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吵架,要么床头床尾和,要么就是小孩。”墨铃很老道说:“有了小孩,许多事就好商量了,哪怕是原本不能商量的事,都能商量了。”
旁边灰头土脸的魅女连连点头。
珠珠被说得居然有点心动了。
但她仍是迟疑:“但这个时候,他…未必答应啊。”符玉那白皮心黑的家伙,都已经悄默声准备不要身体杀掉魔帝呢,怎么可能愿意这时候怀个孩子。
墨铃发出邪恶又卑鄙的声音:“那您就哄啊!就撒娇,别管什么方法,把事办了,就算大人刚开始不答应,等真的有了,肯定也会心软。”
“而且有了孩子,大人心里有底了。”魅女也拍马屁道:“大君您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小少君都有了,必然不会在外面瞎搞,大人这不就能彻底放心了吗!”
可恶,真是好邪恶,好卑鄙
——好心动!!
珠珠可耻地动摇了,想了想,去府库找菩提果。
菩提果原本是三生天的东西,唯有三生天有菩提树,长出的菩提叶能平心静气、而万年一结的菩提果更为稀少,效用也很特殊——没有定心修炼的疗效,但有极好的助孕效果,女子服用可辅助胞宫孕产,而男人吃了…就能像女子一样生孩子!
北荒富得流油不是吹的,府库里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宝物,什么邪门的都有,菩提果也有。
珠珠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菩提果,颠颠跑回赤华泽苑。
菩提果足有核桃大小,珠珠切成小块,放进甜粥里,带去给符玉准备哄他喝掉。
夜已经深了,珠珠哒哒跑过去,远远就望见符玉正在苍梧树下打坐吸收月华,一瞥见她,就把身子扭到另一边。
说实话,珠珠现在看见他修炼都小心肝一颤,生怕他去杀魔帝。
咱就是说,正常一个人,能睡到雪肤墨发的绝色美人,谁会想去睡什么云烟风雾器物草木?!那也太邪典了!连她这么涩涩的小鸟都扛不住了。
珠珠厚着脸皮蛋跑过去,本来满肚子吐槽,但近距离看见青年那绝美的面庞,瞬间被撞得头晕眼花,腹诽全消失了,涩涩之心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珠珠酝酿了半天,对着这张脸,怎么都哭不出来
——实在是太好看了,看着看着,眼泪莫名其妙就会从嘴角流出来。
她跟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符玉被她扰得不得安宁,终于抬头看她。
青年抬起眼来,那碎金色的眼瞳如敛月华,又似濯寒霜,仿佛漫天银河,神异而浩大的流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苍梧树下吸收月华,他通身罕见流转着一层冰凉而前所未有骇人的力量,他的眼目也不再如往日般尽是温柔柔顺,像剥开人皮露出里面莫可名状的邪物,终于展露出峥嵘可怕的一角。
这是珠珠第一次亲眼见他这个样子。
她一下就懂了为什么墨铃和那丹火台的台侯每每看见他跟孙子似的,哦,这好像的确不是她们心里承受能力太差。
珠珠小腿肚子轻微痉挛,那不是她的意志,是身体自发的反应,就像水中鱼天生敬畏天空的鹰隼,有些印在骨子里世代传承的记忆,尖锐地催促她立刻逃跑、不要直视祂、离祂越远越好。
“……”
珠珠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舌底分泌出唾液,在本能的恐惧中,突然升起不可名状的兴奋。
她从小就一直觉得,自己要娶个温柔贤德的王夫,可事实上,她也不是没遇见过那样的人,但她从来没有动心;她真正喜欢上的,也从不是那些只能依附她的柔顺懂事的美人。
原来她喜欢裹着糖的刀剑,喜欢包着血的奶与蜜,就像她骨子里渴望力量与权势,她喜欢刺激、喜欢血与欲望、喜欢把高高在上的东西折断握在手中,喜欢越不可能越非去做到的挑战。
这可怕的、谲密的、端庄而不可名状的神祇睁开碎金色的瞳目,慢慢抬眼望向她,珠珠仿佛听见耳膜在急促亢烈地嗡跳。
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顺利从眼眶里落出来,像大颗大颗的珍珠,她低下头,像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呜呜哭。
“……”
庞大冰冷的风势都像在少女软绵绵的哭声中突然停滞。
青年与往常大不一样的诡谲轻渺声音,缓缓说:“你哭什么?”
