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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质在七月的第一天跟宁昭同在德国会合,抱着妈妈的手小脸红红地介绍自己新鲜出炉的女朋友,宁昭同含笑跟眼睛亮得吓人的小姑娘打招呼,心说崔乔还真猜对了。
    小姑娘姓徐,叫徐婉婉,名字很甜,人看着比吴培风还亚比。
    哦,在陈承平嘴里要换个词,“鬼迷日眼”的。
    晚上招质是跟宁昭同睡的,宁昭同忍了忍没忍住,好奇发问:“舌头上有那么多环,那个……嗯,那个时候,不会不方便吗?”
    女同做爱嘴应该很重要的吧。
    招质一下子脸就红透了,张嘴张了半天,把自己捂住羞愤地叫了一声:“妈妈!”
    宁昭同就懂了:“还没到那一步是吧?”
    “……哪儿有那么快,”招质探出半张脸,眼睛都是润润的,“而且,也……也没有很不方便。”
    没有?
    宁昭同思考了一下:“对你应该影响不大,她用力的时候不会疼吗?”
    “……”
    招质有点想哭,凑上来抱住她:“我们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结果这话题一换,两母女聊到天都快亮了才有困意,其间还骚扰了一下崔姓男子,此男子视频一接起来连叹什么绝世名画。聊着聊着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徐婉婉过来敲门,宁昭同打着哈欠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用叁分钟洗漱完带着包风驰电掣奔向目的地。
    下午六点,宁昭同一回来就趴沙发上了,招质和徐婉婉八点过才回来,过来看了看选择给她盖个被子。
    十一点,宁昭同终于睡饱了,进群报了个平安,懒洋洋地去洗澡。
    十一点半熄灯睡觉,刚闭眼两分钟,耳边窸窸窣窣地传来一些暧昧的声响。
    她坐起来确认了一下方向,感慨了一句,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漂亮闺女还没捂热就被女人骗走啦!
    这个差是夫人自己出的,辛苦大半个月,合同一拿到手就定了最早的机票,问就是想回家看夫君了。
    招质和徐婉婉在瑞士,已经是倒数第二站了,玩几天就去美国找崔乔,在那边估计会稍微多待一阵子。
    落地北京,领导亲自接机,留她在北京呆了小半个月。回到昆明,夫君相迎,宝钗侍寝,夫人在温柔乡里又躺了半个多月,每天招猫逗狗调戏男人,陈承平笑骂她骨头都快酥了。
    于是再想起小家伙的时候,她手机上累积了六百多条没看的哭诉。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晚上吃个晚饭?”宁昭同按捺着心虚,“我刚回来,太累了。”
    “姐姐,我高叁了,就放了一星期假,在你刚到欧洲的那两天,”舒席玉一字一句,觉得自己并不是控诉,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宁昭同咳嗽了一声,柔和了声线:“真的太忙了,大人忙起来就是这样的。别生气了席玉,我现在过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不好,我放学都十一点了。”
    “我给你请假?”
    “不要,我要学习。”
    “有完没完,那你要怎么样?”
    “……姐姐你耐心好差,”舒席玉抱怨了一句,“明明是你做错了。”
    “我做错了我认啊,我这不是在给你道歉吗?”
    “……”
    她好凶。
    她都能从呼吸里听出那小家伙红着眼眶的样子,她揉了揉眉心:“好好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今晚想不想看看?”
    舒席玉难得说了句酸的:“姐姐那么忙还能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谁说是给你带的?”
    “……姐姐!”
    他真的要闹了!
    “我的意思是,这礼物不是外面买的,”她连忙顺毛,笑道,“今晚我来接你,十一点你学校门口啊!”
