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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眠摸摸他的头发,说:“其实我也想过离开的……想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没人会知道的,而且你每次看见我就生气……但是想想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我有点舍不得,就想再多留两天……留啊留啊就一直就留到现在了……”
他为了那点舍不得,顶着韩通明的冷眼往返了许多次,他不想提自己吃过的苦,韩通明每听他说一句都会疼得难以复加,他知道心疼和内疚的滋味,他不想折磨他。
“老天……我都对你做了什么……”他感到滚烫的眼泪掉在自己肩膀上,韩通明搂他搂得太紧,他只好贴近他的耳朵说:“但你也没有放弃我啊……”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
程眠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让残酷的往事在伤害了自己以后,再去伤害韩通明:“……我跟妈妈回了老家,她病了,只好住在舅舅家里,他不太喜欢我……”岂止是不太喜欢,对舅舅来说自己就是个戕害他姐姐的仇人,“你知道我成绩不好,老家的高中教学质量又差,我们……已经借了很多钱了,所以就去打工了……酒吧啊、Ktv啊……能进的地方不多……我还做过家政呢,后来……我妈看见我跟别人喝酒,还抽烟,她很生气,还打了我……”
环着他的手臂猛然一紧,韩通明沙哑着嗓音问:“翁姨怎么打你的?”
程眠没说话,没必要把这些残酷的细枝末节告诉韩通明,时光无法倒流,只会让他一直生活在无可挽回的怅悔中。
得不到回答,韩通明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你怕我听了难过吗?可我想听你告诉我……我迟早会知道的,别再让别人告诉我了……程眠,你别让我再经历一次这种感觉了……”他近乎乞求。
程眠怔怔地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角,说:“……那个学生的爸爸打过我……我的右耳有的时候会听不见……你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韩通明说不出话,埋在他颈间点点头,湿热的泪水沾到了他的肩膀上。
“新学校不好…很小很破,连操场都是黄土…他们讲方言我也听不懂,谁也不想理我…”
“那时候赚到一点钱就拿去还债了,饭都没得吃,可我身体还是挺好的对吧?没病没灾的……”
“还有……我交过很多男朋友,也不算男朋友……”说起这个,程眠有点心虚,“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只有他们愿意跟我说话,愿意对我好一点……除了Weyman……他真的是个好人,你别讨厌他…我就这么一个朋友…”
韩通明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他们对你好吗?像林川那样打你、侮辱你…也算对你好吗?你以前跟我不是有的是本事吗?打架从来不服输……怎么我不在就这样被人家欺负?”
“所以我回来找你了啊……”程眠眼神虔诚,笑眼含泪。
韩通明知道他没有把那些可怕的过往一一讲完,他不说自己也能想象得出,一个毫无一技之长的少年人,背负着满身的罪恶枷锁生活得会有多艰难。
但他怕的不是这些看得见的伤疤,而是恶意对程眠性情的影响,他要如何把时光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去除干净?
