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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心的表情看起来仍是平静,过了一会子才缓缓开口,“原来是这事,我早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顿了顿,她讥讽地笑笑,“王家近来真是喜事频传呐。”
    “圣上如何了?”绣心问。
    吴氏道,“一日不如一日,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就这几日了。”
    “嗯。”绣心点了点头,照这情形瞧,王甫生是准备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二皇子身上了。皇帝一死,二皇子若是登上皇位,凭他那软糯的性子,这朝堂还不是王甫生说了算?只是,五皇子和崔家也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京城四大家族里头,孙家的态度还不甚明朗。要知道,孙家的人掌握了小半的军权,更控制了华朝近半经济命脉。孙家的力量不可小视。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她现在不过是个瞎子。
    “姑母,外头发生何事,如今都与我无甚关系了。我不过是个瞎子,有一日过一日便罢了。”
    紫萱插嘴道,“姐姐,别这样说,姐姐还年轻,还有许多好日子等着姐姐呢。”
    绣心淡薄地笑了笑,“希望如此罢。”
    吴氏道,“你好生歇着罢,我先回了。”
    绣心站起身,“恭送舅母。”
    紫萱笑着道,“姐姐,我明日再来瞧你。”
    夜,终于静了下来。
    绣心侧耳听着外头飒飒的风声,不知为何却仿佛听到了礼乐吹打之声,一时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自己笑了笑,倒头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
    ☆、第788章 登门
    第七十八章登门
    次日,绣心照例睡至巳时一刻才懒懒地坐起身。她自失明后变得异常嗜睡,起得迟不说,中午还要歇息,一整日算下来,足足睡了六个时辰不止。兰香自是一早醒了,听着动静便掀帘子进来,“姑娘醒了?”
    绣心点点头,“几时了?”
    兰香端了洗漱的用具进来,“巳时一刻了。”
    “嗯。”绣心点了点头,接过茶杯,低着头含了一口茶,然后吐在了铜盆中。
    “姑娘,待会儿用了饭,咱们不如出去沿着园子走走如何?整日闷在院子里头还不得闷出病来?”
    绣心摇头道,“反正也瞧不见什么,出不出去又有何干系?”
    “总归是走动了一会子,自然是不同的。”
    绣心一想便也同意了,“好罢。”
    另一边,李玉芝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夜晚之后,终于寻了个由头,往江府中去了。李玉芝自任郴州通判以来,所做的几件事颇得郴州民心,亦颇得江云海的赏识,故而邀约他来府上做客。如此一来一往,李玉芝和江云海倒成了忘年之交,谈天论地,下棋品画,好不自在。
    江云海倒是想过要将自己唯一的爱女许配给李玉芝为妻,只是一来,李玉芝明里暗里透露自己暂时无心婚事,二来,自己的女儿似乎也属意杜家的嫡子。这么一来,江云海便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李玉芝同江云海下了两局棋之后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了,便有小厮来传话,说是午膳已备好了。李玉芝自然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用膳。
    用膳之时,李玉芝心中牵挂着绣心便旁敲侧击地问,“江伯父,关于王谢两家联姻,您有何看法?”
    江云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他们京城四大家族的事,任他们闹去,同咱们也没多大干系。”
    李玉芝道,“那倒不尽然,朝廷风云万变,瞬息之间都可改变许多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贤侄说得有理,不过那些个事,咱们还是别搀和进去比较好,静观其变罢。”江云海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我们江家虽则是江南一带的第一氏族,但同王家比起来仍是差了一大截子。否则,我那……”江云海顿了顿,收回了将将出口的话,“来来,贤侄,与我同饮一杯。”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便醉意朦胧起来。江云海由吓人搀着去耳房内歇息去了。江家的小厮亦准备了另外一间房要扶着李玉芝去歇息。谁知,李玉芝却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还未醉,去湖边走走,吹吹风便是了,何必这样麻烦。”
    李玉芝才将将走至花园入口处,便见一身紫衣的江紫萱迎面走了过来。毕竟男女收受不清,李玉芝当即便转过身想要闪避。谁知江紫萱却偏偏喊了他一声,“李大人。”
    李玉芝皱紧了眉,只得转过身去拱手道,“江姑娘。”
    江紫萱捂着唇吃吃笑了一阵,“李大人,怎的你每回见我都这般拘谨。”
    李玉芝无言可对,难道见了未出阁的小姐不应该庄重起来,反而该上前调笑起来才是正常之举?
    紫萱又是一阵笑,“你啊,真是个呆木头,像你这样呆,怎么能打动我绣心姐姐的芳心?”
    李玉芝闻言吓得连忙摆手,“江姑娘,慎言,慎言,你这般说话就不怕坏了崔姑娘的声誉?”
    “好了,好了,瞧你吓得。”紫萱正了正神色,口气正经起来,“李大人,我家绣心姐姐是受了伤的,我也知你早对我家姐姐有意,我呢,刚好就想做个红娘,既能成全了你,又能将姐姐拉出深渊。你且同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娶我表姐?”
    李玉芝听得紫萱这一席话下来,羞得面红耳赤,但也只现下是表决心的时候,干咳了一声后道,“小生自第一次见了崔姑娘以来,便决意非卿不娶了。”
    “好!够爽快!”江紫萱满意地笑了,“如今,我好不容易劝得我姐姐去了湖边散步,你还不快去?”
    “嗯?”李玉芝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没反应过来。
    江紫萱骂了一句,“你傻了不成?还不快去!”