“我好难过。”珠珠哽咽,擦着眼泪:“我已经当了这么久大王,居然还没有生出一个继承人,当年我爹可是和我娘成亲没多久,就有我了。”
青年:“……”
“我别不是生不出幼崽吧。”珠珠捂住脸,痛苦呜咽:“那怎么行,我们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我们家现在就剩我一根独苗了,如果我没有幼崽,我怎么对得起我爹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北荒子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配喘气,就应该一条腰带在黄粱上吊死。”
青年:“…”
青年:“……”
这样的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就像狼说自己不爱吃肉爱吃素一样离谱,且臭不要脸。
“……”符玉无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珠珠从捂着的手指缝间露出漂亮圆润的眼睛,欲语还休、亮晶晶看着他。
少女平日耀武扬威,如今却这样的情态,何其可怜可爱,看得神祇冰漠可怕的眼目不由微微柔和。
“我想说…”
珠珠这才把好长好长的地图打开,终于图穷匕见。
“我想说…你…你能…”
她吞吞吐吐,用不知有多可怜兮兮的语气,小声怯怯说:“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第一百零三章
坏小鸟。
符玉说:“你流的是什么。”
珠珠萌萌说:“是可爱小鸟的眼泪。”
“不, 是邪恶小鸟的眼泪。”符玉冷淡揭穿,又特地补充:“又叫鳄鱼的眼泪。”
珠珠眼泪一下收起来,比吸溜鼻涕还快。
珠珠跑过去,扑向他, 神祇微微松开手臂, 她就游鱼似的滑进他怀里, 屁股坐在他大腿,搂住他脖子, 撒娇说:“难道你不想和我生个幼崽吗。”
符玉瞥她一眼, 说:“我还有事情要做。”
珠珠瞬间脑中鸟叫发出警报,做什么事, 这家伙除了不做人了还能有什么事。
她用力摇手:“你什么事都不用做,我来做我来做, 我都能做。”
符玉看她积极的样子, 捏住她的脸蛋肉:“你好积极哦。”
珠珠脸蛋被捏得软肉嘟起来, 装傻说:“因为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我心疼。”
“你跟着我这么久,我什么都不舍得你做,我只想叫你好好享福。”小鸟讨好亲亲他的手指,摇着尾巴眼睛可爱哒哒地看他。
符玉看着她,忽然笑:“你是不是忘了, 你从小骗人的时候, 都是我看着的。”
珠珠:“……”可恶,这就是太熟的不好, 没有一点秘密。
符玉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一撅屁股, 他都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符玉捏着她的脸蛋肉晃了晃:“谁给你出的主意, 你个坏小鸟,满肚花花肠子。”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的。”珠珠赶紧转移话题,把甜汤从袖子里掏出来:“我看你坐了这么久得渴了吧,快喝点汤润润喉咙吧。”
符玉说:“放这里吧,一会儿再喝。”
“现在就喝吧。”珠珠看他态度有点软化,好不容易有点苗头,生怕错过时机,连忙说:“这可是我亲手熬的,我的一番心意,趁着热乎,你尝一尝嘛。”
小鸟不要脸了,那么大一只鸟还像幼崽一样使劲撒娇卖萌、就差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符玉看她一眼,终于把汤碗接过去。
符玉舀了舀勺子,舀起里面核桃块一样的东西,对着珠珠说:“这是什么?”
珠珠:“这是超级好吃的东西。”
符玉静静对她死亡凝视:“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吧,是菩提果。”珠珠识相地改口,讨好说:“是可以让可爱幼崽在肚子里长出来的东西,喝嘛喝嘛。”
她搂着他脖子唧唧歪歪,符玉被她歪缠半天,终于松口:“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珠珠连连点头:“一次一次,就这一次。”
符玉意味深长看了看她,珠珠不明所以,想问怎么了,就见他终于低头把舀起的一勺甜汤喝了。
珠珠瞬间兴奋。
她看着一块块泡着乳白微褐色菩提果肉的汤水被青年慢慢喝进去,他不急不徐,秀美的喉结微微滑动,能想象那些汤水和果肉滑过他修长白皙的颈项,落进肚腹中。
珠珠忍不住伸出手摸向他肚子,隔着柔滑的布料,手下是青年平坦紧致的肚腹,肌肉的纹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珠珠期待说:“这样你就能怀上孩子吗?”
符玉把瓷白的小勺放回空碗中,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发顶,慢悠悠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珠珠听了这话,简直头顶冒烟,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证明本事。
符玉感觉好笑。
其实她想得太美了,菩提果再功效特殊,也只是一种灵物,它既不是此界中人,寄宿的傀胎也不是天生地养的活物,就是把菩提树满树的果子都吃尽,也不可能凭此有什么子嗣。
符玉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欺负起了这么大点的孩子。
但这也不全是他的错,原来它心无旁骛,没有杂念地疼爱小鸟,宽容无比,巴不得把天底下的好男儿都凑过来给她选,随她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可谁叫她不知足,还非要来招惹它呢。
谁叫她贪得没边,非给他塑了具人傀,还像个小痴汉一样总色眯眯看它流口水、挑逗它,毫不掩饰、又不知收敛,时候久了,又怎么能怪它心思变了。
它平心静气这么久,她非来勾它,不活该要挨收拾。
现在好了,它做不了原来那样大度温柔的好人了,只想把她圈在身边,做只给它看只能在它身边叽叽喳喳叫的可爱小鸟,她才知道坏了、事情严重了。
符玉本来是不打算答应她跑出去的,但她都能想出生个孩子的歪点子,又难得伏低做小,态度十分殷切积极。
它又气又好笑,但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便宜,半推半就,被小鸟殷勤捧了一阵,心情都变好许多。
小臭鸟实在勤奋,小小一只,在床榻上很舍得卖力气,都累趴下了、还能跟胖乎乎的毛毛虫似的努力蠕动往前蹭,硬是要蹭到他肚子边摸摸,像要摸里面不存在的东西。
它看着好笑,几次之后,到底也心软了。
使了吃奶的力气,每天榨得一滴都没有,也没给美貌老婆的肚子种上崽,珠珠一度都绝望
不过很快柳暗花明,因为符玉松口让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