程眠瑟缩的神态,小心翼翼的性格,拮据的生活习惯都昭示着这场事故几乎摧毁了他勃发的生机。
他恨透了程有均,他是个罪犯,他毁掉了程眠,也毁掉了翁雅,而自己还要给他钱去治病,想到这,韩通明简直想杀人。
“啊——”大概是自己太用力,程眠发出一声痛呼,抱怨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他歉疚地吻他,认真地操弄起来,程眠享受到了最温柔与爽快的感觉,开始放开声音呻吟,他摆动着腰,摆出需要人疼爱的姿态,让韩通明尽情地去表达愧疚。他在达到了第二次高/潮之后,已经累得不能动弹,任由韩通明从他的大腿根一点一点吻遍他的全身。
也许是回忆不太美好,大脑自动把过去模糊掉了,韩通明怎样也想不起许多年前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面。今晚他却梦见了那个场景。
年少的程眠有着雪白的面容和秀气的眉目,他走起路来总是带着一阵风,校服的下摆会飞起来,比三月春风里的白玉兰还轻盈,他像个小孩子一蹦一跳,又在见到漂亮女生的一瞬间腰杆笔挺,步履沉静,比嫩绿的枝干还昂扬。
他像往常的每一次,含着纯粹的怡悦向自己道别,弯弯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影子,潇洒地挥挥手,毫无惧意地冲向未来,好像前方全都是光明,都是善意,都是软乎乎的棉花糖,他身上没有盔甲,只有翁雅手织的毛线衣,他毫无防备地,带着对全世界的信任和友好,赤裸裸地跳进了那个没有警示牌的熔炉里。
梦里程眠的笑容忽隐忽现,他想走近,猛地看到了他脸上爬满皮开肉绽的嫩肉,韩通明内心狂跳,从睡梦里惊醒过来,他摸了摸全冷汗的脖颈,心里充满不合逻辑的恐惧,生怕转脸就看到程眠面目全非的脸。
好在,程眠适时地发出了两声沉睡中的哼唧声,韩通明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红红白白的脸,吐出一口气,把他扒拉到自己怀里来。
他还没空去思考接下来怎么办,程有均不知道会不会长期留在本市治病,但他一定会再找程眠,要钱事小,万一再来个配型换肾的鬼把戏……虽然程眠没胆子背着自己做决定,可他难免不会每天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程有均对他的影响太深远,是他人生悲剧的里程碑式人物,多想到他一次就要多受一次打击,最好能把这个人渣打包扔出青泽市,永远不要再出现。
但在这之前,程有均得把他加诸在程眠身上地烂摊子自己收拾了。
如果他自己不想做,那他就帮他做。
他们已经在门口亲了五分钟,韩通明现在看程眠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可怜可爱,昏君一样不想早朝,好不容易从温柔乡里挣扎出来,他问:“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嗯,可以在家看电视打游戏,也可以出去找Weyman玩,如果喝醉了要先给你打电话,但是不能接我爸的电话…”程眠提起程有均,表情就发苦,整个人皱起来。
“嗯,你有很多时间想清楚的,他病没那么严重。”韩通明正正领带,那是程眠挑的一条橙色格纹的领带,他曾经认为那条领带丑陋不堪,如今双眼被偏爱蒙蔽,丧失了基本审美,内心美滋滋地戴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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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眠在家打了个转,觉得一身轻快,转而想到程有均,又愁眉苦脸起来。
他那天与程有均见面的时候几乎没跟他好好说话,他歇斯底里地掀翻了桌上的东西,吓得店员瑟瑟发抖,程有均狼狈逃窜,所以他没机会问他,“你为什么把我扔在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他未曾仔细想过原因,也许是太累太难过,也许是不想坐实程有均猥琐无能的想法,但当他真的逼自己去回忆关于程有均地一点一滴时,他才发现他很难找到为他辩白的论据。
没有人会对深爱的孩子做这种事。
程眠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用韩通明买回来的游戏机玩一个古老的电子游戏,回想着他能想到任何与程有均在一起的画面。
但他想到最多的只有静悄悄的巷子口,每一个脚步声都可能是他,但每一个都不是他。
韩通明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翻来覆去地玩这个游戏,他想记得里面所有的隐藏关卡和彩蛋,希望有一天程有均回来了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和爸爸一起通关,一起把公主救出来。可他到现在也没有这个机会,也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他的父亲就在这座城市里,病得半死不活,永远不再有以往说走就走的魄力,但他也不会再去找他了。
这个游戏关卡繁多,他玩了三天才玩到结尾,眼前的像素小人变得花花绿绿一片模糊,程眠听到宽敞的客厅里响起抽泣的声音,眼泪顺着他的下巴滴进衣领,落在手柄上,但他没有停止进程,那个有着蜜桃一样脸颊的公主还被困在旧时光的城堡里,等着门外的勇士。
那是他早该要完成的任务。
古老的Midi音乐想起来的时候,程眠看着那迟到的结局画面,哭得泣不成声。
桃子公主被孤独的勇士带出了城堡,他也终于要接受现实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失去了他的父亲,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拥有一个父亲,他和翁雅的一厢情愿终于也没能换回他们想要的圆满,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
如果他能早点强大起来,公主也好,翁雅也好,韩通明也好,他们都不会痛苦这么久。
自己是个懦弱的冒险者,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只有一个韩通明,而程有均还在千方百计地问他要钱,如果韩通明因此而收到伤害,那他死一千次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韩通明那么爱他,尽管他自私自利地用自己最珍贵的少年时代去替程有均赎罪,韩通明依然没有放弃过他,他说的对,自己不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让他伤心。
他的幻想早就该停止了。
20公里外的韩通明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转账短信,他的账户里被转入了8204.5元,有零有整。
他皱了下眉头,仔细看了下那条短信,居然是程眠转的钱。
他哪来的钱?转给自己干吗?难道又想跑路?
