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严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腕,就像怕她现在跑掉似的,“你敢!”
谢蓁一噎,被他捏的手疼,往后挣了挣嗔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走呢!”
半响也没挣开,反而被他一把搂进怀里,滚进床榻里面。他紧紧地按着她的脑袋,让她一动也不能动,被她刚才的话吓坏了,以至于说话都带着威胁的口吻:“你敢离开我再嫁,你嫁给谁我就不让谁好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种狠话,眉毛皱得紧紧的,拳头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好像已经幻想出了那个人的模样。谢蓁抬头看到他的样子,禁不住弯起唇角,翻身趴在枕头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竟是笑得快岔过气儿了。
严裕明明很严肃很生气,被她这么一笑什么气势都没了,顿时有点窘迫,掐住她软绵绵的腰肢逼问:“你笑什么?”
谢蓁笑个不停,泪花都从眼角逼出来了,指着他的鼻子说:“小玉哥哥好像逼良为娼的恶霸!”
严裕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哪里像了?
他自己不觉得,倒是谢蓁笑得肚子疼。她捧着肚子笑话了好大一会儿,把严裕笑得一点气都没有了,俯身贴着她的额头闷闷地问:“这么好笑么?”
从小就觉得她没心没肺,没想到长大了还这样,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说得闹心揪心,她这个小混蛋倒好,笑一笑就完事儿了。这么一想,严裕还是觉得不忿,一口咬住她挺翘的鼻尖儿,把她咬得嘤嘤呜呜求饶,他才松开。
“还笑不笑?”
谢蓁眼睛水润润的,像九天银河的繁星洒在她眼里,只看一眼,便能将人吸引进去。她唇瓣儿弯弯,笑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气喘吁吁地说:“不笑了……”
严裕哼一声,翻身躺在她身旁,不再压着她,改为双手环住她的肚子。他最近总喜欢摸她的肚子,一圈又一圈地揉,好像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生命在活动一样,“今天宫宴你也在场,你没听到我拒绝了她么?”
严裕敢打赌,谢蓁小混蛋一定是听到了的,当时她还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别以为现在装傻充愣就能糊弄过去!
没想到谢蓁出乎意料地诚恳,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听见了呀。”
严裕蹙了蹙眉,手掌往上一把握住她胸前软乎乎的肉包子,用力揉了揉,泄愤一般:“那你还要气我?”
他握得十分顺手,让谢蓁连躲都没地方躲,身前是他的手,身后是他的胸膛,整个人都被他牢牢锁在怀里。她嘤一声,前阵子因为胎儿不稳定,他们听从大夫的建议一直都没有行房事,如今胎儿稳定了,算算日子已经有半个月了。严裕总是忍不住动手动脚,但都被谢蓁阻止了。
现在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谢蓁被他揉得有点疼,抓住他的手求他轻一点儿,“谁说我气你了?未雨绸缪你听过吗?呜……”他加重力气,她那儿本就敏.感,目下更是整个身子都软了,“你今天拒绝了,日后圣上再给你找第二个第三个侧妃,你还能拒绝么?你能一直拒绝吗?”
这个问题严裕还真没认真想过,他动作一顿,旋即在她一对小包子上捻了捻,惹得她发出婉转娇甜的声音。他煞有其事地说:“能。”
只要他不想,谁都不能勉强他。
无论元徽帝想给他塞多少人,他都一概不要。
怀里有她就够了。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说,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元徽帝想用陈映雪试探他对皇位有没有兴趣,陈映雪身后牵扯到一大群势力,都对他很有帮助。他拒绝了,元徽帝应该知道了他的决定,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才对……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严韬会多想,会对他和谢蓁不利。
谢蓁在他怀里拱了拱,被他揉得身子发软,哼哼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你松开我……大夫说了现在不能……”
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连胸脯两团包子都长大了不少,原本他一只手刚刚能握住的,现在有了身孕,那儿也跟着大起来,如今一只手已经快握不住了。不过他喜欢得紧,这阵子不能同房,他就喜欢吃她那儿,把她都咬肿了,拦都拦不住。
谢蓁又羞又恼,眼瞅着他又要埋进胸口,忙抬手推搡他:“小玉哥哥别这样……”
他不听,没脸没皮地问:“羔羔,为什么不出水儿?”