    宁昭同在舒席玉的高中门口买了个房子,很清静的小区,离学校就十分钟的路程,少年人走着只会更快。虽然不是特别近,但校门主路上那两栋楼实在太老了,而且路上做小买卖的多,吆喝起来其实挺吵的。
    房子是老陈托人寻摸的,虽然是学区房,但这高中升学率很不怎么样,周围都卖不上价。两个月前过完户,重新装修用了一个月不到,用的全是环保材料,家具也是薛预泽认证过的牌子,所以通个把月的风应该就没问题了。
    啊,当然要让薛总知道啊,不让就真成了背着他拿他钱养小白脸了。
    宁昭同吃完晚饭,收拾了一堆沙发搭巾垫巾床单被褥什么的,一股脑全塞进车里,自己钻进了驾驶座。
    输了密码开门,屋子里没有异味儿却也没什么人气儿,她开了电闸烧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发现还挺干净的。
    洗完手铺好床单被褥,她再检查了一遍,脱了鞋悠闲地躺进沙发。蓦地想起什么,她闷闷一笑,心说自己怎么真跟老妈子似的。
    10:45,宁昭同穿着拖鞋下楼,到达空荡的大门。
    淀粉肠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她控制着唾液腺的分泌,把目光胶在黑黢黢的校园里面。
    11:01,没见到人出来,也没听见铃声,她问了保安一句:“还没放学吗?没听见铃响啊。”
    “十一点没得铃了,”保安回她,“快出来了,放学比谁跑得”
    “姐姐!”
    黑暗里冲出个人影,兴冲冲地过来一把把她抱起来:“姐姐!”
    小贩全看过来了,保安也是一脸欲言又止,宁昭同有点好笑,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走吧,回家。”
    回家!
    舒席玉眼睛都是眯的,搂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手,也不问她要带着自己去哪儿。等到离开公路拐进一个小区,一个猜测惹得他心扑通扑通的,姐姐不可能住这附近的民宿,之前说——
    不会吧。
    直到她输了密码进门,他一下子鼻子都酸了:“姐姐!”
    她一回头就看他这幅样子,哑然失笑,关了门抱着他拍了拍背脊:“以后吃完午饭过来休息一会儿,趴在桌子上睡太伤骨骼,你本来就在长身体,别高考完落一身病。”
    他此刻庆幸姐姐没说什么房子送他的话,抱住她在她肩头撒娇似的磨蹭,小声问:“晚上可以住吗?”
    “跟你父母说清楚就行,房子不是租的,产权在我这里,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我妈不会答应的,”他眨巴眼睛,“姐姐帮我说一下吧?”
    “好,跟你妈说林织羽刚拿驾照在练手,每晚过来接你回家,”她觉得这都不是事儿,满口应下,“但是我今晚得回去,我劝你今天也还是回去,拿点换洗的衣服过来。”
    他用力点了两下头:“我想进去看看。”
    “去吧,拖鞋在柜子里,”宁昭同示意了一下,也换鞋进门,“看完了叫我,我送你回家。”
    九月份,宁昭同送招质去南大报道。
    招瑜正好在南京出差,虽然没能送女儿入学,但晚上跟两人约了个饭。看得出来亲母女俩心结不小,饭桌上招质都不怎么说话,宁昭同扔了几个话茬就发现端倪了,后半程倒也没硬要劝和。
    宁昭同不喝酒,招瑜也没劝,自顾自喝到微醺,不管不顾地扔了一堆不该说的话出来。招质都有点无语,倒是看后妈不算勉强的样子,没有开口打断亲妈。
    宁昭同其实是真对招瑜现在做的事感兴趣,只是了解不多,所以没互动几句。招瑜看出来了,一边喝一边说,等饭局至末,算是喝高兴了,也聊畅快了。
    “你见过丫头女朋友了吗?”招瑜问宁昭同,笑得有点傻气,“跟我似的,挑男人凑活,挑女人真不行。”
    宁昭同愣了一下,见招质气呼呼地别开了脸。
    “……婉婉不是挺好的,怎么了?”