想法一冒出来,韩通明心脏就凉了一下,飞去回了电话过去,好在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韩通明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干吗把钱转给我?”
“……我不会给他钱的……”程眠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刚哭过,“这个钱是给你的,留着我们一起去墨西哥的,不能给别人……“
电话这头的韩通明一颗心脏像被小猫爪子挠过,又疼又痒,只想摸摸程眠的脑袋,他柔声道:“不给别人,我给你收着,攒够了我们就去墨西哥。”
听筒里传来吸鼻涕的声音,半晌程眠才细声细气地说:“………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他了……”
“嗯,不管他。”
“钱都给你……”
“……好。”
“……你早点回来。”
“好。”
他们你来我往地互相叮嘱了好多遍,才挂掉电话,韩通明靠在座椅上想了想,程眠不喜欢出门,总是想躲着人群,他还不习惯自己无罪的身份,想起来就让韩通明一抽一抽地疼,他拿起电话准备订餐厅,不能老让程眠闷在家里。
这时电话又响了,韩通明看了一眼号码,眼神瞬间阴冷下来。
“喂?”
“通明啊……我是程叔叔……”
“嗯。”韩通明不接腔,让程有均忐忑得头皮发麻。
“那个,你上次说的钱……”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见一面。”韩通明打断他。
程有均吭哧吭哧地半晌才说出地址,他很怕这个昔日只有他一半高的晚辈,年轻英俊、高大挺拔,处处让人自惭形秽,自从上次会面他同韩通明坦白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后,仿佛一颗常年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病毒被抓出来晒在太阳底下,随时都会被消灭。
但他总得要到那笔钱,跟死亡相比,脸面又算什么。
“去哪?”程有均眯着混浊的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回C市一趟。”C市是他们从小念书的小城。
“回去干什么啊?那里什么都没有了…”程有均躲着韩通明鹰隼般的视线,不安地动了动。
“那里有程眠的老师和同学,还有不少曾经的邻居,我们回去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这哪里解释得清楚……?!”程有均急了,看到韩通明的眼神又赶紧压低声音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主动提起,没人会记得了……”
“只要程眠记得,你就得去解释,你难道要让他一辈子替你背着强/奸犯的罪名?”
“我说了多少次,没让他去顶罪……!那孩子真是……”程有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气音,不知在咒骂什么,“我也不愿意这样……我躲在X市,天天都做噩梦,整晚整晚睡不着觉,都不敢白天出门,连看到交警我都……”
“那真是难为您了。”韩通明漠然地打断他,他居然还在为自己辩解,眼前的男人每多解释一句,就多暴露出他自私的本性,让人作呕。
他不想再听程有均讲述他的流亡日记,那只会让他加倍去想象程眠悲戚的际遇,让他加倍痛恨程有均,他来见程有均之前百般嘱咐自己不要对他愤怒,他不需要程有均廉价的忏悔,程眠也不需要,尽管他连那也没得到过。
“回C市去,不用你去自首,去跟知道这件事的人解释清楚就行了。”毕竟时隔多年,当年也未立案,让程有均自首警察也未必受理,况且,程有均如何他并不在乎,也不想再惊扰当年的当事人,他只想让程眠受到的恶意目光少一点,“你肯去,以后治病的钱我都会给你。”
程有均脸色苍白,嘴唇带着不健康的紫色,哆哆嗦嗦地撕着桌上的餐巾纸,犹豫不决。
“他那时候那么小,没做过什么错事,不应该一直被这样误解。”韩通明看着程有均,那苍老的轮廓里依稀有程眠的样子,他声音软下来,“程叔叔,他从没要求你偿还什么,看在翁姨的份上……看在……小时候你也很疼他的份上……救他一次吧……他以后还有千万个光明的日子要走,不可以一直背着这样的罪名……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程有均抹了抹眼角:“可…可谁会一直记得这事啊……你们又不会再回C市去……”
“程眠会记得,他一直没有忘记过,所以他才一直过得不快乐,。”韩通明默默地盯着窗外一棵含苞的白玉兰,几乎自言自语地说,“他的过去和未来,都要干干净净的,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应该是喜爱的、珍惜的,他值得全天下的好心和善意,那是你欠他的,也是我欠他的。”
