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这次回去带上每次路过每次都排队的蛋糕给弟弟妹妹们吃。
他爸妈孩子生的多,陈景南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除了他,最大的是妹妹陈景恩,高三了,在拼她高中最后的考试,目标是当一名妇产科医生,最常开玩笑说以后要建议她的病人没有足够的钱,孩子就不要生太多,否则就得像她一样,连一颗糖都要偷着吃,想读书还得闹革命。
革命那段日子恰好是陈景南升大学的时候,陈景恩考上一所人人想去的私立高中,师资好,设施好,学费也自然昂贵,因为学校在其他县市,还要交住宿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大笔钱,家里经济情况本就不太好,当时家里爷爷又突然生病,陈景南上大学的钱还是东凑西凑,凑出来的。
陈景南爸妈无奈,只能劝陈景恩读国立,她不肯,她努力考上的学校不想就这么飞了,于是掀起两个礼拜的抗议活动。
绝食、冷战、表决心,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给陈景南。陈景恩认为爸妈偏心,且重男轻女,从小就把陈景南放第一,夸也是夸他,有好吃的叫的第一声更是陈景南,虽然他总是原封不动让给他们小的分。
最后离报到的倒数两天,陈景恩如愿了。
学费陈景南帮忙,用他原本打工的存款,爸妈贴补他的不过是些生活费,而他的学费去申请助学贷款。他本就打算申请,以他的存款根本撑不到多久,现在他一面打工存陈景恩接下来的学费,一面贴补家里,只有少少一部分支付他的生活开销。
陈景恩知道后难免愧疚,可是她还是想读。
她感谢他,做人健忘症,气过就忘了之前给他脸色看。
「陈景南是好哥哥,陈景恩是个坏妹妹」她这样跟陈景南说,说完还不忘给他一个大拥抱,巴结地说以后要养他。
记仇的话就不是陈景南了,陈景恩也不用养他,只想着他们以后都能过得好就好。
陈景南难得回来,陈景恩说什么也要请假回家,两个平时不在家的人才知道,原来最小的妹妹陈景希感冒了,咳了很久没好,变成肺炎。他昨天打回来的电话没有人接,原来是都在照顾发烧的希希。
一个在准备考试,一个在学校念书,陈景南爸妈故意不说,两个弟弟也不会讲,陈景恩直接把四个人骂到狗血淋头。
希希见到陈景南,开心又难过的赖在他怀里,央他喂她吃蛋糕。感冒不好多吃甜,陈景南喂她吃了两口,哄她下次再买给她吃,又答应给她买礼物和衣服。
说到这个其他人都围了上来,说他们也要,陈景恩老大不小了,也没脸皮的在里面。她正是青春,想要的好多,化妆品、衣服、鞋子,一个一个的讲,当然多是玩笑话。
两个老的在一旁看,又面面相觑,最后开口让他们别太过份。陈景南却笑了笑,全都答应。
他想起小时候别人在玩流行的游戏机,他们帮爸妈做手工,别人收集卡牌,他们忙着捡回收,常常吃的是香油配白饭,最期待逢年过节,或是亲戚作客,有肉吃,也有糖吃,新年还有新衣服穿。
新衣服其实也不新,都是些过年时人家不要,丢到旧衣回收箱的,有好多年的除夕夜和大年初一的早上,都能看到他们聚在回收箱前一件件的挑。
当时爸妈打零工维生,虽然条件不比人家,又觉得很苦,却也没少过他们孩子一口吃的。现在好了许多,回想起来,心底说不出的滋味,但总归来说,姑且算是苦尽甘来,只求健康顺遂。
陈景南在家睡了一晚,隔天早上陈景南爸爸清晨就出门工作了,他现在在清洁队有一份固定工作,经常是早出晚归,昨晚是为了陈景南才早些下班。
不过陈景南的个性像到他,话都一样少,想亲近也不知道怎么做。唯一的活动大概是两个人一起看新闻台,一面讨论时下政治。陈景南这一点完全是遗传到他无误。
陈景南吃完早餐也准备离开,走之前生病在家的希希抓着他,不想让他走,他说不走就没办法买礼物给她,她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
陈景南妈妈眼眶泛红,什么也没说,挥挥手,让他赶紧走,别错过火车。
「妈,等考试结果出来我再回来」他说。
「知道了」
「到时候一起去还愿?」
陈景南妈妈笑了起来,点点头。考试前她特地去庙里拜拜,想替他求个好运,顺利考上。她儿子一向聪明,他这么问,她自然是千万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