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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我是你的。”
    乔美男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目光似乎飘渺起来,窥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他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只因他听见苗宝贝说:“你本来就是我的。”
    颜玉白露出淡淡的微笑。
    早在一旁打瞌睡的肉球忽而滚了下身子,触到颜玉白,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苗宝贝一见自己的儿子,那肉团似的圆脸,球一般的身躯,不禁蹙眉,“我好好一个儿子养成这样。”
    颜玉白闷着不说话。乔美男走过来,不想再继续看一家三口温馨画面,直接岔开话题,“我们现在怎么打算?是继续疗伤,还是打道回府?”
    颜玉白不声不响从水袖里掏出一支烟花似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只见那“嗖”地一声,直冲上天,在深蓝的夜空中炸出一朵绮丽的红花,与平常见着的很是不一样。那耀眼的红花,渲染了整个寂静的夜,好似要羡煞这份安静。苗宝贝见那朵与众不同的烟花,不禁呢喃,“好美。”
    乔美男盯着天空中那多迟迟未散去的红色烟花,眉毛深深地蹙起。
    “好端端的怎么放起烟花来?”苗宝贝好奇望向颜玉白。
    颜玉白只是笑,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苗宝贝,只是告诉了他的决定,“我们还是回荆州吧。”
    苗宝贝不解……乔美男沉思……颜玉白的这场烟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莫非是招揽什么救兵?乔美男心底冷哼起来,也许是他江城的部下。
    不过这些都将是徒劳,因为回去,注定是死。他瞄了下苗宝贝,眼中带着一丝丝悲恸……还有不舍。
    是的,他舍不得她死,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女人。
    苗宝贝听颜玉白要回去,好言相劝,“你伤势还没好,不宜舞刀弄枪,你要想清楚啊。你都说了你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颜玉白执起她白嫩嫩的小手,“信我一次?”说此话之时,他的声音明显弱了气势。也许到现在他还是那么害怕,害怕她未把他放在心上,还是对他轻描淡写,还对曾经他所做的错事耿耿于怀。
    他握着她手的力度很轻,似乎在等待她的撇开。然而,苗宝贝轻轻俯在他耳边,调笑地道:“哟,姑且再信我男人一回。”
    其实,从他告诉她,他把她老爹安排妥当那刻起,她至少不再报以怨恨的态度了。虽没有当初那般全心的信任,但至少没有了完全的敌视。
    苗宝贝忽而转身对玄墨道:“乔美男,你还是别跟过去了。”
    “嗯?”玄墨愣了下。
    “去那可是生死未卜,要是你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办?”苗宝贝拉拉他的衣袖,“我家小白不能让大白死,所以我必须跟过去保他安全,小白就由你来照顾了。”
    “……”玄墨凝视着她那闪着泪花的眼,挑了下眉,“你怕我出事?还是想让我来照顾小白?”
    “都有。”她这话很实在。
    玄墨为苗宝贝依旧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而莞尔,他摸摸她的头,“我真是十足的下人。好,我答应你,好好照顾小白。”
    其实颜玉白返回虎穴之时,预料到洛府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他小看了所谓的洛夫人的影响力。他们失踪不过两日,江湖便传遍了颜玉白与洛夫人的传闻,而且不堪入目。传闻颜玉白觊觎洛夫人美色,预对其不轨,洛夫人贞烈不从,颜玉白便痛下杀手,好封中洛夫人的嘴,以保自己声誉。
    颜玉白听到此传闻,不禁哑然失笑,他不好色乃世人皆知之事,这样的传闻无疑再给他扣上一顶伪君子的帽子罢了,还真是会选理由啊。苗宝贝听这江湖传闻,杵了杵身边的颜玉白,“凡是都不会空穴来风,想必你有时眼神传播出来那种讯息,让人窥测出来了。”
    颜玉白当即笑了起来,“我所好之色,也不是一般女子所有。”于是他把目光转向苗宝贝,“独独你身上有。”
    苗宝贝不禁脸红,两人重归于好数日,偶尔几下情话,还是让她有些小害羞。她已经不比以前那般没羞没臊了。
    颜玉白带着苗宝贝是大摇大摆走进洛府的,江湖里那些热血英雄全部举起武器,目光凶狠,却不敢只身上前阻止,只是唯唯诺诺见颜玉白走上一步,自己便后退一步,倒显得很无能了。
    洛薇站在祭祀厅前,面无表情朝颜玉白等人欠身,“我知江城城主定会前来,说明缘由。”
