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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年纪太小了,没经历过事,说起来连腐尸都还没有见过的揍敌客确实算不上合格,更别提这种看了让人SAN值狂掉的丑陋玩意。除了数不清的眼睛,滑溜溜的皮肤上还鼓着一个接一个的即将破溃的脓包,艾尼亚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就头皮发麻浑身发痒。
    “是式神,看来津岛家有几个咒术师朋友。”甚尔拔起艾尼亚钉在地上的刀,还给小姑娘,高声对着外面说道,“还不出来吗?”
    这时艾尼亚才发现整个院落早已被人放下了帷幕,听甚尔说这个叫做「帐」。咒术师一般行动前都会放下帐来隔绝里面的动静,否则闹得太大很难向普通人解释什么是咒灵。
    不过把帐用在这里,只是想要将入侵津岛家的两个人彻底绞杀在这里罢了。
    “禅院甚尔,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应声走出来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中年人,艾尼亚不认识,但甚尔一眼就认出来了。小姑娘不理解为什么要和他在这里废话,而不是趁热打铁地先去把津岛武雄给杀了。但甚尔没有动的意思,连个手势都没有,艾尼亚只能耐下性子等待。
    “首先,我已经不是禅院家的人了,不要叫我禅院。”甚尔懒洋洋地一边回应着一边剔了剔牙,“其次,有什么不敢的吗?难道整个京都都是你们禅院家的地界?”
    甚尔宽阔挺拔的身姿故意站得歪歪斜斜地,看起来松散不已。一向注意仪态的禅院家看到这一幕,本就不顺的心气就更上火了,粗重的呼吸真的把胡子都给吹得飞了起来。眼尖的艾尼亚看到后,忍不住笑了声,把中年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身上。
    “这就是直哉少爷心心念念的那个野丫头?”
    痛失两个式神后,禅院哲広面上不显,但其实心头正在滴血。一个需要靠保护看不起的普通人来赚外快的咒术师,日子想必过得应该不会很宽裕。而式神这么烧钱的东西一下子损失了两个,禅院哲広已经恨得想要把对面的一大一小碎尸万段。
    但奈何禅院甚尔的威名早已响遍整个禅院家,纵使是他看不起的天与咒缚,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放狠话也还是打不过,只能把矛头转向他认为更好欺辱一些的艾尼亚身上。但禅院哲広没想到这也是一块铁板,艾尼亚听到他那轻蔑的语气,直哉的名字,以及还不是很懂的「野丫头」这个词时,身上暴涨的杀气就已经快要遏制不住了。
    在艾尼亚怒气值不断攀升的时候,同样被愤怒麻痹了感观的禅院哲広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仍喋喋不休地鄙薄着艾尼亚。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是怎么想的,能跟着直哉少爷是多么无上的荣耀,居然都不要,非要跟着这个没有咒力的废物东躲西藏,杂种就是杂种,一点远见都没有。”
    “喂,小丫头,直哉少爷可一直没改过想要把你弄回去的念头,快跪下来认个错,求本大爷带你回去,这样我还可以弥补一下这一次的损失——”
    自从离开加茂家后就一直没能找回使用空间斩的感觉,颇受打击的艾尼亚冥想得都快失去动力了。但今天看着暗处那张一直喧闹不休,一开一合的干瘪嘴唇,艾尼亚想要让它沿着嘴角撕裂开的欲望强烈到了极点。
    好生气……
    艾尼亚好生气……
    没有人可以这样羞辱艾尼亚……
    如果有人此时用上【凝】来观测艾尼亚,就可以惊讶地发现小姑娘周身紧密缠绕的淡金色念气正在快速流动,一缕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念力以神经传导的速度,眨眼间就扑到了禅院哲広面前,如锋利的手术刀一样破开了他嘴巴所在的空间,精准地将他的嘴巴直接撕裂到耳际。
    就像裂口女那样,今夜多了个新鲜出炉的,不具备生得领域的那种。
    艾尼亚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念头,她与生俱来的念能力就已经替她达成了心愿。黑色的幕帐里只能听到禅院哲広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甚至因为舌头也被削去了一层,喊叫都囫囵不清,瘆人得厉害。
    “你做的?”