“…………”程有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
“我对他做过很多坏事,他都原谅我了,你骗过他那么多次,害他苦了这么多年,站都站不起来,他也没有怪你了,你能不能……程叔叔……这不公平……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能一直只对别人好……他明明才是……”
程有均有些害怕地看着对面精英面孔的青年眼眶红起来,手里不自觉地摆弄着手机上一个破旧的挂件,那是小程眠手工课的作品。
他咬咬牙,终于微弱地点了点头。
初春的小城桃梨缤杂,一地粉白,几场清明雨后空气还湿润着,韩通明多年没有回来,看到熟悉的风物心里难免戚戚焉,这里有花、有树,还有隐没在簇新店面之间的老字号,程眠少年的灵魂就埋葬在这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很有默契地顺着记忆里的路走回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电线杆还是旧旧的一根,立在巷子口,两个三四岁的毛娃娃尖叫着疯跑过去,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程家的小院子已经面目全非,被新住户改成了铁皮门,碉堡一样一丝不透,韩通明在门口驻足了片刻,什么也没找到,只能转头往自己家里走,他家的旧房子一直没有卖掉,韩玥有时还会回来住,所以还干净着。他走出去一段路,回头看见程有均还在原地盯着那个碉堡看,他喊了一声,程有均惊醒一般赶紧跑了上来。
他没打算告诉程眠,因为程眠本身就很排斥面对往事,对着韩通明尚且觉得难以说出口,更别提对着旧日的老师同学,而且他要跟Weyman去一趟临市出外景,韩通明很少见他这么兴致勃勃,想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工作,那些摄影器材韩通明颠了颠都觉得重,程眠非要自己背着,气喘吁吁地说一点都不重,不要韩通明送,七扭八歪地跑出了家门。
他要是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程有均虽然答应了出面解释,走到学校门口又吓得要反悔,死活不愿意与韩通明一起进去,韩通明不想与他拉拉扯扯,妥协同意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外面呆着,他自己去同老师讲。
梅梅胖了许多,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见到韩通明眼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佯怒地责备他是不是把老师和学校都忘了,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回来一次。韩通明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与她叙旧,两人聊起了最近的现状。
“你跟王远航在一起工作啊?那个时候他皮得像个猴子,前阵子也回来看我,真是长大了。”梅梅一脸欣慰,“说是孩子年中就要出生了,你怎么这么大个人,还没结婚啊?有对象没?”
“有。”韩通明点点头。
“那好那好,上学的时候你就招女同学喜欢,我都知道。”梅梅促狭一笑,“女朋友做什么的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梅梅上了年纪,唠叨的毛病愈发严重。
“……摄影师。”韩通明想了想,自作主张给程眠提升了资质。
“好好好,年轻人都有出息,不抓紧时间结婚吗?怎么不带着一起回来给老师看看啊?”
“其实……我是跟别人一起回来的。”韩通明犹豫片刻,正色道。
“谁啊?”
“程眠的父亲。”
梅梅的表情凝重起来,说:“你们……还有联系?我知道你上学的时候跟他关系很好……他父亲之前其实来过一趟,打听你们的情况……”
“老师,我有事情想跟你说。”见韩通明神情严肃,梅梅不由得坐直身子,她本也猜想韩通明回来是有目的的。
程有均做贼一样在门口,想听又不敢听,忽然一声“轰隆”,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畏畏缩缩地听了一会儿,往更远地地方躲了躲。
过了很久韩通明才出来,梅梅一直把他送到校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已经躲到街对面的程有均,欲言又止地说:“那是他吗?”
