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山道:“说什么?”
宁丞:“这个点为什么不睡觉?”
谢秋山:“睡不着,陪他们出来逛逛。”
斑斓的灯光下,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贴近了楚尧,谢秋山心中一紧,对着宁丞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儿回去打电话给你。”
“嘟嘟嘟——”
电话被他挂断了,宁丞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手机,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墨水从桌上滚到地上,他才忙抽纸去擦,但黑色的墨水越擦越脏,白色地板瞬间黑了一大块。
宁丞又抽了几张纸,半蹲着使劲地擦,墨水干在地上,变得顽固难除。
“赵哲!”宁丞崩溃地大喊。
“怎么了怎么了?”赵哲冲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惊讶道,“你和顾总打架了?”
“没打。”宁丞捂着脑袋,一手攥着手机,转身往办公室里面走,“你处理一下,我进去休息会,下午的会推迟。”
办公室里面有个小隔间,是宁丞加班时会住的地方,但自从跟谢秋山一起后,他很久没过来了。前天他忽然带着行李箱和狗一起搬进来,赵哲就知道他家里出了事。
“宁总,你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不是有谢总家的钥匙吗?干脆去他家先住着。”
赵哲眼里满是担忧,这两天宁丞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人也很憔悴。
宁丞摆摆手:“上下楼,他想找肯定能找到的,过几天吧,他蹲不到我自己就走了。”
“宁丞……”
望着宁丞摇晃的背影,赵哲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秋山冲进酒吧,把楚尧身边搭讪的男人瞪走,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拽出了酒吧。
“顾总给我打电话了,你出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谢秋山说。
楚尧喝得微醺,他反应了一会儿,骂道:“哪个狗东西把我朋友圈截图发给他了?!”
“你还发朋友圈了?不是,你还屏蔽他了?”
谢秋山连话都不想说了,他严重怀疑楚尧是想让顾千谕过来了,才会来这么一遭。
他抿起唇,拖着两个大个子打了辆车,两人一左一右地靠着他的肩膀,谢秋山嫌弃地推开,对楚尧说:“你等着吧,明天顾千谕就到。”
“他不敢。”楚尧傻笑了一下,“他课还没上完呢。”
谢秋山:“希望你明天酒醒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把两人扔回各自的房间后,谢秋山站在走廊上就开始给宁丞打电话,打了两遍才接通,宁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喂?你们玩完了?”
“嗯,我把他们送回去了。你在午休?”
“有点累。”
宁丞睁开眼睛,抱着从谢秋山床上顺来的枕头,起床气加上被谢秋山冷落的委屈袭来,他难受地在小床上滚了一圈,说:“你怎么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正规酒吧,而且我没喝酒。”谢秋山回了房间,又重申一遍,“我真的没喝。”
“我知道你没喝。”不然也不会这么正常地跟他聊天了。
让宁丞难受的不是谢秋山去酒吧,而是谢秋山没有提前告诉他,更是他明明知道了这件事,却不能像顾千谕一样明目张胆地闹脾气。
他没有名份,也没有立场。
宁丞一点都不想等谢秋山表白了,他现在就想跟谢秋山表白,然后借着男朋友的身份对谢秋山大闹一通。
但是电话表白也太草率了,以后两人老了提起来这件事,谢秋山说不定还会嘲笑他。
宁丞左右为难,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谢秋山换衣服的动作也僵住了:“你掉地上了?”
“没有。”宁丞趴在地上没起来,角落里睡觉的小橙子走过来,舔舔他的手,对着电话叫了一声。
“汪!”
“……”
谢秋山又愣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去查了一下国内现在的时间,疑惑道:“小橙子怎么在,你把他带到公司去了?”
“……我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就把他带过来了。”宁丞不想让谢秋山发现他和小橙子蜗居在公司的事情,于是他快速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对着听筒说,“赵哲突然找我有点事情,咱们回头再聊。你快点睡觉吧,晚安。”
电话再次挂断,谢秋山满心疑惑,再联想到莱亚电话里说的事情,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他找出赵哲的电话号码,犹豫两秒,转头打给了夏树云:“夏总,你好。”
夏树云的声音有些意外:“谢总,你不是在国外吗?这个点是晚上吧?”