    如今的洛薇早已嫁人,丈夫是当今甚得宠的八王爷。一向有京城第一美男的绝代八王爷怎么会娶这么一位伪淑女,这则是另一段佳话了,眼前出落大方的洛薇是前来吊丧的,未料也顺便为后娘吊了丧去。听闻江湖传言,洛薇显然是不信,且不说颜玉白那模样如她相公一般,只有女子倒贴何来图谋不轨?她那后娘又不是国色天香,更是说不过去了。颜玉白为人光明磊落,肯定会来澄清事实,所以她滞留不回京,即使那猴急的相公八王爷一直催她回京甜蜜蜜,她还是把相公的使者揣了回去。
    颜玉白说道:“我想此事应答在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场合说。”
    “那好,我便广发英雄帖,召集武林人士,还城主一个说法。”洛薇含笑欠身,稍稍起身,对身边的家仆道:“请两位贵客到西厢房稍做休息,不宜有人打扰。”
    “是。”
    颜玉白便跟着家仆离开。苗宝贝跟了过去,再离开之际,还不忘回头瞟一眼洛薇,这几年不见,真当刮目相看,那浑身透着的端庄,可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了。
    只是……她看到了什么?洛薇朝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稍纵即逝,然后又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好吧,她眼拙,判断错误。
    被家丁送至屋内,苗宝贝便一屁股坐下,对颜玉白道:“你打算让谁来解释?”
    “我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颜玉白跟着坐在苗宝贝身边,谈笑风生般的说道:“有些事情真相会不请自来的,只是两天以后,你要做好准备。”
    “嗯?”苗宝贝古怪地看向颜玉白,一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颜玉白忽而抬起苗宝贝的下巴,脸不断的逼近,最后在她唇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不要被我的惊喜吓傻了就好。”
    苗宝贝白了颜玉白一眼,她对一切事物皆有免疫力,有什么好吓的?
    事实证明,她果然吓傻了。
    两日以后,众英雄齐聚一堂,面如土色,不悲不喜,只是略有兴趣的看着武林上两位地位颇重的人物,苗老头与颜玉白。
    当苗老头以一招飞檐走壁之势震撼全场外,众人表情一致错愕以后,听到苗老头对洛夫人之事的阐述,便是以上表情——面如土色,不悲不喜,疑似有面瘫之症。
    苗老头把脸转向洛夫人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的洛夫人如刚死般的容颜,丝毫没有尸臭,多亏洛薇保管尸体妥当,要不就没有对症之物了。
    洛夫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是中原那种简单的易容术,乃是西域一种特殊的脸皮,没有特制的药粉,将无法把那人皮撕下。苗老头只是稍稍在那洛夫人脸上洒下药粉,真正的容颜自然公之于众。
    众人皆哗然。
    苗老头道:“我想不用过多解释了。”而后苗老头又把洛夫人的手肘举起,在手关节处有一处烙印,圈中带着叉,这是江湖中人皆知道的图标,魔教众徒的图标。
    终于,面瘫的江湖豪杰才动容了一番,“原来这假冒洛夫人是魔教之人。”
    向来正派与邪派势不两立,得知假洛夫人是魔教之人,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苗宝贝站在颜玉白旁边,几次想上前抱住她的老爹,到底还是被颜玉白拽着,眼神好似有些严肃,也不知他的严肃从何而出,让苗宝贝摸不着头脑。更让苗宝贝摸不着头脑的是她的老爹明明看见她,却对她熟视无睹,好似她是个透明体一样。
    肉球见苗宝贝这般纠结的模样,不禁用他肥肥的手握住苗宝贝的一只手指,用他那双如黑珍珠般黑又闪的眼珠子望着苗宝贝,像是无声安慰。
    忽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罩住,闪起电来,劈出几道闷雷,一副要狂风暴雨似的。颜玉白幽幽转身看向天际,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
    该来的终于来了。
    苗老头同样看向天际,只是无声的叹息一声。若是当年他能知道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初五,这些年的悲剧也便不会发生,甚至不会连累到洛龙武林盟主,他的父亲。
    一团黑影如一场旋风般席卷而来,把周围的一切全搞乱了,只是突然在苗老头面前停了下去。静下来,一位穿着火红长袍的妖异的美色男子已经立在苗老头面前,他轻轻地笑了,“逸,好久不见。”
    苗老头却不报以同样的微笑,而是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和你可有什么关系?”