    “我懒得说了。招质,反正我多的话、呃,都跟你说了。你爱就信,不爱信就算了,我早就管不了你了,”招瑜打了个酒嗝,“在你心里,我是坏女人,你爸是好男人。嗨,你爸倒确实是好男人,是我对不起你……”
    招质推开椅子出了门。
    在中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宁昭同没有追上去,有点无奈地跟招瑜说:“你就是倔脾气。招招那么好的性子,你好好说她能不听?非要刀子嘴豆腐心,一刀刀扎孩子,招招就算心里有数,脸上也过不去啊。”
    “不许、教训我!”招瑜板着脸,一秒钟就破功了,趴在她肩膀上念叨,“我担心啊,宁昭同,这丫头、过得太顺了……她这辈子就会死读书,见着生人话还没出来,脸就要红一半……我让她学法,以后当律师胆子自然就大了,非不听我的,自己就报了法语……”
    “专业上的事当然尊重孩子的意见,那是她一辈子的事,你能陪孩子几年?”
    “我没想逼她跟我一样,但她就是跟我一样啊!”招瑜有点激动,“你说她要是老老实实当个公务员,相夫教子一辈子,都不用崔乔,崔家那俩老的就能罩着她了!但她学个法语,说要跟她爸一样当外交官,往非洲跑,她还是个同性恋——她这种性子,以后日子怎么过?你说怎么过!”
    宁昭同算是明白了,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这甚至不是观念上的问题,纯属俩母女耐不下心来好好沟通,张嘴想顺着哄两句,想到觅觅,又有点张不开口。
    女儿从母亲的身体里钻出来,却要长成一个完全不属于母亲的大人。
    再念叨了两句,招瑜有点迷糊了,撑着她站起来:“你人不错,宁昭同,以后出事儿我——哎,算了,这饼跟你画没意思,你要真出事儿我也捞不出来。”
    宁昭同扑哧一声,拎着她出门:“差不多得了。”
    第二天宁昭同去找傅东君,中午是一家叁口,晚上带上了爷爷奶奶。姜宏先这回算是表态了,愿意去昆明跟着儿子儿媳妇,但他年纪大了,一星期一节课就差不多了。
    傅东君笑着捅咕他:“这时候说不想,到时候天天带孩子就想上课了。”
    一家人哈哈大笑,乐乐在儿童座椅上急得直叫唤。宁昭同给她塞了块西瓜,小丫头顿时不叫了,吃得满脸都是果汁,惹得几人又笑起来。
    “以后我能去你们学校遛娃吗?”傅东君问她,“顺便蹭蹭课。”
    宁昭同安慰师兄:“要是很想要学位就撺掇撺掇咱爸吧,卷个学位点出来,你就能继续读研了。”
    傅东君一听是这个道理,一脸期待地看向姜宏先:“爸,虽然咱学校是双非,但我不在乎那些虚名,只想要一个硕士学位。”
    “不在乎虚名还想什么硕士学位?”姜宏先笑哼一声,“你要乐意读,现在就去考研,我跟你妈帮你带孩子!”
    在东部见了一圈朋友,跟聂将军贴了半个月,给亲闺女训了几天话,再飞回昆明哄一哄刚上高叁的男朋友,夫人躺在夫君怀里算了一下日子,说后天准备去北京了。
    “他是直接回来,还是待到明年叁月?”韩非问她,“他应当想回来了。”
    “对,要回来的,明年再去会上卸任,”宁昭同抱住他,“以后家里就有两个老头儿了,宝贝有没有危机感?”
    韩非微微一笑:“他能活过一百吗?”
    “……我觉得够呛。”
    “那他只会是晚辈,”太师岿然不动,然后摸了摸夫人的腰,“我想你了。”
    “……”
    夫人吸了一口气,按住腰上的手:“来来来,韩然也,你跟我说说,这好好一句情话在咱们家为什么显得那么暧昧?”
    韩非叹气,翻身压住她,亲了亲她的鼻尖:“要做下流事,自然要说些清白话。清风明月,花前月下,陛下觉得够清白吗?”
    “?”
    下流了一晚上,第二天理所应当地起晚了。
    “下午啥安排?”喻蓝江一屁股坐过来,“老鬼下午要带狗去体检,你去不?”