韩通明点头,眉头一直皱得很紧。
“那…你打算怎么办?”
“派出所不受理,觉得我们没事找事,我也不想再惊动当时的受害人了。”韩通明露出恳求的神色,“老师,如果有人问起,你能帮他解释吗?”
“我会的,肯定会的。”梅梅眼眶发红,“可是,当时的学生和老师好多已经没有联系了,而且,那么多人都知道……”
“那我就一个一个去解释。”韩通明眼睛里有坚定和温柔的神情,“慢慢来。”
“你……唉……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梅梅叹了口气,“那……程眠……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韩通明勉强笑一笑,自从踏进了C城的边界,他就未有一刻停止过悲伤的心情,“他从小就傻,自己干了蠢事总要别人替他收拾,但总会好起来的,有我帮他。”
梅梅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点点头,对面的青年比当年挺拔了许多,她需要抬起头有些吃力地仰视他:“…………怎么会这样呢?”
“………老师,我也不明白。”青年第一次露出迷茫的样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对不对?”
他穿过马路,背脊挺得直直的,像个没有方向却一往无前的勇者。
之后的几天,他拜访了几位还留在C成当年与程眠熟悉的老师和同学,他没有强硬地要求程有均一定要出面,只是让他在外面等候,即使是这样,程有均也很快就受不了了。
“其实我不去也可以的……”他们刚从一位老师家中出来,程有均小心地与他打商量。
“你觉得辛苦?”韩通明瞥了他一眼。
“不是……我就是觉得……不太舒服……”程有均吞吞吐吐,脸色灰败。
“才三天而已,程眠这样过了很多年了。”不止是程有均受不了,韩通明也觉得受不了,他要一遍一遍地面对别人在听到程眠名字那一瞬间露出的惊疑,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那些彬彬有礼的鄙夷,但这已经比程眠所经受过的体面许多倍了。
有人质疑,他只能从头再解释,像是循环往复的车轮战。
程有均就更别提了,他少得可怜的胆量很快就被别人得知真相时极度惊讶的目光所震慑精光,哆哆嗦嗦像只待宰的肉鸡,快要被吓破胆。
最终两人精疲力尽,没形象地蹲在夜市的花街口抽烟。
“以前院子里种过很多花,蝴蝶兰、丹桂、桃金娘……还有很多我叫不出来名字的,翁姨喜欢。”韩通明吐出烟圈,看着卖花的小贩一盆一盆地把带着泥土的盆栽放到地上供人挑选。
“是、是嘛……”程有均不敢接腔。
“你去看过她吗?程眠说她葬在老家。”
见程有均不说话,韩通明嗤笑道:“也对,你连程眠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想起她呢?”
“都是我的错…………”程有均低着头蜷缩在黑暗里,手里的烟忽明忽暗。
“不,是我的错……”韩通明自言自语道,“没有人有义务对他好,没有人有义务爱他、相信他,但是我有……是我没有做到……”烟蒂的火光晕成一片,“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家人,可我轻易地就放弃了他……如果不是他还愿意回来找我,那我一辈子都会失去他了。”
夜市很热闹,他们蹲在阴暗的角落里,被烟雾淹没。
“眠眠好不好?”程有均忽然问。
韩通明下意识地要讽刺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程眠没开口,他趴在棉质的被褥里,头发乱糟糟的,脸睡得红红的,好像一直都很幸福的样子。
“他很好。”韩通明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屏,“长高了,也聪明了,还是很容易就相信别人。爱吃海鲜,也爱吃甜食,现在在学摄影,之后,说不定可以报个夜校……不过谁知道呢,他不爱念书的……但是,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生活总会变得越来越好的。”他曾经这样违心地安慰过于婧和自己,现在却真情实感地相信了这句心灵鸡汤,月亮在建筑之间露出一角,清辉漫漫,他专心地盯着月亮思念着百公里之外的程眠,思考今晚与他说些什么话好。
程有均看着韩通明年轻的面庞,喃喃地说:“你……你的眼睛……”很像你父亲。
他嘴唇蠕动两下:“眠眠也有一双跟他妈妈一样的眼睛。”
韩通明忽然转头看着程有均,眼神清澈冷静:“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谢你一次,让我有机会遇见他们,这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
晚上他们视频通话,程眠第一次出外拍,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猫猫狗狗都要讲一遍,宾馆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刚洗过的头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水。
“我今天帮客户试拍了两张,她说特别满意。”程眠兴奋得不得了,语调都比平时高了八度,“你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吗?后期还没调过色,可我觉得很好看了。”
照片里长发的少女倚在门框上,侧头露出微笑,抓拍得十分自然生动。
“好看,程眠真了不起。”韩通明笑起来,十分想凑过去亲亲他,“你先把头发吹干。”
程眠“嗖”地跳起来去拿吹风机,又“嗖”地窜回来,边吹头发边同他说话。
“程眠……”韩通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我现在在C城。”
程眠呆了呆,关掉吹风机,问道:“你……你回去干吗?”