    那妖媚的男子伸出胳膊,用手拍了拍苗老头的脸,慢慢下移,忽而,手掌一缩,紧紧箍住苗老头的脖子,双眼发狠地说道:“你这个入侵者。”
    苗宝贝见自家老爹被人掐住脖子,连忙想上前制止,不过自己反而被颜玉白制止了,他小声道:“这件事,还是由你爹解决吧。至于到底怎么回事,事后告诉你。”
    苗宝贝即使心里很是着急也深知此时她无法插手,只能干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而在场的众豪杰皆瞠目结舌,有些人认得那红衣美色男子,二十年如一日,容颜依旧的绝色男子,唯独魔教教主。
    而红衣美色男子口中所说的“逸”则是二十年前震撼武林的上任魔教教主,只是被后来的教主篡位,败者为寇,人人皆知被篡位者杀死。
    很难想象,眼前的苗老头与二十年前的魔教教主能吻合起来。凡是见过“逸”的豪杰忍不住把目光望去,努力去拼凑,也许是岁月的变迁,认不出来了,加上一头白发,更显得老态龙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老头不卑不亢地凝望着眼前红衣美色男子,“这是你的失误。”
    魔教教主死死药唇,静静的凝视苗老头,即使额头青筋突出,怒气冲天,也不忍去伤害眼前拥有与“逸”一样的皮囊。
    突然有个小辈疑惑,不知情况,小声的嘀咕问别人,“怎么感觉他们是情侣?”
    “你不知道,当年逸有个男宠,也就是他的护法,就是那红衣男子,也便是现今的魔教教主。”
    此话一出,小辈皆瞠目结舌。苗宝贝顿时错愕,她一直幻想男男的美好画面,未料,她的身边真有这极品的一对,而对象竟是爱她娘如斯的老爹?哦,不对,貌似老爹并不是他要找的“逸”,只是皮囊相似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苗宝贝脑子不甚理解,盯着眼前对峙的两人细细看去。脑海顿时灵光一闪,她瞬间石化了……难道是……降头术?最可怕的莫过于占卜里与蛊术结合的降头术,利用人的生辰八字及相关物品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制造出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个体,只是哪里出了错?而自己的老爹其实是出错的仿制品?
    如此,苗宝贝吓的浑身发抖,呆呆的凝视着她的老爹。
    魔教教主忽而看着他面前不远处的灵牌,他笑道:“洛龙死了,你的错,是你杀了你的父亲。”
    此话一出,皆惶恐。洛龙是苗老头的父亲?无论从年龄上来说,还是从长相来说,不应该是。洛龙一生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去世,洛鳞下落不明,怎么会还有这么个老儿子?难道洛龙在十三岁与其他女子有染,生的?
    这显然是门外汉的想法。魔教教主此话一说,略懂蛊术或者巫术之人,已然心知肚明。
    苗老头原是已经死去的长子。难怪,苗老头会与水仙宫宫主水灵儿在一起。水灵儿原是洛龙长子的未婚妻。如此,一切似乎真相大白了。
    定是魔教教主想复活“逸”,使用禁术,也不知哪儿出了错,反而把洛龙长子复活了。这个错误实在太大了。懂巫术之人,皆觉得堪称奇迹,这也能错?魔教教主的巫术竟这么神奇?怎么也想不通。
    颜玉白淡定地凝望着他们。这其中的事实,也许被其他人误解了。其实降头术并没有错,而是有人捣鬼。一个同样希望自己心爱之人能活过来的伤心女人搞的鬼吧。
    江湖中一直视为邪魔外道的恐怕巫术中当属降头术。那是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巫术,以“养鬼”的方法达到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个体,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养鬼者有一定的反噬,一般以阳寿为代价。
    而苗老头确实是个仿制品,他拥有与“逸”一样的皮囊,却没有一样的灵魂。肉体可以仿制,然灵魂无法仿制。魔教教主原本养的鬼是逸的,然而被人不知不觉掉包,从而仿制出来的苗老头并不是魔教教主初衷希望的那样,眼前的苗老头没有逸的记忆,拥有的只有洛龙长子的记忆,水灵儿未婚夫的记忆。
    苗老头并不是逸,并不是他需要的逸。
    魔教教主死死握住拳头,胸腔里的怒气如气囊一样瞬间胀大爆裂,一向冷静如斯的他,忍不住大吼,“是你,让我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水灵儿那个贱人,居然背叛我,枉我这么信任她。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当年那一战,灵儿把你弄成废人,万万料不到这些年以后,你功力比以前更上一层楼。”苗老头与魔教教主毫无交集,只是他借尸还魂到逸的身体里才接触到。苗老头心中是有愧疚的,灵儿为了让他复活,背信弃义不说,还为了以后的遭报复,使计迫害魔教教主,本想斩草除根,但念曾经旧情,只是废了他的武功。
    他一直心存愧疚,曾背着自家娘子去医治他,以免让他成个废人。殊不知,多年以后,终究是因果报应。他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害的弟弟下落不明。
    “哦,你还记得你身中春药是谁下的吗?当时你该想到的是你心爱的女婿吧?”魔教教主眉毛一挑,语气带着嘲讽,“现在想到是谁了吗?”
