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烛慌张了两秒,调整了表情跟他打招呼:“好、好巧。”
纪向晚伸手:“我是这次和野有蔓草项目对接的负责人,不太巧。”
叶秉烛表情凝滞:“邮件说,世运的负责人姓陈……”
纪向晚仍然伸着手:“陈荣是我同事,他今天有事,我替他来谈。”
叶秉烛迟缓地跟他商业性地握了握手,看他从怀里掏出了工作证,才又让他坐:“那……坐吧。”
服务生走过来,叶秉烛忙问:“喝点什么?”
纪向晚冲他笑笑:“跟你一样就行。”
服务生走开后,叶秉烛默默地深呼吸,摆出最客气的姿态,一项项地跟他介绍,纪向晚也没有什么大反应,看起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纪向晚提出的问题都是他以往遇到过的那些,叶秉烛答得都很顺畅,他逐渐有点忘记对面的这个人刚开始让他有多尴尬了。
他们就几个问题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纪向晚看见他的杯子空了,说:“我差不多了解了,休息一下再谈吧。”
叶秉烛谈话渐入佳境,心情正好,点头:“好,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放在一起问我。”
纪向晚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眯眼看他,突然说:“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叶秉烛还陷在刚刚的企划里没爬出来,愣了一下,说:“哦,还有就是我们的门店运营,我们近期……”
“不是这个,”纪向晚打断他,“我是问你,对于这个被分手的男朋友,你有什么话想说?”
叶秉烛大脑空白了几秒:“工作时间,还是别谈私事吧。”
纪向晚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叶秉烛被他看的坐不住,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回来接着谈吧。”
又逃走了。
叶秉烛自己在洗手池跟前冷静,水龙头里的水从他指尖不停滑落,他低着头疯狂地进行头脑风暴,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来跟他谈项目的竟然是纪向晚,他有点想落荒而逃。
但是投资不能拖了。
叶秉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冷静了多长时间,脖子都开始发酸了,才甩了甩头,正要直起身,突然被人拧着肩膀往下按。
叶秉烛吓了一跳,立刻抬腿去绊后面的人,却反而被对方抵住了膝盖,他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探进了水池里,白衬衫湿了一片。
叶秉烛慌忙抬头去看镜子,正好对上纪向晚没有温度的眼睛,纪向晚似乎铁了心要收拾他,把他另一条手臂也往自己身前扣。
叶秉烛连忙伸手去揪他领口,却在匆忙中拽住了他的领带,带着纪向晚也往水池边上倒。
叶秉烛后腰梗在池沿上,右腿被他别着,只能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才不至于睡进池子里。
纪向晚突然放了他的右臂,抬手去掐他喉咙,叶秉烛被迫仰着头,腿上站不稳,被没关的水头龙乱七八糟地淋了一脸。
叶秉烛想侧头去躲,又被他死死按着,抓着他衣领的手也收得更紧了,慌里慌张地叫了一声:“哥!”
纪向晚手上力气咻然一松,后退了两步看他呛水直咳,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出去。
叶秉烛撑着池沿去关水龙头,水从他的额前发坠下来,顺着他的下颌流进衣领里。
他谈生意都会穿白衬衫,但是不打领带,这会儿上身几乎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他突然委屈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但是鼻子也酸,喉咙也酸,眼眶也热了。
他有点颓丧地站了一会儿,机械地扯了洗手间的纸巾擦自己身上的水,擦着擦着就想掉眼泪。
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外面又响了一声惊雷,叶秉烛自己来回吐息,想着这单不能谈崩,才湿乎乎地回到了座位上。
窗外下起了暴雨,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纪向晚神色柔和,找不到一点儿刚刚发狠摁他的痕迹。
叶秉烛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强撑着精神继续跟他谈,还得想着这可是金主的使者,苦哈哈地陪笑。
叶秉烛说的喉咙干,低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上了一杯咖啡,也没多想,拿过来就喝,只想着快点结束。
这场会谈快五点的时候总算是差不多完事了,只是暴雨还下个不停,即使这个咖啡厅就在野有蔓草的对面,穿过去也得淋个透心凉。
他们一起走到了门口,纪向晚看了看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给他:“你身上湿了,先穿这个,天气有点凉。”
叶秉烛没接,心想这怪谁啊。
但是嘴上客客气气的:“不用了,不冷。”
纪向晚又看他几眼,没再坚持,自己把外套搭在手臂上。
叶秉烛没看他,眼神飘忽在雨幕里:“我跟服务生借把伞,送你到车上去吧。”
纪向晚笑笑:“车就在旁边,从屋檐底下过就行,淋不到。”
叶秉烛冲他颔首:“那你路上小心。”
纪向晚说:“我送你回去,一起吧。”
叶秉烛摇头:“我等雨停。”
纪向晚没说话,又盯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拽过来,把西装外套搭在他身上,推着他往前走。
叶秉烛没想到他来这一手,怎么还先礼后兵,慌了神,又去推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