    “不去,缺人找玠光,”宁昭同在平板上划拉了两笔,“跟老陈说午饭早点,我吃完去找小朋友。”
    小朋友。
    喻蓝江有点不高兴:“还没腻味呢?”
    “啥意思?”
    “小孩儿不懂事,尤其是小男孩儿。”
    “啊?”
    “我也当过小男孩儿,信我。”
    “……什么有的没的,”她笑骂一声,“要进谏去找崔乔润色润色再来,你这套我听着费劲。”
    喻蓝江有点烦,想了想懒得再理了,一把把她薅进怀里:“想吃烤全羊了。”
    “吃,你自己做。”
    “今晚做,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可以回。”
    “可以是啥意思,本来没打算回?”
    “今天周末,小朋友就放半天假,”宁昭同无奈,“一周就见他这么一次,不请他吃个饭合适吗?”
    他还来劲了:“我在部队里那会儿一年就见你一次,你也没说见面请我吃饭啊!”
    “少胡搅蛮缠的,”她轻轻踹他一脚,“爬,做饭去,敢气老子中午你也见不到我!”
    十字路口正碰见推着板车卖花的,正好刚变红灯,宁昭同探头买了一束巧克力色的多头刺玫,放在副驾驶,准备待会儿哄哄小朋友。
    输密码进门,屋子里气味还算怡人,没有想象中垃圾遍地的样子——宁昭同关上门,对着大门缓了缓,觉得眼睛有点辣。
    片刻后,她换了拖鞋把花束放下,洗干净手,把滑倒地上的毯子捡起来,盖住他的腰腹。
    “……姐姐,”眼睛还没睁开,一句黏糊糊的姐姐就出来了,“你、啊!”
    舒席玉慌乱地跳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个什么样子,一下子脸都红透了。
    他、他他他!
    “吃饭了吗?”宁昭同问他,“去洗个澡吧。”
    他羞得想哭,磕磕绊绊说了句没有,抱着毯子一路冲进房间,抓了干净衣物逃进了浴室里。门关上的前一秒,客厅传来一声朗笑,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心说没脸见人了。
    做了半小时的心理建设,他握着门把手实在不敢开,还是她招呼了一声吃饭了,他才探头探脑地钻出来。
    离开浴室裹着化学香氛的水雾,接踵而来的是好闻的饭菜味道,刺玫已经处理好插在饭桌上了,厨房里传来隐约的声响。
    “帮忙摆碗筷!”
    “啊,来了!”
    宁昭同端着最后一碗汤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拈了一下耳垂缓解指腹的灼烫:“待会儿自己洗碗。”
    “好,姐姐不吃吗?”舒席玉凑过来。
    “我吃了过来的,”她顿了顿,还是提醒道,“以后回房间再弄,你爸妈偶尔会过来,好歹有个缓冲。”
    “……”
    他埋着脸刨饭,煮红了两个耳朵。
    叁个菜让他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半碗饭泡着菜汁也加完了,宁昭同在后面看着他洗碗,偶尔回个消息:“下午要不要去哪里玩?”
    “不去了,”外面阳光实在是好,这句话舒席玉说出了一点遗憾,“想补觉,晚上还有张数学卷子要做。”
    听着都累,她帮他叹了口气:“好,补觉,那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好不好?”他偏过头,眼睛都是亮的,“不辣的底料,我们自己去买菜,自己回来做。”
    小屁孩儿也体会到过日子的乐趣了。
    这句是夫人为自己感慨的,应了声,自顾自笑了一会儿。
    日头有点大,这房子没安装厨房空调,她没等他把碗洗完,从客房里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哗啦啦。
    舒席玉听着放水声,看着手底下的泡沫,心里有点发烫。
    姐姐的经期在半个月前……今天应该可以吧?
    把碗碟放到沥水架上,再拖完地出来,浴室已经空了。他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干净,探头发现姐姐就在他的床上躺着,他咬了一下嘴唇,心里更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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