    苗老头心生不悦,“你?”
    “我哪有这么个本事,知道你的蛊毒克星是春药?”
    苗老头忽而眼瞳放大,好似他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是的,他当即想到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人。除了他心爱的女儿和女婿外,知道他的蛊毒克星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徒弟,乔淮。这似乎是一件晴天霹雳之事,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便是嘴唇也因为隐忍不自禁咬了起来。
    那魔教教主忽而狰狞的笑起,嘴角泛起怜悯和得意,“怎么样?被自己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如何?”
    “我自是了解我挚友段梁的儿子,为人耿直,想必你是使出什么诡计,威逼利用。”
    魔教教主忽而抬手一笑,那长长的水袖遮挡住他的半张脸,媚眼朝他瞟去,半睁半寐,“既然耿直,我有什么能耐去威逼利用呢?还不如重新换一个乔淮,全心全意的成为我的人?”
    “……”苗老头倏然睁大眼,那似乎是一种惊恐,不是因为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徒弟自始至终都是另有其人,而是真的乔淮去向何处?而站在一旁的苗宝贝和颜玉白皆已惊恐,原因无他,如果正如魔教教主所说,那么这几天陪在他们身边的乔美男是……?
    “你一定是想问乔段梁的宝贝儿子去哪里了吧?”魔教教主一脸的得意,即使那美轮美奂的面孔也因此时这败笔的奸诈笑容让人作呕。他说:“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分身呢?”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却让人茅塞顿开,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真正的乔淮早就不在了。一直在苗老头身边的乔淮其实和苗老头一样,不过是魔教教主用禁术降头术制造出来的另一个体。
    “什么时候掉包的?”苗老头忽而沉稳起来。
    “一开始便是假的。”
    苗老头自讽的笑了。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过活,他还一直以为自己隐居后,便能过上平静的生活。灵儿早逝,宝贝婚姻不幸,他生命中的两个重要之人如此,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苗老头不怨魔教教主,若不是灵儿有错在先,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该是他心心念叨的“逸”。苗老头道:“你说吧,你图的是什么?是这具身体吗?我还你便是。”
    此话一出,苗宝贝立即着急破口喊出一句,“老爹。”
    因这句话,成功让魔教教主侧目,他半眯着眼,幽幽把头转向苗宝贝,即使他在笑,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笑中的危险意味。颜玉白适时搂住苗宝贝,用同样慑人的眸子回敬于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抬起他宽大的水袖,“果然是一对璧人,生出的孩子那堪堪的美貌啊。”
    苗宝贝一愣,小白很美吗?这魔教教主眼里长眼屎了?
    然而颜玉白想的比苗宝贝深,他警觉性一下子上来,用危险的目光看向魔教教主。然而,魔教教主一点也不理会颜玉白那慑人的目光,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好似很高兴颜玉白能懂他的话中意思。
    苗老头忽而窜到魔教教主面前,不如以前那般春风拂面,他冷冷地注视着魔教教主,语气也清冷了许多,一脸正色,“最好不要动我外孙,其他要求都答应你。”
    “你能给我什么?能把逸还给我吗?”魔教教主忽而冷笑,脸上表情不比苗老头冷多少。
    “不能。”
    养鬼最高期限不能超过一年,若是超过一年,蛊师将会被反噬而死。作为优秀的蛊师,魔教教主再明白不过,这已然过了十几年,逸的魂魄早就没有了。
    魔教教主撇嘴一笑,似无奈。他忽而拿出一瓶药,瓶子是红色长颈。按照苗老头的习惯,红色长颈药瓶子装的都是春药。
    “这里有两粒药,一粒是普通的蒙汗药,一粒是加有青木香的春药。”他望向苗老头再望向苗宝贝,“若想保住颜小白,你们只能一命换一命。”
    魔教教主便把红色长颈药瓶递给苗宝贝,嘴角挂着歪笑,“你是要你老爹,还是要你儿子?”