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好回答!
谢蓁俏脸通红,尽管两人同房已久,关起门来什么事儿都做过,可不代表她就得习惯听他的荤话!“我、我怎么知道!”
他啜了两口,耳边是她羞恼的声音,偏他还要说:“那我明天问问大夫……”
不要脸!
他要真问大夫,她的脸往哪儿搁!
谢蓁双颊通红,杏眼水润,咬着唇瓣强力忍耐不发出声音,双手被他牢牢地按在头顶,真是被欺负得楚楚可怜。终于被他的厚颜无耻打动了,吞吞吐吐地说:“阿娘说……没有那么快的,还要再等几个月……呜……别吸了……”
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他好长时间不能碰她,难道现在还不能解解馋吗?
严裕抬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与她唇齿相依,直至她差点没喘上气儿来,他才松开她。
原本谢蓁打算一回府就睡下的,谁知道不知不觉地耽误了大半个时辰,被他闹得想睡都睡不了。到后来实在困得不行了,他这边还在亲她的耳朵,她那边已经倒头呼呼大睡了。
双目紧闭,像蝴蝶翅膀一样又长又翘的眼睫毛倦倦地垂下来,鼻翼翕动,粉唇微启,怎么看怎么顺眼。看来是真累得不轻,严裕不再闹她,替她整理好衣服,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今天就饶了你。”
她听不见,早就睡死了。然而潜意识里还知道攀附他,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他的胸膛。
严裕很受用,低声笑了笑。吹熄了灯,与她同榻而眠。
*
五个月的时候,谢蓁的肚子总算明显了点儿。
她腰身纤细,微微隆起的时候弧度完美,漂亮得很。严裕最喜欢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圆圆的肚子,又或者趁她换衣服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缱绻而痴迷。
可惜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穿的衣服也越来越多,把谢蓁肚子的曲线完全遮住了。厚实的斗篷罩下来,什么都看不见。
严裕有点失望,从朝廷回来想摸摸她的肚子,可惜被一层层衣服挡着。他的大掌探进斗篷里,动作轻柔地碰了碰,“今天有动静么?”
谢蓁摇摇头,“没有,今天乖得很。”
前几天的时候,谢蓁偶然发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下,把手放上去,能感觉到它微微的动静,像鱼儿在肚子里吐泡泡。
谢蓁一下子觉得好神奇,养了这么久总算有点成就感了,当即把这件事告诉严裕。
没想到严裕比她还着迷,因为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所以格外上心。每天下朝回来就要问问她孩子有没有动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下雪天的时候,一边拥着她坐在廊下,一边跟她探讨该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远远看去,两个人好似一个人。他怀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她杏眼弯弯,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絮絮叨叨的,一说就能说上小半天。
☆、八月
旁的妇人肚子六七个月时,体态已经十分臃肿。唯有谢蓁怀孕七个月,仍旧是细胳膊细腿儿的,但是肚子却大得不像话。冬天的时候尚且看不出来,因为有厚重的斗篷或氅衣掩盖,天转入春,一天天暖和起来的时候便明显了。
脱下厚厚的冬衣,换上轻便的春衫,这才发现她的肚子似乎比一般孕妇还要大一圈儿。
严裕登时慌了,难道怀了个巨婴不成?依照谢蓁这么纤细的身板儿,若是孩子太大,生产的时候必定十分痛苦。严裕舍不得她痛快,表情一天比一天惆怅,若是哪天早上起来发现肚子又长大了,他就会心疼地问她:“要不我们不生了?”
谢蓁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好像他说了什么疯话:“你说什么?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这可是我怀了七个月的!”
这七个月来她受了多少苦,她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孕吐得厉害,一天下来根本吃不了几口饭,即便吃了,当天夜里也会马上吐出来。到后来不吐的时候,晚上却常常起夜,那会儿天寒地冻,半夜起来简直要耗费很大的勇气,她睡都睡不好,眼窝底下迅速泛起一圈青色。现在七个月了,肚里的孩子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都以为苦尽甘来了,他居然叫她别生了?!
谢蓁挺着肚子从他怀里钻出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气呼呼地指着他:“你不生我生,这是我的孩子,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严裕握住她的手指,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听说生孩子是女人的劫难,我怕你受不住……”
她这么小一点儿,他最清楚不过,孩子怎么能从那里生出来呢?
