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习俗里这个岁是要给祖先们守的,但是两个人活了这二十来年并没有见过祖辈的任何一个人,更早的先辈更是一个也不知道。但是熬夜看春晚这件事就像是刻在他们的DNA里一样,如果在年三十这一天不这么做,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难受。
茶几上摆放着花生、瓜子、糖,还有一盘饺子,预备着待会儿跨年的时候吃。章时与手里正在剥着一个橘子,章潼毫不客气的抢走了一半。
电视机里主持人们已经开始激情澎湃的倒数:“五、四、三、二、一!过年好!”
几乎是同时,窗外响起了连绵不断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又是新的一年。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8e t. co m
章潼转过头去看窗外绚烂的烟花。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邻居放炮的时候被崩瞎了眼睛,因此她和章时与都不怎么敢放鞭炮,今年就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只是买了一小把呲花,预备着等外面不那么冷了的时候出去放。
只是欣赏别人家放的烟花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肯在这上头花大价钱的,买的烟花散射到空中之后形状各异,颜色也各不相同,哪怕是最普通的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颜色也无比绚烂。更远一些的地方可以看到有人在放“火树银花”,这种烟花不负它的名字,喷泉似的流光溢彩。
章潼收回目光,低头看向章时与,发现章时与也在看着她。
“姐,我一直在等你低头。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烟花想起来看我。”
章潼笑了:“时与,过年好。”
章时与仰起了脸。章潼闭上眼睛,很快就感受到来自章时与的亲吻。章时与一开始是以下位向上亲章潼,随着他逐渐挺直腰身,两个人的位置也发生了颠倒。章时与一手揽住章潼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电视机里春晚的节目还在继续,全世界的烟花都在为他们渲染节日的氛围。
章时与的吻细密又缠绵,几乎连一点缝隙也不给章潼留,很快章潼就感觉到大脑缺氧,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抵住章时与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开,却被章时与反抓住了手。
章潼睁开眼睛,发现章时与正望着自己,双眸中水光潋滟。
“过年好,姐姐。”
章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难忘今宵》。
“醒了?”章时与看了章潼一眼,抬手把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今年的小品好无聊。”全球华人新春娱乐节目指导人章时与先生做出了这样的中肯指示。
章潼不置可否。她拉了拉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问道:“你给我盖的?”
“不然呢,亲爱的姐姐。”章潼跟着笑了两声,她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不是章时与还能是谁呢。
“我要睡觉了,困得不行了。”章时与伸了个懒腰。
“好吧,那我去给妈上柱香。”章潼掀开毯子站了起来。
姐弟俩对于供奉祖先这一传统习俗都没有什么经验,印象里章兴国从来没有摆过供桌祭奠他的亲人,章潼和章时与一直怀疑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或许是从小就父母双亡混迹街头讨生活的孤儿,否则也很难形成这样反社会的人格。
至于今年过年两个人为柏郁青摆的供桌,一整套流程体系都是章时与旁敲侧击从同学那儿问来的,虽然不是很像样,但总比没有要好。
章时与想了想,跟上了章潼的脚步,一起走到了供桌前。
放置着柏郁青照片的木框倚着墙被摆在最里端,桌子上放着饺子、水果和一些其他的东西,章时与还特意倒了一碗酒又点了一支烟,章潼看见了哭笑不得。
柏郁青是病来如山倒,没有任何机会拍一张像模像样的遗照,因此用的还是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她端庄又温和,柔柔的笑着,看着站在她面前进行祭拜的一双儿女。
“时与,”章潼突然开口:“你说我们将来去地底下见着妈妈了,我们该说什么呢。”
章时与没料到章潼会突然这么说,他思索了一会儿,发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会讨厌我们吗,”章潼又继续说下去,更像是喃喃自语:“她会觉得我们不配做她的儿女吗。”柏郁青最后说“你要和时与一起好好活下去”时那副殷殷期盼的慈母情态又浮现在章潼脑海里,她一直刻意不去想柏郁青如果得知她和章时与如今的关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毕竟柏郁青已经去世。可是现在站在她的遗像面前,章潼却觉得柏郁青就在那儿,直直地看进自己的灵魂。
“害”章时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用稍微对不起先人的方式来缓和章潼的情绪:“我们还没嫌弃她当我们的妈呢,她又怎么会嫌弃我们呢。”
章潼看了章时与一眼,苦笑着,却也不再说了。
章时与揽住章潼的肩膀,认真地看着相片,庄重的像在起誓:“妈妈,我会和姐姐一起好好活着的。我会照顾好姐姐,也会照顾好自己。”
章潼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章时与一下:“你照顾我?真好意思说啊”
章时与笑着把章潼抱进怀里。
照片里,柏郁青好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