    甚尔也没来得及反应,对面的男人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捂着自己的脸弯着腰,因为疼痛抖得像筛糠。又试探着想要把男人的腿斩去,看不见的空间撕裂这一次直接吞噬了禅院哲広的一整条左腿。男人瘫倒在地上,捂住腿就捂不住脸,疼得几乎昏厥。
    再一次试验成功后,艾尼亚犹疑地点点头:“应该是我吧……”
    甚尔看着小姑娘有点呆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现在不是细问的好时候,当务之急是趁帐还没有破掉前,赶紧把任务目标解决了。津岛武雄看来也只请得起一个咒术师做保镖,禅院哲広之前干得不错,给了津岛武雄极大的安全感,竟在两人破门而入时,迷迷糊糊地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他的妻子先发出尖锐的惊叫声,吵醒了隔壁房间的孩子。
    咒骂声,惨叫声,哭喊声,汇聚在一起,吵得艾尼亚刚刚就已经被挑起的火气更加旺盛。见场面乱成一锅粥,也顾不得目标名单只有津岛武雄一个人,如臂指使的念能力直接将一家三口的头颅摘下,断面整整齐齐,比刀切得还要光滑。
    喷溅出来的血液腥甜温热,把整个房间都泼洒得像印象派画家的杰作。还没等艾尼亚欣赏自己的作品,甚尔就已经催促着她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快走,帐破了。”
    不知何时,隔绝动静的帷幕已经消失不见。为了不惹来救援,惨叫不已的禅院哲広也一同被甚尔一刀捅了对穿,在场的所有人被一一灭口后,两个人几个闪身就打算直接翻离这个案发现场。但一个清亮又带着点尖细的声音突然从墙角的黑暗处传来。
    “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艾尼亚掉过头打算一同收拾掉,却发现原来是之前在那个偏僻院落里看到的男孩儿。
    “你都看到了?”
    “嗯嗯,很漂亮的手法,你们是超人吗?”
    男孩儿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家人被斩首,不远处还有一具惨死尸首的恐惧,只有对艾尼亚的好奇,就好像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他一潭死水般的人生里唯一见过的波澜。
    “超人?”艾尼亚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超人是什么?
    “艾尼亚?快走。”
    没有理会甚尔的催促,艾尼亚看着这个反应不太正常的男孩颇有耐心地商量起来:“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不说出去我就不杀你。”
    大概是之前的好几波刺客攻击已经达成了「狼来了」的效应,津岛家族的护卫可能也听到了这个院子的动静,但之前每一次赶到都是虚惊一场,这一次就松懈地一直没有赶来。守卫的惫懒倒是方便了两个小朋友继续交流。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反正舅舅死了以后也没有人会管我了。”男孩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拜托你动手快一点,我怕疼。”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艾尼亚很快就被带偏了,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需要马上撤退的刺客杀手,反而和男孩攀谈了起来。
    “你也没有爸爸妈妈了吗?”
    “早就没有咯,只有舅舅不得不收留了我,但也过得不太好。”
    男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也」字,但聪明地什么也没有说。仔细打量会发现男孩的唇色有些发乌,身上的衣服对于这个冬夜而言是过于单薄了些,袖口还短了一截,瘦弱的腕骨裸露在外面,上面有着几处不知为何留下来的青紫,看起来一副受虐儿童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走?”
    “艾尼亚?!快走了!”  甚尔骑在墙头,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女孩跟上,不得不压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因为,因为感觉跟着你们会很有意思,嘛,带我走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一般家庭里不受重视的孩子身上惯有那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这个拥有绮丽鸳色眼瞳的男孩长得清秀可爱,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营养不良,下巴尖得有些吓人。对艾尼亚的那种好奇与热切扑面而来,把女孩儿弄得都有些诧异。
    亦或者是因为男孩儿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了父母,这种相似的身世背景在这个夜晚,就这么不明所以地触动了艾尼亚内心的某处柔软与邪恶。他看起来那么脆弱,又无处可去,如果把他捡回家的话,是不是可以像夏野叔叔之于母亲那样,成为专属于自己的小狗?
    三观异于常人的艾尼亚对于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非同寻常的占有欲。
    就像当初在禅院家时,因为一开始就知道直哉的心里不会只装着自己一个人,所以艾尼亚从来不曾把他真正地归为自己的东西,需要走的时候毫不犹豫。因为甚尔除了自己以外一无所有,发现这一点后,艾尼亚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缠住这个愿意照顾自己的少年,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保父。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瘦得像个竹竿,眼睛却亮得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耀,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艾尼亚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按耐不住想要把宝物收拢到巢穴里的欲望,朝男孩靠近了一步。
    一只刚刚才摸过刀,上面还沾染着咒灵残秽的手探向男孩。手掌骨肉均匀,白皙秀气,应该被握在手掌中小心呵护,而不是舞刀弄剑,染得满手猩红。但这样漂亮的手,不用来杀人放火的话实在可惜,现在这样反而正好。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女孩蜜糖般的嗓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甜腻,纯粹的黑发与黑眸在冰冷的月华下看起来像镀上了银霜。若是男孩年纪再小一点,估计会把她认作从月亮归来的辉月姬,成为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美梦。
    叫做津岛修治的男孩,也挂起甜蜜的笑容,想要把这个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漂亮女孩拉扯进自己怀里的暗念,第一次在男孩稚嫩的胸膛里扎下了深深的根。
    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女孩停留在空中的手。
    “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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