而且这个孩子,明显比一般的孩子要大!
谢蓁横眉竖目,当真觉得他无法理喻,“那不生了?那它怎么办,一直待在我肚子里么?”
这也是个问题,严裕眉头紧皱,仿佛当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最终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还被谢蓁狠狠数落了一顿,他没法,只好让人把大夫请过来。最后不仅大夫来了,连府上早就准备好的产婆也来了,几个人围在谢蓁身边,挨个儿查看究竟怎么回事。
大夫只能看一些寻常病痛,对于未出生的胎儿还真是没辙,只能肯定地告诉严裕一句:“王妃和小世子都健康得很,王爷无需担心。”
产婆在谢蓁肚子上摸了一遍,看谢蓁双颊红润,没有任何不适之状,也欠了欠身行礼道:“回禀王爷,王妃身体好得很,腹中胎儿也十分健全……”说道一半顿了顿,有些犹豫道:“老奴斗胆问一句,敢问王妃母系家中可否生过孪生儿?”
谢蓁不明所以,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有。”
产婆略一思忖,笑了笑道:“没什么,是老奴多虑了。”
产婆原本猜测谢蓁怀的可能是双生儿,然而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生双生儿,这是需要家族遗传的。若是家中从未出过生双生儿的例子,那么这个可能便微乎其微,所以产婆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谢蓁,而是让小夫妻俩放宽心,安慰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谢蓁和严裕是门外汉,产婆不说,他们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送大夫和产婆,严裕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谢蓁笑话他:“都说了没什么事……”
其实这也怪不着严裕,他太担心她了,难免会大惊小怪。毕竟听说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那么狭小的产道要生下一个婴孩儿,想想就替谢蓁担忧。
*
八个月时,正值春日,草长莺飞,百花绚烂。
谢蓁听从大夫的建议,每天都绕着院子走两圈,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夜里睡着只能侧躺着,感觉整个人都笨重了不少。她现在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也不敢照镜子,怕看到一个臃肿的自己。她这么看重外在的人,能为孩子忍受到这份儿上,委实不容易,好像所有的好脾气都给未出生的孩子了。
其实没有她想得那么夸张,她还跟以前一样,除了肚子大了好几圈,人还是一样美。
严裕有时下朝早,便扶着她的腰跟她一起逛院子,她走一步他走一步,可真是慢得不行了。难为严裕身高腿长,为了迁就她不得不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走,偏偏还一点怨言也无,瞧着十分心甘情愿。
这日俩人正一块散步,谢蓁忽然停下“呀”了一声,严裕立即紧张地问:“怎么了?”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笑眯眯地朝他看去:“小玉哥哥,它又踢我了!”
严裕表情微松,扶着她走到廊庑的栏杆上坐下,“让我听听。”说着蹲在她面前,耳朵贴上她的肚皮,认真地听里面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严裕直起身,“怎么不动了?”
谢蓁掩唇偷笑,笑起来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一定是它不喜欢你,所以你一来,它就不动了。”
严裕无奈地碰碰她的鼻子,“我是它爹,它敢不喜欢我?”
谢蓁弯着嘴角故意挑衅,“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严裕认输了,站起来正要带她回屋,还没走出两步,便看见前方有人穿过月洞门朝这边走来。走近了才发现是双雁。
双雁一脸着急,心急火燎地通传道:“姑娘,国公府来人传话了,说请您快点回去一趟!”
很少见双雁有这么慌忙的时候,谢蓁不由得心里一揪,问道:“说什么事了么?”
双雁摇摇头,“婢子也不清楚,但来的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说是有要紧事跟您商量……”
阿娘的人?
冷氏既然把身边的人派来,想必不是小事。
谢蓁拽着严裕的手,也跟着着急起来,“快,快,你扶我去堂屋看看。”
她现在大腹便便,走起路来很不方便,避免路上出现什么意外,还是让严裕扶着比较好。
来到堂屋以后,老嬷嬷果真在这里等候。谢蓁上前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为了谢荨的事。谢蓁还想再问得仔细一些,然而她却不肯多说,只有所保留道:“娘娘还是回去后亲自问夫人吧……”
谢蓁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跟她一起回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