三十六年,冬,十二月。
下了两场大雪。上京城被裹得雪白。
太子东宫与尚元殿相隔不过数里,踩着一地的碎雪,沈恣在正殿内看到了正喝茶看书的沈恙。
沈恙身体不好,到了冬日里便咳嗽难耐,身子骨十分虚弱,不耐寒。故穿着厚厚的狐皮大氅,在温暖如春的殿内依然双手冰凉。
沈恙看见太子,笑着起身迎他。嘴上玩笑道:“皇兄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看看臣弟。”
沈恣知他是在调侃自己,无奈地摆手:“年下事情忙,父皇最近身体也不大好,总有许多事我要亲自把关。”
虽说沈恙身体不好,但这并不妨碍沈恣认为这该是他们几兄弟中最为好看的一位弟弟。眉做山河眼作画,大抵是常年生病的缘故,皮肤是较于常人的白。既病态又璀璨。
沈恙让宫婢奉了茶,悠悠然喝了几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当真是几日不见皇兄,就如隔三秋呢,这外头雪,怕不是已经是几年前的了。”
沈恣啐他:“你呀你,嘴皮子还是这样的不饶人。我不过是几日没过来,你就这样使小性子。”
沈恙懒洋洋地往案桌上一靠,非常有理地道:“我可怎么敢,臣弟这是怕皇兄见多了外面的狐媚子,把臣弟给忘了。”
说罢冲他眨了眨半只凤眼,十分俏皮的模样。
沈恣胸口一窒,无奈叹气:“难怪外界要传皇室有四子,占尽春花秋月繁花似锦,但还是唯有这三皇子最勾魂夺魄,恍若狐妖转世,你瞧瞧你这样子,当真是勾人了。”沈恣喝了口茶:“成了成了,知道你有魅力,别和我显摆了,去外面祸害旁的不懂人事的小姑娘吧。”
沈恙也笑,手指梳理了一下大氅的绒毛,漫不经心地撑起一条手臂搁在下巴边,佯装叹息:“唉,好吧,每回兄长都不愿意陪臣弟玩的尽兴,可是能怎么办呢,自己家的兄长,跪着也要宠啊,说吧,我的太子殿下,又是来找我探讨什么要紧事的?”
别说,沈恣还真有一事要说与沈恙听,故而开口道:“年前遇害的司空将军一家……或许有遗孤留活。”
沈恙撑着下巴的手指动了一下,眸色淡淡,仿佛很有兴趣地哦了一声,等待兄长继续说下去。
沈恣却叹了口气,“外头留言传的不大好,我着人留意了一下,倒是发现,最近永巷里,的确住进了新人。”
沈恙挑了下眉,懒洋洋地问:“皇兄这意思,看起来司空家的遗孤,和咱们父皇有关。”
“也只是猜测。”沈恣将茶碗轻扣,“也只是听说,听闻以前父皇曾爱慕过一位女子,但没能让她入后宫……”
“那位女子,进了司空将军的后府?”
沈恣瞧他一眼,点头。
沈恙随即玲珑笑了声,暗含淡讽:“那可真是瞧不出来,咱们这位父皇,还是个情种。”
言罢外头有小太监急匆匆进来请安,说是内阁有急事要求太子殿下处理。这厢刚说完,那厢沈恙的母亲容贵妃身边的宫女又过来请沈恙过去一叙。
两厢撞到一起,沈恙这人又顿时心念起来,做一副断肠人的模样,泫然欲泣地叹气:“咱们两兄弟命可是真苦,才相聚不到一会儿呢,又要面临别离,罢了,皇兄,你赶紧去处理你的大事吧,臣弟这里,断不会使你为难。”
这人戏多起来简直无人能敌,沈恣习惯了,但还是无奈地冲他摇摇头,温声让他好好照顾身体,才缓缓离去。
待沈恣携侍从完全离开,沈恙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才略有收敛,浅淡眸色瞥过容贵妃的宫女,又是一哂,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气质反倒更甚了。
“走吧,瞧瞧我亲爱的母妃,想跟我叙些什么。”
容贵妃所居容和宫离尚元殿不远,是当今圣上沈睐为表对容贵妃的恩宠专门修葺,独独赐予她一人居住的宫殿。
容贵妃母家,父亲是左相,掌半个朝堂,权势滔天。
容和宫豪华绮丽,走过蜿蜒的楼阁,才是正殿。
随着带路的小宫婢退下,沈恙悠悠然抬了个头,才在正殿的案桌旁看到容贵妃——他的母妃。
容贵妃自进宫就非常得宠,保养得仪,容颜姣好,雍容华贵。葱段似的的手指轻轻拨弄茶碗,听人禀报三皇子殿下来了也无甚反应,淡淡地嗯声,兀自喝自己的茶。
索性沈恙并不是很在乎,他一贯的放荡,上至皇帝下至宫婢太监,无人不知三皇子殿下沈恙,最是活的不羁,最是无甚仪态,似是不将这些个繁文缛节放在心上。
他在殿前站了会儿,提步上前走到容贵妃身边,随意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不怎么随意,但看着顶有一股懒洋洋的意味。
“母妃。”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地问:“您想和儿臣说什么?”