“对。夏总,你现在有空吗,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你说吧。”
“宁丞的父亲找过来了?”
夏树云沉默片刻,说:“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谢秋山:“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但他好像搬到公司去住了。”
“那应该就是他爸来了。”夏树云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他们居然连我也没告诉。”
谢秋山反过来安慰他:“没办法彻底解决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也只能多一个人伤神而已,宁丞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夏树云长长地叹了口气:“也确实没有办法,但凡那是其他人,我们早就把他弄走了,但他偏偏又是宁丞的血亲,唯一的亲人,我真的……”
他语气哽咽,谢秋山的眸中也聚起了冷锋:“这件事情我会帮忙处理的,还请你别告诉宁丞我找过你的事情。”
“谢总,宁丞他爸真的很难缠,你千万别给他钱,他以后会赖上你的。”
他曾经也想背着宁丞用钱打发他爸,但是赌徒是没有良心的,宁爸把钱输完之后又找上了夏树云,还威胁要绑走他刚出生的孩子。
为这事儿宁丞愧疚地好久没见他,两人差点就散了伙。
夏树云不觉得谢秋山能处理好这件事,很多事情一旦扯上亲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谢秋山再次向他保证。
夏树云虽然还是不信,但也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谢秋山身上:“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顾千谕:连夜买票。
谢秋山: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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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楚尧被窗外的大太阳晃醒,桌上的玻璃花瓶将刺眼的太阳光折射到床上,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昨晚怎么没拉窗帘, 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楚尧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从昨晚到七分钟前, 顾千谕给他打了33通电话!
记忆回笼,楚尧想起昨晚谢秋山的话,颤颤巍巍地回拨:“喂……?”
“宝贝,快给我开门, 我在你门口!”
顾千谕的声音已经急得发颤,但张口还是宝贝,楚尧心虚地打开酒店大门,看到一个大号行李箱和一个大号顾千谕。
“好冷。”顾千谕抱着他进屋,目光环视了一圈, 点点头,“行, 没别的死男人。”
在平时他敢说这种话楚尧直接巴掌招呼了,但昨晚出去嗨没报备的是他, 发朋友圈屏蔽的也是他,楚尧乖巧地笑了一下:“亲爱的, 你怎么来了?”
亲爱的。
顾千谕嘴角上扬, 建设了一路的“要好好教训楚尧一顿”的念头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他牵起楚尧的手, 笑道:“我想见你, 所以就来了。”
楚尧顿了顿,问:“那公司呢?”
顾千谕:“谢秋山回去了。”
“嗯?!”
“他说他有急事, 我刚好要过来, 就让他先回去了。”
“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楚尧揉着睡得发懵的脑袋, 在他们睡下的这十几个小时里,谢秋山的飞机已经落了地。
回京市的事情,谢秋山只告诉了顾千谕,他从机场打车回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夜色一点点将城市的高楼吞噬,再被灯光划破,像副破碎的黑色画卷。
谢秋山到小区门口,小区保安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橙子爸,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
谢秋山和他的接触仅限于平时遛狗时的点头,但保安的记性颇好,不仅能记清他们是那栋楼的住户,还能记清每家小狗的名字。
谢秋山未婚没有孩子,他就用橙子爸来代称,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谢秋山脚趾扣地,后来也慢慢接受了。
人为什么不能生小狗,他养了小橙子,他就是橙子爸。
“你是出差去了吧?这几天没见。”保安扫了眼他的行李箱,问道,“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提过去?”
“不用了,很轻的。您吃饭了吗?”
谢秋山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他特地放慢了脚步,为的就是能和他多说几句,获取些关于宁丞爸爸的消息。
保安是个健谈的人,平时逮着条流浪狗都能聊两句,见谢秋山有和他聊天的意思,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我刚吃完。说起来,前几天还能看到橙子叔遛狗,这两天没见了。”
橙子叔。
又解锁了一个新称呼。
谢秋山尴尬地抓紧了行李箱杆,道:“他最近比较忙,可能把小橙子带到公司去了。”
“年轻人忙点好啊。哈哈哈。”他笑了几声,目光掠过谢秋山身后,忽然压低声音,说,“橙子爸,我跟你说,你这段时间走这条路可得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