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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商量什么,就在黎富豪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时,那边才道:
    “明天我会让你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集齐了1200万现金,就在家里主卧窗口上插一面红色小旗,我自然会联系你。
    “我也不会无限度地等你,极限就是4天了,今天起如果4天内还没有消息,我就默认你不要这个仔了。”
    说罢话,对面便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挂断声响彻客厅,所有人都沉默着毫无反应。
    “黎先生你们睡一觉吧,今晚绑匪不会再来电话了。”对讲机里忽然传出易家怡的声音。
    黎富豪这才回神,将话筒挂回话机,迟疑了下,他才应声:“好的,辛苦了。”
    “嗯。”对讲机里最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喉音,便再次沉默下来。
    客厅里一时静到可闻落针,黎富豪在电话边又立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扫视一圈儿所有正望着自己的人,开口道:
    “都回去睡觉吧。”
    说罢,他以身作则,最先转身离开。
    连轴转地熬着,大家都濒临崩溃了。接下来几天还要继续与绑匪周旋,他们也要养精蓄锐才行。
    ……
    另一边,追踪电话播出点的专家终于有了成果:
    “在九龙又一村。”
    “我这边立即派便衣开私车去那边追踪厢型车。”dylan通过内线表态。
    “不需要追踪厢型车了,dylan sir.”家怡忽然开口。
    “why?”dylan怔了下。
    “黎先生提及想听一下孩子的声音,绑匪拒绝了。
    “当黎先生提及要赎回两个孩子时,绑匪并未提及其中一个孩子已经被‘出局’,而是快速回应加价。
    “这是绑匪当时的第一反应,也就是说孩子一定是活着的。
    “那为什么绑匪仍要等明天再打一次电话,才给黎先生听孩子的声音呢?
    “要知道,绑匪们现在多打一通电话、做得越多,越加大暴露风险……”
    家怡认真梳理逻辑——
    如果赵琼辉已经暴露,这时候很可能已经成为弃子累赘被处理。
    毕竟距离绑架已经三十多个小时(1月11日下午17:00左右绑走孩子)。
    如果推算绑匪打第一个电话时,就是他们逼问出黎家电话号码的时间?。而能知道黎家电话号码的人,按理说就是黎泽旻,另一个不知道号码的孩子自然就是赵琼辉了。
    大体可以推理出:
    【打第一通电话时间?】=【得知哪个孩子是黎泽旻的时间?】。
    【打第一通电话的时间?】=【1月12日16:19】
    而现在已经是13日凌晨,距离【绑匪得知赵琼辉无用】的时间?已经八九个小时。
    八九个小时里,绑匪足够处理好几个无用的孩子了,杀掉、弃尸、埋尸都够了。
    可是绑匪在听到黎富豪说要赎回两个孩子后丝毫没有迟疑,这种本能的反应最能体现真实状况。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在这三十几个小时里到底跟绑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基本上可以确定:
    ‘无用’的赵琼辉还活着。
    既然两个孩子都活着,绑匪又为什么要等明天,而不是现在就给黎先生听一下声音?
    虽然家怡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有一个思路是:绑匪会不会仍没搞清楚哪个是黎泽旻?
    比如两个孩子恰巧都知道黎富豪家的电话呢?赵青说不定为了方便跟孩子和太太联系,而告知了孩子电话号码呢。
    这有可能成为绑匪拒绝让黎富豪听孩子声音的请求——
    因为绑匪不知道该让哪个孩子讲话。
    这太没面子了,会让绑匪感到愤怒和羞耻,甚至担心黎富豪看低他们、不够畏惧他们。
    但即便真有这种可能性,在黎富豪表示两个孩子都要赎回的时候,绑匪也应该卸下这部分心理负担了。
    因为绑匪大可以让两个孩子先后与黎富豪讲话,这不需要绑匪分得清哪个是黎泽旻。
    “……那么,绑匪拒绝黎富豪现在听孩子声音的请求,一定要明天再找个时间?打电话给黎富豪,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孩子们并未跟打电话的人在一起。
    “有了这层推断,我们又可以得出‘打电话的绑匪未必正开着厢型车’的结论。”
    家怡捋顺了思路,立即条清缕析地讲给dylan。
    “……”dylan顺着家怡的思路,大脑快速运转,终于啧了一声,“明白,我会让大家关注所有可疑车辆。”
    “辛苦。”家怡舒口气。
    “易警官,感谢你们加入。”挂电话前,dylan由衷道。!
    第356章
    dylan带队行动起来,家怡便暂时放下这些事,继续与方镇岳反复推断和分析绑匪状况及思路,企图寻找到一丝半点线索。
    方镇岳向警署提了需求,要黎富豪家附近的超清详细地图,他们需要根据地图来寻找监视黎富豪的人到底据守在哪里。
    等待警署将特殊地图绘制出来并传真过来的时间里,家怡伏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背上忽然增加了重量,外套的暖意渐渐包裹全身。
    不知是否睡着,或者睡了多久,她忽然醒神,缓慢睁开眼睛,努力适应四周微弱的光线。
    目光逡巡,很快便捕捉到目标。
    岳哥正坐在门边,一边守着她,一边借着走廊里的光读手里的文件。
    偶尔,他会抬起头,目光无焦点地落向前方空茫处,不知在想什么。
    家怡望着他,总觉得那模样似乎透着决绝,又有点悲凉。
    “我们会捉到他们的,岳哥。”家怡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
    方镇岳回神朝她望来,背着走廊里的光,一扫悲色,对着家怡绽放笑容。接着他捧起放在腿上的地图,立即站起身朝她走来,站在桌边,弯腰轻吻她头顶,所有小表情和小动作中,都透着对她的依赖与温柔。
    仿佛独自养大的杜宾犬,在岗守门时一脸威风肃穆,听到主人声音,对上主人的视线却会瞬间变脸。忍耐不住热情地立即要朝主人奔来,摇起尾根,以鼻子蹭主人的腿,满眼盈着光,讨一通抚摸、拥抱和亲吻。
    好像你是他的全部爱和依恋。
    “岳哥。”家怡轻轻拥抱他,摸了摸他的背,“地图传真过来了吗?”