容贵妃涂了赤色寇丹的手指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她的儿子,容色上乘,即使不怎么正经的模样,依然是光彩夺目,叫人无法忽视。
“恙儿,你可听说,司空一族的事?”
沈恙眉心一动,不动声色:“不知母妃所说,是为何事?”
“看起来,你不知道?”
容贵妃抬手将茶碗放到一旁,倾城容颜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高不可攀。
“那你应该听说了吧,最近永巷内,搬进了新居客。”
容贵妃心思向来深,沈恙由她亲手养大,一脉相承的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听得她如此极具压迫的话也分毫未动,甚至还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下巴上,兴致盎然地问:“哦?竟会有人愿意住进冷宫?可是哪位娘娘惹了父皇不顺意?”
容贵妃同他对视,他亦然,面色不改。
终是容贵妃先按捺不住,皱眉道:“看来你真不知情,罢了,你既不知更好,也无需再知道,母妃只要求你做一件事。”
沈恙眸色敛了敛,周身气息似乎更加放肆随意起来。
容贵妃道:“无论你用何种办法,三天之内,让永巷那对母女,”轻轻巧巧抬起眼皮,胭脂醉于眼尾,显得妩媚动情。
“死。”
雪忽然又大起来。
铺天盖地如同绒毛掉落眼睫,又转瞬消失。
永巷即为冷宫,人迹罕至。活气稀少。
沈恙身体不畏寒,即使穿了极厚的狐皮大氅,依然觉得这冷宫寒冷。
梁苏是他的贴身侍卫,可做心腹,见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弱不禁风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就算真要遂娘娘的心意,也有很多办法,不至自己亲自来这永巷,是为不详。”
沈恙咳嗽了两声,微微抬头睨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里端的是吊儿郎当:“你觉得,我当真是要遂母妃的心意?”
梁苏一愣,旋即皱眉:“殿下这次打算不听娘娘的么?”
沈恙轻功不错,轻而易举攀上永巷高耸的墙头,墙内一株梅花正要出墙,迎雪盛开。
沈恙笑起来总是喜欢淡淡撇下眼,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了觉得极不正经,似是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你觉得——”
沈恙挑起一边眉毛,看向不解的梁苏:“——我什么时候顺过她的意?”
梅树郁郁,本应是高贵花,却甘心开在了永巷这冷僻之地,偏还开的娇艳动人,簇簇如同红云。
那一朵朵妍丽的红云下,沈恙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蹒跚前行。
似是衣角被树枝勾住了,一瞬间地停顿,却又立刻悉悉索索地动起来,等到她从大片梅树林穿出来,沈恙才算看清,她手里抱了大捧梅花。
满身雪色,映的她的小脸儿娇俏动人。
永巷无人居住,近日来才搬进新客,现在这时候,会出现在永巷的人,怕是不言而喻。
沈恙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儿,玩心顿起,自墙头一跃而下,稳稳降落在她面前,在小姑娘一脸惊愕的视线中,笑的妖孽至极。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年下了,是为我备下的吃食么?”
小女孩儿且惊且惧,紧紧抱着胸口的梅花,听他说完,才颤着声音问:“你……你是住在这里的妖怪么?”
沈恙一挑眉,不怀好意地走向她:“现在的小丫头都这么聪明的吗?”
他靠近她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不错哦小姑娘,猜对了,给你一点,奖励吧。”
“啊——”小姑娘刚叫出口的声音立刻被沈恙冰凉的手堵回胸腔,沈恙比她高处许多,捂住她的嘴唇时,胸口贴住她,完全将她拢进了大氅里。
她的背贴到他的胸口。
……好暖。
滚烫的热度,令沈恙怔了下,回神时才在已经被他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姑娘耳边轻声吐息:“不许喊,不然,就地正法。”
沈恙感觉到贴着他胸口的背已经害怕的在颤抖,手心下的呼吸都已经开始不稳,眼见着,这小姑娘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沈恙顽劣,竟然还没玩够,非要继续威胁:“别哭哦小宝贝,哭出来的话,我就立刻,吃、掉、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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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沈恙这个妖孽太勾人了!!!!老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把小可爱骗上床do i时的各种骚话,不行,忍不了了!!!!祸害本人沈恙!呜呜呜好想快点让他们do i 啊[不当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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