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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杳懒得和他啰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行啊,你拿吧,我马上报警,入室抢劫,看要判多久。”
    罗建辉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舒杳的头发,恶狠狠道:“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还想把老子送进去?你他妈真是好女儿。”
    一阵刺痛从头皮传来。
    舒杳闷声不吭,正想抬腿往他身上踢,头顶却传来砰的一声。
    罗建辉突然松开了她。
    她头发微乱,抬头一看,舒美如正把手里装着木雕的塑料袋子当做武器,用尽全力往罗建辉身上砸。
    “你放开她!放开她!”
    木雕厚实,砸在骨头上,威力不小,罗建辉面容狰狞地捂着肩膀,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
    舒美如却还没有停下。
    在舒杳的印象里,母亲向来脾气温和。
    说的好听点,别人夸她老好人。
    不好听点,就是忍气吞声。
    也就是因为这,在他们结婚的十几年里,舒美如数度遭受暴力,却每一次都选择原谅。
    可是现在,只是因为她被抓了下头发,舒美如就跟疯了一样,爆发了全部的怒气。
    罗建辉显然也没想到,曾经唯唯诺诺的妻子,现在居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时间找不到反抗的空隙,只能捂着脑袋闪躲。
    大概是听到吵闹声,前面凝光堂里的工人们都聚集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一个个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舒美如终于打够,微喘着停了下来。
    罗建辉捂着肩膀靠在桌上,一手指着她们,恶狠狠道:“舒美如,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化不小啊,行,网红是吧?我都发网上去,让他们看看他们眼里的网红,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舒美如挡在舒杳身前,一字一顿地说:“是我打的你,和幺幺没关系,你要干什么,就冲着我来。”
    “冲你?行啊——”
    “你敢吗?”
    冰冷到完全听不出情绪的问询,打断了罗建辉的话。
    他转头看向舒杳:“我他妈有什么不敢?”
    舒杳扯了扯嘴角:“你可以把一切都发网上去,甚至闹上热搜更好,到时候我把你的照片一发,你在寻西的那些债主,应该就都会知道你在这儿了吧?”
    罗建辉果不其然脸色一变。
    包工队长走到舒杳身边,严肃地问:“老板,要不要帮你报警?”
    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人多势众,罗建辉刚才的蛮横突然消失殆尽,他抬手示意,一脸和气地道:“别,家务事报啥警啊!”
    包工队长人高马大的,严肃起来,震慑力十足:“那还不赶紧滚?这么对女儿,世界上哪有你这种爸!”
    罗建辉张了张嘴,最终并没有出声,捂着肩膀,灰溜溜就跑了。
    他态度转变的速度,超乎舒杳的预料,照理来说,舒美如打了他,他应该威胁要报警来敲一笔才对啊?
    舒杳看着他佝偻的背影,隐约察觉到一丝怪异。
    *
    舒杳本来打算带舒美如在黎水玩两天,所以晚上就睡在了隐园。
    深夜,舒美如好不容易入睡。
    舒杳偷偷掀开被子,出了卧室。
    工作室的灯被打开,冷白灯光下,舒杳看着手机,犹豫着该不该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沉野。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舒杳愣了下,以为是罗建辉去而复返,直到手机上跳出一条沉野的消息:【睡了吗?】
    舒杳飞奔而去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问。
    沉野走了进来,插上门拴。
    俩人回到会客室,门一关上,舒杳就被他搂进了怀里,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没事吧?”
    舒杳恍然大悟:“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嗯。”
    “没事。”舒杳搂紧他的腰,外套上冰冰凉凉的,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些天沉野的采访,在网上的动静挺大,罗建辉既然知道她在网上有热度,就一定关注过她的消息,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沉野的存在,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薅一笔的机会。
    她的双手扶着沉野的脸,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爸有没有去找过你?”
    沉野本来没想过这件事,因为在俩人的生活中,从来不曾有过她父亲这一角色的出现,但现在想来,最近好像是有一些异常的事情发生。
    “可能有。”沉野说,“前些天秘书说有一种中年男人在楼下找我,说是我的岳父,但自从采访之后,时不时就有奇怪的人来找我,一会儿是我孩子他妈,一会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保安没在意,直接把人赶走了。”
    舒杳精准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你孩子他妈?”
    沉野丝毫不慌,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唇角:“怎么,对这身份有兴趣?”
    “……”输了。
    她重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她温声开口:“沉野,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现在罗建辉还没有其他渠道去找你,但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你,管你要钱,你绝对绝对不能给。”
    “要钱?”