    “是的。”方镇岳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搓了下眉,缓过几息,才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转身去开灯。
    两人于是伏在地图边开始研究——
    “这里地势太低了,就算拿望远镜也看不到黎富豪别墅的。”
    “这边背阳区也都可以排除了,绑匪要黎富豪将小红旗插在主卧窗口,那么至少应该是南面区域。”
    “地势要高些、朝南、不能被建筑和植物挡住视线,其实也不太多了。”方镇岳手指圈了一个区域:
    “这边有许多老旧的民房,但是自从山顶和山腰区域开始建设起,大部分都搬走了,区间范围太少了,绑匪会这么好心将自己暴露出来?”
    “或许还会有一些登山的游客等闲杂人等会路过这条路,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用望远镜都是可能看到黎富豪家主卧窗口的。”
    家怡说罢,抬头又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名蹲在这里盯梢的绑匪只做盯梢这一项任务,其他包括‘绑架’‘监禁’‘取钱分钱’等等工作,一概不参与,甚至不与其他绑匪对接见面。
    “那么绑匪就会有恃无恐,一则现在我们不敢捉他,害怕其他绑匪撕票。
    “二则就算我们过后捉他,也很难有确切的证据指控他,毕竟他只做传递消息的工作,首先捉住他的尾巴很难,再次即便捉住了,定罪的程度不会如我们所期望那样。
    “最后,他只做与绑匪的信息对接,超短时间电话播出等,我们还是很难锁定绑匪和两个孩子的地点。只要他一直只留在这里蹲点,不去见其他几名绑匪,我们既不敢打草惊蛇地现在就去捉他,也不敢随意影响他,依然对他束手无策。”
    “如果我们可以利用这双眼睛呢?”方镇岳微微皱起眉,隐约有了一些想法。
    “岳哥是说传递信息给这个盯梢的人,而不是传递给绑匪……挑拨盯梢之人和其他绑匪的关系?”家怡坐直身体,他这样一讲,她忽然不困了。
    “比如传递绑匪头子掌控整个局面,拿到钱后很可能不给其他人分钱,自己跑掉这样的信息。或者……传递信息称留在这里盯梢的人很可能成为唯一被警方捉住的绑匪,警方为了破案,可能会将所有罪责全部按在他身上,让他替其他人背锅。”方镇岳头脑风暴道。
    “可是怎样才能让这个盯梢的人产生想要与其他人汇合的冲动呢?”家怡觉得挑拨是有机会的,但万一挑拨的结果是让这个人想脱队,而不是想引着警察去寻找其他绑匪或者孩子们被监禁的地方,那又该怎么办呢?
    方镇岳皱起眉,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家怡也跟着思索,捏着记号笔的手不由自主地胡乱涂写,由于逻辑完全占领大脑,并没注意到她正涂的是自己的指甲。
    ……
    入夜,四野静悄悄,只有水声和一些莫名响动。
    两个孩子只喝了些水,一天一夜未吃饭,早饿得眼发花,窝在角落挨挤成一团取暖,昏昏沉沉着时而睡着时而醒来。无论是谁间歇着哭两声,另一人都会用力拥抱对方,在对方耳边说不要害怕。
    “我们真的不能求救吗?”赵琼辉小声在黎泽旻耳边发问。
    “之前我们没逃掉,只是挨一顿揍而已,如果我们再不听话,绑匪会杀掉我们的。以前我爹地找人专门教过我们兄妹,你相信我啦,要乖一点。现在这种状况求救没用的,我们只要保证活下去,不被杀就可以了,其他的事要大人们做的。”黎泽旻身体很不舒服,他从未在这样又脏又臭又潮湿又冷又黑暗的环境里呆过,现在不仅觉得害怕,还觉得浑身发痒、肚子疼、脑袋疼。
    还好有阿辉在,虽然阿辉迟钝又总是有许多问题,但在这个时候有这样愿意配合他,能陪着他的人,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他虽然没有跟着阿辉哭,却用力抱住阿辉,对方的体温能帮助他克制住颤抖和想哭的冲动。
    他也好想妈咪,也好饿,也好怕死的……
    …
    远处最靠近海的丁屋里虽然熄了各屋大灯,但却一直有一盏小灯亮着。
    林一伯听到阿宏回电说已经给跟黎先生打过谈判电话,提及黎先生要两个孩子一起赎回等,便站起身对金鱼佬道:
    “那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呆在船屋里?”
    “是的,不吵也不闹。”金鱼佬答道。
    “确定了哪个是黎少爷,就把另一个杀了。”林一伯面相虽然很和善,讲出来的话却格外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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