“我想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嗯……”程眠低着头,只露出头顶发心和一点红红的嘴唇,“可我不想回去……”
他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过去的事情,即使知道了真相,彼此也是徒增尴尬。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我来说。”韩通明根本舍不得让他自己再来经受这一遍折腾,“我去找了几位老师和同学,之后让他们帮忙解释一下。”
“他们……他们相信吗?”程眠还是有些忐忑,他并没有什么沉冤得雪天日昭昭的感觉。
“嗯,我先去找了梅梅,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她以前很喜欢我的……”程眠抬起脸,很忧愁的样子,“她还好吗?”
“嗯,她升教导主任了。”果然程眠只要一回想到过去,就会陷入到灰暗的情绪里,人身上被时光打上的标记,哪能轻易就能洗掉呢?
他不打算再与程眠讲这些,如果程眠真的不想面对,那他永远都不会带他回来。
“梅梅催我结婚,还问我什么时候生小孩。”韩通明岔开话题,凑近了屏幕,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带着电磁力酥酥麻麻地钻进程眠的耳朵,他脸红起来,嘀咕道:“那怎么办……你要去结婚吗?其实我也很喜欢小孩……”
“要是你能生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程眠耳朵发烫,漂亮的眼睛瞪着韩通明。
“不试试怎么知道?”韩通明被他看得心里发痒。
“……明明试过很多次了,我就是不能生……”程眠被他讲得头昏脑涨,跟着说胡话。
“眠眠……你张开腿……”韩通明诱哄着他。
程眠被他这一声叫得浑身发软,迷迷糊糊地把腿向两边分开,然后猛然意识到,他现在又不可能真的出现。
“干什么……”
“想操/你……”
程眠的血液上下翻涌,一半冲到脸上,一半冲到身下,他面红耳赤地说:“你怎么还会说这种话……从哪里学会的?”
韩通明轻笑两声,说:“不知道,就想这么说。”
两人趴在那里腻歪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玩远程Play,各自草草打发了自己。
第二天韩通明却发现程有均离开了。
没拿自己的钱,只留了一张字条,写了几句拜托他照顾程眠的话。
他对着那张字条看了半天,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C城留下的同学不多,他翻了翻梅梅给他的通讯录,开始挨个打电话。
好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他,也忘记了程眠,对他的来意感到莫名其妙。一个曾经一起参加过篮球队的男生原来关系还不错,韩通明给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后,他“哦哦”两声,没等来下文,奇道:“你说完啦?”
“嗯。”
“……你就为了说这么个八卦啊?”
韩通明笑笑道:“是啊,就为了说这个八卦。”
“这么点小事……”
“但对程眠来说是件大事。”他淡淡地说。
“……也对,行吧,我帮你在我们班的群里说一声。”男生性格爽朗,痛快地答应帮助他。
“……谢谢。”韩通明心底热热的,真心地道了个谢。
“客气。”
这件毁掉了程眠人生的事情,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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