    他没有让苗老头选,而是让苗宝贝选。果然是个聪明的男人,知晓苗老头能出来见他,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事外,定会选择春药。
    所以他找到让苗老头的心头肉,苗宝贝。他让苗宝贝选,他深知苗宝贝最在乎她老爹,不可能为了儿子舍弃老爹,也不会为了老爹舍弃她儿子,她能舍弃的只有自己。
    苗宝贝就是这样的女人。果然,苗宝贝毫不犹豫地吃下了那颗含有青木香的春药。
    “不。”苗老头和颜玉白方想跑过来,夺下那颗药丸,不想两人分别被魔教教众阻扰,硬扯开去了。魔教教主一脸欣赏的看向苗宝贝,“不仅继承了水灵儿的容貌,还继承了她的个性。哈哈。”
    苗宝贝闷闷地盯着他看,“你要信守承诺。”
    “自然。”魔教教主笑了起来,转身望向苗老头,看着苗老头那绝望又痛苦的模样,使个眼色,命众徒放开苗老头。一受解禁的苗老头立即冲向苗宝贝,狠狠扇了苗宝贝一巴掌,“我怎么教你的没心没肺?我怎么教你的自私,你怎么全部忘记了?”说话的同时,眼里遮起一层雾,眼眶湿漉漉的,他一直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失控。他一直怕,所以他违背正常父母教导子女的方法,教她自私,教她没心没肺。教她肤浅傻愣。这个世界的复杂,他怕女儿扛不住,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怎么自己的女儿还是那样真性情?
    苗宝贝捂住脸,第一次低沉下来。颜玉白走至苗宝贝身边,他代替苗宝贝道:“岳父,你还不了解宝宝吗?”
    苗宝贝是个公平的女人。不会无怨无悔的去付出,只会等价交换所有。他人给予她多少爱,她便会倾囊还给他人多少爱,如数还给,不多不少,但这其中不包括最亲的亲情。
    在苗宝贝的认知里,苗老头对她而言,是她幼年里所有的爱。颜小白而言,是她欠下的母爱。两人对于她而言,一个也不能少。她能做的除了这些,别无他法。
    苗老头恨恨地甩了手,愤怒地转头望向魔教教主,“把我外孙还来。说话算话。”
    魔教教主哈哈笑起,拍拍手掌。从门口处,乔美男就这样抱着单纯又天真的肉球走了进来。肉球似乎对乔美男还是很亲热,双手圈在乔美男的脖子上,朝着苗宝贝笑,“娘~!”
    乔美男当即松了手,只见肉球窜到苗宝贝脚下,抱住苗宝贝。苗宝贝此时额头冒起虚汗,眉毛蹙成一团,然,她那盛怒嫌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乔美男,不似以前那种信任依赖。
    乔美男早就料到,从开始便会料到,总有一天,苗宝贝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真到了这么一天,他还是无法承受,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被毒蚁侵蚀,呼吸不畅。
    “你真是个恶毒的小人。”苗宝贝因自己浑身的欲火,声音开始发颤,身子也不稳起来。颜玉白把她揽入怀里,轻声说:“宝宝。”
    乔美男笑了,“我一直很恶毒,只是你瞎眼,看错了人而已。”
    苗宝贝的泪水终归是落了下来,她狠狠地擦拭自己的泪水,如发誓般严肃,“我恨你,你欺骗我们,背叛了我们的信任。”苗宝贝话音未落,由于春药的作用,呼吸非常粗重,不支力的软倒在颜玉白怀里。
    “宝贝。”苗老头冲了过去,由于害怕,七尺男儿竟然也跟着发抖起来。
    魔教教主满意的微笑。似乎苗老头越痛苦,他便越兴奋。
    乔美男对苗宝贝这样痛苦的模样置若罔闻,而是转头对魔教教主淡淡地道,“爹,我们走吧。隔岸观火会更加痛快。”
    魔教教主歪嘴一笑,似是很满意。他最后望向苗老头,“别指望你的水仙玉露丸。”
    苗老头和颜玉白齐体浑身僵硬。只见魔教教主水袖抬起,一颗对于苗老头和颜玉白再熟悉不过的药丸夹在他手指之间,眼睁睁的看着被捏成粉碎,一阵风刮起,飘散在空中。
    苗老头顿时产生绝望,而颜玉白则死死搂住因春药作用,在他身上大肆其道乱摸的苗宝贝。
    魔教教主仰天长笑,笑的如此畅快。乔美男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在离开之际,浅浅地看了颜玉白一眼,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欲言又止。
    人烟散去,水落石出,这样的际遇也不好隔岸观火。整个大殿,只剩下洛薇这个主人,还有颜玉白一家。苗宝贝呼吸浓重,嘴角开始口吐鲜血。颜玉白紧紧攥住苗宝贝,一把打横抱起,准备出去。
    苗老头拦住,“你想去干什么??我不容许你那么做。”他知道颜玉白对苗宝贝的情感。
    颜玉白低头看向苗宝贝那苍白的脸,悲怆地凝望着苗老头,忽而跪下,“岳父大人,我不能失去宝宝,我再也不能忍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苗老头轻闭眼,微微松开了紧攥的拳头。颜玉白见此,立即踹开门,往卧室去了。洛薇看着窝在颜玉白怀里的苗宝贝,好生羡慕。
    一个男人肯为她死,那便是真的爱她啊。
    肉球抓着苗老头的手,懵懵懂懂地问:“大白带娘作甚?”
