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白皙的皮肤就泛了红,看上去有了点真实扭伤的感觉。
但等陆淮承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并没有在他手上看到任何的药,只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多了副黑色的真皮手套。
夏黎漾愣了愣,还没想清楚他为什么特地去拿了个手套。
他高大身影已经笼罩在了她的头顶,嗓音温润如玉,却又带了点高高在上的命令:“脚抬到沙发上来。”
“……”
夏黎漾有些局促地抬起了脚,小心翼翼地搁在了沙发上。
陆淮承眉骨低垂俯下身,修长手指落在了她泛红的脚踝,轻按了两下。
“这里疼么?”他缓慢掀起眼帘,目光凝着她问。
幽黑眼底宛若台风眼,看似无波,却能将周围一切都卷入急风骤雨。
夏黎漾心跳倏地快了几拍,不自觉躲开了他的眼神,心虚应道:“有点……”
“说实话。”他眼尾轻眯了下,指腹按在她皮肤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不然会影响我的判断。”
“嘶……”夏黎漾假装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怜巴巴地望了她一眼,轻声说,“挺疼的。”
“是么?”陆淮承轻挑了下眉梢,神色忽然有些难辨。
搞不太清他为何又反问的夏黎漾只能点点头,决定先装到底再说。
陆淮承沉静盯了她片刻,忽然唇角勾起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
“小姑娘心思还挺多。”
第6章
夏黎漾心里咯噔了下,表情也怔了怔。
他这是看穿了她在演戏吗?
但她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难不成他还懂医术,摸一下就知道她有没有真的扭伤?
在她头脑风暴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陆淮承沉甸甸的身躯又压低了一点,大掌覆盖上了她纤细的脚踝。
虽然隔着柔软的皮手套,但男人掌心桎梏的力量感和传递而来的温度,还是让夏黎漾不自觉地战栗了下,条件反射地往后撤了下脚。
陆淮承浅浅抬眸,眼神微妙看了她一眼:“躲什么?”
夏黎漾心脏莫名狂跳,费力运转大脑回答:“疼,疼的。”
“哦。”陆淮承漆黑瞳眸凝着她,掌心缓缓摩挲了下她脚踝的皮肤,面容是不动声色的温和,“我只是帮你确认下骨头有没有脱臼,放松。”
“……放松了。”夏黎漾抿了抿发干的唇,脸也开始有点发烫。
说不上到底是因为岌岌可危的谎言,还是因为他掌心陌生的温度与触感。
总之她感觉事态开始有点失控了。
她压根无法沉着应对自己一手创造出的暧昧场景。
清楚感受到她肌肉绷紧的陆淮承动作微微顿了下,大掌松开她的脚踝,慢悠悠站起身。
居高临下打量了下她泛红的小脸和窘迫的表情。
其实在他母亲躺进医院的这些年里,他业余学习过很多医学知识。
所以在摸到她脚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崴脚是假,想换他关心是真。
这样的女生,他过去见了太多,她还算是她们之中演技比较逼真的一个。
甚至还懂得踩着能让他动恻隐之心的点来勾引他。
只是她这一套的熟练度似乎不高,他不过是稍微出手探了下,她便乱了方寸,宛若受惊的兔子,匆匆缩回了手脚。
陆淮承不由牵了牵嘴角,眸色渐浓,藏了几分戏谑:“我看是没什么大碍,但你这么疼,我还是联系司机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您既然说没事,那我回学校贴贴膏药就可以了。”夏黎漾慌忙摇了摇头,匆匆放下了裤脚。
但被他抚摸过的皮肤,还有种难以言说的发热感,灼得她有些心绪不宁。
“这里回学校也不近,不如我开车送你?”陆淮承幽幽睨了她一眼,语气与其说是关怀,更像说是试探。
压根不住学校的夏黎漾哪敢让他送,而且她今晚已经乱了分寸,也不想再和他单独相处下去,只能匆忙站起,讪笑拒绝:“不用不用,地铁直达还挺方便。”
“你不是脚腕疼么。”他漆黑瞳仁轻眯,不咸不淡戳她。
“坐,坐了一会儿,没那么疼了!”夏黎漾咽了咽喉咙,“所以就不劳烦陆先生了,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个躬,就逃命似地一瘸一拐往门口走去,甚至都忘了挂在玄关的外套。
出门被冷风灌了个满怀,她才想起这事。
正手忙脚乱地转身要去拿,陆淮承已经带着她的外套,走到了她的身后。
夏黎漾心中一惊,脚步一个急刹。
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他宽阔温热的胸膛。
