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佳心不知道王鹤今天为什么有点疯,吃完饭他们一帮人没组下半场,要么各自回家,要么各玩各的了。
想不想去泡温泉?
现在?
对,现在。
但是温泉都在城郊诶……
确实不是天然温泉,但是环境不差,在电视塔顶楼,可以看城市夜景。
电视塔不是电视台发信号的吗,我知道还有办公的,还有观光台,居然还有温泉吗?
有,跟着我。
沉佳心再一次感觉到穷人世界的局限,她只知道电视塔是城市地标,是旅游景点,是Z市最高的楼,爬上顶楼观光要花240块钱。大学的沉佳心站在电视塔下面,要看到顶楼的话要把脖子都扯得像一只后翻的大鹅,240元她不是掏不出来,但这是她一个星期家教的酬劳,她最终没上去。
王鹤在开车去的路上叫何勇定套间,停车后酒店的接待小姐前来引领他们,电梯直上260楼。
省了240块门票诶,我大学舍不得来的。沉佳心歪着头说。
电视塔果然是有酒店的,这确实是个能看到夜景的大套间,房间内有一个大泳池,在落地窗边,远看像是一个巨大的顶楼无边游泳池,可以一边游泳,一边看脚下的这座城市。
他们到的时候,池子里已经放好了水,还在源源不断进出流通保持温度。
沉佳心想,从小教育我们要节约用水用电,说白了都是要节约钱罢了,只有用钱来约束穷人,才能起到节约用水用电的目的。物以稀为贵,对穷人来说稀的不是资源,是钱。富人一晚上放这一大池子循环水,顶得上穷人家一年的用量。
沉佳心往下看,城市的灯火是那么渺小,她甚至不想问这个套房,这一大池子水,今天晚上得要多少钱。
她刚呆在王鹤身边的时候,wave的张姐,还有小米都教过她,不要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稳得住,要微笑;尤其是跟着客人出去,客人也在陪他的客人的时候,你如果一惊一乍,客人不会喜欢。
她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她跟着王鹤出去都安安静静,王鹤说啥她做啥,吃饭就闷头吃,王鹤似乎也对她的表现挺满意。
这样浪漫的氛围,原本应该进门就开心,惊叹,接吻,上床才对,但沉佳心站在落地窗前傻傻地看着窗外,仿佛和读书时候那个楼下小小的自己对视。
王鹤。沉佳心背对着王鹤叫他。
嗯?王鹤走过来离她近一些。
世界是不是真的是属于有钱人的。
这个问题有些傻,但王鹤知道沉佳心想问什么。
是吧。
“你都不骗骗我这个穷人吗?”
“你这么问不就想听我这么回答嘛。”
你们资本家可真是太挥霍了……
开始跟我闹阶级对立了?
沉佳心轻轻叹息。
“王鹤,我好怕。”
沉佳心终于说出来,她这些天来的焦虑,从冯卫山那件事情结束开始她反而悬着的心。
怕什么。王鹤过来抱她。
沉佳心不说话,最后这一句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佳心,你怕什么。王鹤更靠近她一些,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
沉佳心觉得艰难,要一个人坦白自己内心的欲望其实挺羞耻的,王鹤在她身后紧贴着她,楼下是夜景,她面前是玻璃窗,她觉得自己像被绑架在城市半空的囚徒。
她认命了。
嗯,我怕哪天你清醒了,你依然是王董;我是从老家逃来贫困大学生。
可笑吗?沉佳心接着问。
“什么傻话。”
“我真的怕。”
“我更怕。”王鹤说。
“你能怕什么?”沉佳心脸一垮,苦笑。
“每个阶段怕的事情不一样… ”
“你还能有烦恼呢,说来我听听。”
“你想听哪方面的?”
“全部,我想听听富人都在怕什么。”
“你在wave的时候,我生怕你哪天就跟哪个老板出台了。”
“……严肃点。”
“很严肃。”
“行吧,还有呢。”
“半年前,我怕冯岚去找你闹,我怕冯卫山的案子又出什么岔子,他后来快要把这辈子捞的钱都拿出来了,求他上面的人保他。他要是活着出来了,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怎么面对我爸。”
这个确实是个苦恼。
“现在我怕的事……佳心,我不想那么早说这些的。”
“我离过婚,外人眼里还有个大儿子,我39岁了,前几年不觉得我比你大多少,13岁而已,但是现在跟你在一起,我经常会觉得时间不等人。”
“你太年轻,太漂亮了。”
“最后我还怕……”
他突然顿住了。
此前他是故意不让自己跟冯岚有孩子,也不会和其他女人有孩子。但最近夜晚他突然醒来,沉佳心软软地躺在他身边,他偶尔还是会蹦出一些念头,是不是有个孩子也挺好?他做了复通手术,但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
算了,下次再说吧。
沉佳心看他突然沉默了,问:“怕什么?”
“怕变穷光蛋,不能给佳心买金子了。”
他开始胡扯。
“不过说到变老,这段时间让下面人去调研医美行业了,别说,真是个风口,还没有大资本进场,是个机会。”
沉佳心原本被感动得心里酸涩,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夸赞过,这么爱过。没想到资本家突然又露出一点獠牙。
沉佳心觉得,王鹤的父母一定是很好的父母,他一定是在夸奖,赞美和鼓励里长大的。所以王鹤也懂得怎么爱人,王鹤时常语气平常地夸沉佳心:佳心,你好美,你好优秀。沉佳心从来没听过这些直白的话语,被王鹤说得经常害羞。
原来爱是常觉自卑,有钱大佬找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老婆是常见事,没想到王鹤居然因此苦恼。
“对了,这个房间今天晚上这样一晚上多少钱啊。”
“46万。”
(唠嗑:对不起,肉真的太少了,明天一定努力推剧情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