    “大白在爱你娘。”苗老头眼眶里的泪水终归是潸然泪下。他凝望着天空,似乎在对天空说,灵儿,你为宝贝找了个专一的好相公。
    ***
    颜玉白把苗宝贝放在床铺上,手指开始解她的衣裳,苗宝贝用她残余不多的理智制止他,“不可以,你会死的。”
    颜玉白轻轻捧着她的脸,第一回不在用那么淡然目光注视着她,目光灼灼,“没有你,我同样会死。”
    “可……”苗宝贝还未说完,颜玉白则把唇贴了上去,细细去品尝苗宝贝独有的味道。一触及发,苗宝贝那早已被春药侵蚀的身体如生长的蔓藤一般攀到颜玉白的身上,吸食着他的身体。
    就让他好好的再爱她一次。他知道他一直没有好好表现过。
    ***
    月光清冷,即便是云纱遮挡,也挡不住寒风料峭。一抹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茕茕独立,孤独而凉薄。玄墨抬起头,凝望着月色,目光一如月色一般凉白。他手里把玩着一只红色长颈药罐,忽而笑了起来。
    里面装着春药没错,可是却是没有加青木香的春药,而是用其他成分代替的另一种春药罢了。
    他知道背叛他爹是不对的,是爹让他重生一次,由一名无名的小乞丐成为乔淮。在百花谷的那些年里,他知道,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再也不会有了。
    为了回报那些岁月。那么就让他任性的背叛一次吧。
    ***
    苗老头一家再次在江湖中消失了,似乎如一场龙卷风,那样稍纵即逝,而魔教更以飞速统治整个武林。另一方面江城归还给朝廷。朝廷因江城是一匹野马,不敢驯服,随交予威震四方的八王爷。而原城主颜玉白和他的幼子下落不明。
    南诏的青山依旧山水如画,空气清明。百花谷的花儿开的依旧百花争艳,万紫千红。只是偶尔小孩子有气无力的抱怨声和敲门声,“大白,娘,日晒三竿了。”
    肉球……阿不,该叫小白了。小白不在是以前的小白,身材苗条不说,那样貌也堪堪的俊美不已,因此这百花寨的小女娃们总会追着他跑要嫁给他。
    话说这小白是怎么瘦的呢?运动减肥?哦,不。难道是生了一场大病?哦,也不。莫非是节食减肥。哦,答对了。不过他可不是刻意去节食,而是父母常常因做爱做的事给耽搁睡眠,造成他每日饥肠辘辘。
    门,终于开了。
    苗宝贝挺个大肚子,蹒跚走出来,见俊俏的儿子,迷迷瞪瞪地大了个哈欠,歪着脑袋唤道:“相公,起床做饭。”
    说罢,又缩回去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颜玉白睨了小白一眼,“以后要是再这么早敲门,我往你饭里加辣椒。”
    小白泪流满面。这叫什么来着?有了娘子忘了儿子!他曾经那受宠的时光啊,那曾经的三层肉是一去不复返了。望着自己这俊俏的模样,潸然泪下。他还是希望自己很胖很胖。这是对他爱的表现。正如此时受宠的娘,瞧,那肚子,比他以前的肚子还要大。
    在小白的心里,不能磨灭的真理便是:胖便是受宠的表现,越胖表示越有人爱。从而小白长大以后,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养的跟头猪一样!
    这等教育,又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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