男人身上干净好闻的清冽气息,浅浅没入她的鼻息,却让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抱歉陆先生。”她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快速和他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
等她稳住身子,视线对上他深潭般深不可测的瞳眸时。
她才猛然意识到,她刚才闪躲的动作,似乎灵活得过了头。
不禁呼吸一滞,尴尬抿紧了唇。
陆淮承阒黑眸光幽幽凝了她几秒,见她耳尖红得都快滴血了,才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没事,衣服别忘了。”
“嗯……谢谢。”夏黎漾低了低发烫的脸,快速从他手里抓过外套。
一时判断不了他是没留意到她刚才过于灵活的脚步,还是看到了但出于教养也好懒得跟她废话也好没有来拆穿她。
但她自我安慰式地想是前者。
否则她可能都没勇气再来面对他。
夏黎漾窘迫穿上外套,又毕恭毕敬地和他道了个别,才匆匆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又一瘸一拐地往他院门走去,陆淮承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唇角也散漫扯了扯。
他修长手指轻抬,蹙眉掸了掸被她撞出的衬衫褶皱。
确认上面没有沾染任何的胭脂后,他眉心才松了几分,从西装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林深的电话:“钟点工继续帮我招。”
电话对面愣了愣:“您不是对夏黎漾挺满意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对她满意的话?”陆淮承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因为您让我拟合同的那天心情好像很不错……”林深顿了下,见陆淮承没接他的话,又赶紧补充了句,“抱歉,是我擅自揣测了。我会尽快帮您恢复钟点工的招聘,夏黎漾这边需要我立即通知她解约吗?”
“嗯。”陆淮承从冰箱侧门拿了瓶矿泉水,眸光无意扫过了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动作随之轻滞了下。
重新看了眼那排码得整整齐齐的矿泉水瓶。
果然是按照生产日期重新排过序了。
明明他也没在要求里写。
“那结算的工资要算到哪天?”林深继续问他确认。
陆淮承静默了片刻,忽然垂眼轻笑了下,关上了冰箱门:“在面试到更合适的钟点工前,不用和她解约了。”
“啊?”林深微微怔了下,没太跟上他变换的思路,“您的意思是先不用通知她了?”
“嗯。”陆淮承骨节分明的手拧开了瓶盖,“但周六不用她来打扫了,拿来面试新的钟点工。”
“明白。”林深点点头,试探问,“那我要告诉她周六不用来的理由吗?”
“不需要。”陆淮承慢悠悠喝了口水,眸光看向了客厅被她坐出细微褶皱的沙发。
她那么多小心思,不用他说,也能猜到原因吧。
虽然他很不喜欢她这种有点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想来接近他的女生。
但她用起来实在衬手,暂时留着也无妨。
夏黎漾前脚刚进家门,就接到了林深打来的电话,通知她每周只用周四和周五去打扫,周六的工作取消了。
她不禁愣了愣,问:“是陆先生周六不需要钟点工了,还是我哪里没有做到位?”
“是周六不需要你来做工了。”林深有些含糊地回答道。
他一方面不能违背陆淮承的意思告诉她,她有被解雇的危险了,一方面又想提醒她注意下。
毕竟这份工作带来的高薪对她还挺重要的。
夏黎漾也不傻,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乖巧回答道:“我明白了。谢谢您,林先生。”
挂了电话,她才哀嚎了声,又羞又恼地扑倒在了沙发上。
陆淮承绝对是看穿了她今晚假装崴脚换他关注的戏。
但他是从哪一个时刻开始看穿的。
是他摸她脚踝的时候?还是她忘记装瘸后退的时候?
夏黎漾咬唇回想了下,被他温热掌心触碰过的脚踝皮肤隐隐又有些发烫。
靠!
她还是先反思下自己怎么会在他靠近触碰时表现得如此不淡定吧。
夏黎漾翻了个身,眼睛盯着天花板,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了半天。
最后得出的结论,她应该是过去没有和男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导致的。
所以归根结底是不习惯。
但仔细想想,她过去也没少和徐颂年挨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