    李玉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急急谢过江紫萱之后,往湖边跑了去。
    江紫萱瞧着李玉芝的背影,忍不住掩口笑了笑,“这个呆书生……”江紫萱这边正得意呢,一转身就瞧见自己的母亲吴氏阴沉着脸立在不远处瞧着自己,吓得“啊”了一声,暗暗吐了吐舌头,真倒霉,居然被母亲撞见了。
    吴氏走过来戳了戳江紫萱的脑门,“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居然做这种事,也不怕有损你的清誉?”
    江紫萱见吴氏似乎并不是认真生气的,便也放了心,“我这还不是为了我表姐嘛,母亲你难道不觉得他们两人很是相配?”
    吴氏道,“配不配的也不该由你来操心,绣心的事自然有她父母做主,如今就算她父母不在身旁,也自然有我和你父亲,哪里轮得着你这般急吼吼地牵线搭桥?”
    紫萱摇晃着吴氏的胳膊撒娇道,“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母亲这回饶过我罢?”
    吴氏只这一个宝贝女儿,也只能轻轻捏了一下她,这事便揭了过去。
    另一头,绣心因眼睛不方便,故而由兰香搀着到了一个凉亭便歇着了。翠香等在凉亭内用小炉子煮茶,兰香替绣心斟了一小碗茶递到绣心手边,“姑娘小心烫。”
    绣心半撑着头,“不知为何,总觉得日子很是难捱,每日里醒来除了吃喝,也找不着别的事做。”
    兰香闻言便是一阵心酸,“姑娘……”
    以往,绣心也有白日无聊之时,不过总有打发日子的法子,要么看点子话本,要么去瞧个戏,再不济,拿出个绣样儿来学一学刺绣大半天也过去了。如今,却是一点乐子也无了。好在紫萱常常来陪着说话解闷子,这才不至于那样难过。
    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
    曲目,绣心很是熟悉,正是《望江月》。
    一年以前,绣心装病逃婚至郴州,被他抓回,两人行至燕州之地,他对着燕江之水吹的就是这首曲子。
    往事历历在目,不过一年而已。绣心回想起来,竟恍惚有隔世之感,如今再听这首曲子,她除了有些感慨之外,心绪倒也平静。
    不过,她久居无聊,偶然听着这丝竹之乐,倒也有股新鲜感。
    “是谁在吹笛?”
    翠香虽则不认得李玉芝,可是兰香却早在花木之中认出了他的身影,心内暗暗一喜又暗暗感慨,时隔一年,李公子心中竟然还有自家姑娘,痴情若此,真是自家姑娘之大幸。
    “哦,可能是江府的乐伎罢。”兰香道。她想,若是此刻告诉姑娘是李玉芝,恐怕姑娘会早早避而远之了。
    “哦,原来如此。”绣心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这一曲吹得真好听。”
    兰香远远地望着花木间吹笛的李玉芝,感慨般地叹道,“是啊,真好,真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
    ☆、第79表章 表白
    第七十九章 表白
    次日,绣心歇过午觉之后又至园中凉亭,翠香将茶煮好后,笛声又响了起来。绣心侧耳倾听,微笑着侧首道,“今日的曲子换了呢。”
    “是,是啊。”兰香干应着,“姑娘喜欢今日的曲子么?”
    绣心点了点头,“《水云间》曲调欢快活泼些,昨日的《望江月》悠长平缓,两者各有千秋,不过我还是喜欢今日的,听了这曲子,仿佛真真置身于水云之涧一般。”
    兰香道,“乐师的技艺高超。”
    绣心点头,“的确难得,就算是在宫中,也难得这样好的乐师。”
    花木之间,李玉芝一面吹着笛,一面将视线投向绣心,心内暖流回荡。他能让她暂且展怀一笑,他已是功德圆满了。
    自此之后,绣心每日歇完午觉便要来花园内小坐一会儿,渐渐地她对吹笛的乐师感兴趣起来,“兰香,这每日的吹笛的人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模样啊,叫什么名字?”
    “姑娘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兰香替绣心斟了一杯雨前龙井,淡淡地茶香萦绕鼻尖。
    “好奇嘛,什么人居然每日在这里吹笛,倒便宜了我。”
    兰香瞧了一眼花木掩映中的李玉芝,只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兰香在心内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是江府的乐师,每日都来这里练习的,名字奴婢倒是不晓得,姑娘若是想知道,奴婢去问问?”
    绣心撑着下巴,“听这笛声,中气很足,应该是位男子罢。”
    兰香答道,“正是。”
    绣心不禁在脑海中想象着他的模样,喃喃道,“听他的笛声,我觉着他应该是位翩翩佳公子,只可惜,如今我眼睛已盲了,不得一见。”
    兰香道,“姑娘若是想见他,我去唤他来同姑娘说说话儿?”
    “莫、莫。”绣心连连摇头,“莫扰了人家,若是这般冒失地同人家说话,兴许他日后不来了呢,我不是再也听不着这笛声了么。”
    兰香只得道,“姑娘说的是。”
    这一日,绣心照常歇了午觉起来,听着外边有风雨之声,披衣坐起朝外问道,“兰香,外头可是在下雨?”
    “是啊,姑娘。”
    绣心皱起了眉,“怎么下雨了呢,上午还好好的。”
    “春日就是如此,经常落雨。”兰香服侍绣心穿好了鞋,“姑娘今日可还要去花园里头?”
    绣心摸索着走至门边,“落雨了,他应该不在了罢。”
    兰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倒也不一定,我瞧着那位乐师很是勤勉的模样,风雨无阻也不一定呢。”
    绣心伸出手,感受着冰凉的雨丝落在指尖,“真想瞧瞧春日是个什么模样。”
    兰香默默无语,心内一阵心酸。
    “兰香。”
    “嗯?”
    “去拿两把伞来,咱们去花园里。”
    兰香愣了愣,“可是,落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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