    “他之前来找过我,说是来辅川出差。”舒杳抿了抿唇,说,“但我妈说,他大概率是来躲债的,这次估计是去找你失败了,才又想起我。”
    舒杳把话说得很绝:“如果你给他钱,我们就离——啊——”
    两个字只说了一半,唇瓣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沉野面色不爽:“离什么?”
    “离……”舒杳噎了一下,“离吵架不远了。”
    被她的胡扯逗笑,沉野亲了亲她嘴角:“知道了,但是,我也有一件事。”
    “什么?”
    “如果他再来找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嗯。”
    不安的心,慢慢被他温柔的吻抚平,舒杳踮起脚,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沉野搂着她的腰顺势转过身,将她压在了门板上,木质大门发出吱呀一声,舒杳的腰被门拴硌到,溢出一声闷哼。
    沉野的右手从睡衣下摆钻进去,温热的掌心轻轻揉着被撞到的位置。
    思绪混乱中,舒杳应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订了间民宿,要一起吗?”
    第64章
    窗帘紧闭的卧室里, 伸手不见五指。
    舒杳跟做小偷似的,从衣柜里摸了一套平时穿的衣服,和他之前留下的睡衣, 然后又猫着腰退出了卧室。
    第一次和他出来住民宿,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背着父母偷偷出来开房的感觉。
    舒杳先窝进了被子里,等沉野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
    舒杳本来还有点犹豫, 但很快她就发现, 沉野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只是把她搂在怀里,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舒杳:?
    “这里隔音很差。”
    舒杳恍然大悟。
    不过, 刚经历过罗建辉来闹,舒杳确实也没有太多那方面的心思,她靠在他胸口,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了好一会儿。
    隔壁大概没有住人, 安静异常, 屋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地砸在窗上。
    舒杳听着雨声, 思绪飘得很远,想起什么,她突然轻声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 当时在巷子口看到你, 是不是被你吓到了吗?原因, 我当时没有和你细说。”
    沉野偏头看向她, 目光温和, 似乎在说:不想说可以不说。
    如果罗建辉不出现,这些记忆, 本应该烂在她脑子里,永远不会被其他人知晓,但因为他出现了,舒杳必须提前让沉野知道真相,这样,他以后面对罗建辉的时候,才不会有丝毫心软。
    “罗建辉那时候家暴,一个一米六几的男人,在外面唯唯诺诺,回到家,抓着老婆的脑袋往门板上撞,那种欺凌弱小的爽感,好像让他挽回了做男人全部的尊严。”
    本以为这些事情很难启齿,但开了口才发现,也没有那么困难。
    昏黄的床头小灯下,舒杳的左手搭在他胸口,摆弄着他的睡衣扣子,“我小时候,其实最害怕的就是下雨天。因为罗建辉那时候是在工地工作,一旦下雨,工地不好开工,他就只能待在家里喝酒,一喝醉,他就喜欢对我妈动手,然后酒醒后,又是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就轻易把事情翻篇了。”
    舒杳永远记得那一天。
    闷热的小雨天,空气里散发着潮潮的味道,酒后的罗建辉拽着舒美如的头发,把她扯到了门外,大雨拍打在俩人身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舒杳那时候太小,什么都不懂,哭着冲过去想把他扯开,但力量有限,最终反被他推到在地。
    天空黑压压的,有邻居在自家屋檐下围观,冲着罗建辉劝几句,却没有人敢出来制止,毕竟在他们眼里,这只是家务事,外人不便搀和。
    “当时,他那个狠戾的眼神,一直刻在我脑海里,所以那时候看到你和周北川打架……”舒杳犹豫片刻,说,“让我又想起了当时的场面……”
    沉野抚了抚她的后背,问:“后来呢?”
    “后来,是我捡到的小狗从角落里冲出来,对着罗建辉狂吠,甚至撕咬,罗建辉才放手的。”舒杳哽咽了一下,“我觉得他一定怀恨在心,就把小狗暂时寄送到了我同学家,结果有一天我在上课的时候,小狗从同学家跑出来,它回到我家找我,被他看到,用棍子打死了。”
    沉野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她对看似其貌不扬的小土狗有这么深刻的情感。
    沉野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埋头在她脖颈处,声音低低地说:“抱歉。”
    以为他是在为当时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而道歉,舒杳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本能反应,但我其实后来就明白了,你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只是当时觉得我俩也不熟,好像没有那个特意解释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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