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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年纪也不小了,长新也需要你,留着吧。”
    傻逼。
    唐珵在心里骂了一句。
    刘思方说的没错,经济上不自由当然处处受人掣肘,可他这些年努力到了今天,从高考中脱颖而出,念了四年名牌大学费劲心力考上首都的研究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挣钱。
    可挣钱的渠道太多,为什么非要在学习上吃尽了苦头呢?
    只为了一点,要挣钱,还要有尊严地挣钱。
    脱下孔乙己的长衫不是为了让人把这衣衫反手做枷锁,困住自己的。
    唐珵冷声道,“咱们没得谈了是吗?”
    刘思方顿下手里的动作,显然他的耐心也快要没有了,“这是我留给你最好的条件了,小唐。”
    唐珵笑了一声,以前和刘思方讲话总要忖度三分,就怕一句话说不合适影响自己的前途,其实想想要是当初能为了自己豁出去,没准刘思方也不敢这么嚣张。
    “在锦州的采访资料每一天的记录和进度我都会发给自己信任的人,这是付老师当初教我担心相机被人为损坏给自己留的后路,后来虽然有了云储存但好在我这个习惯没有变。”
    “我比陈浩更好证明这篇报道是我亲历亲为,一家一家,一点一点蛛丝马迹跑出来的。”唐珵见刘思方面无异色看上去不太在意他的话,但握着茶杯的手捏得很紧,“被采访的当事人是我护着救出来的,市里的警察也能做证,我要想告长新证据多的是。”
    唐珵干脆撕破脸皮缓缓道,“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没房没车,无父无母,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砸我饭碗那我就拉着长新一块儿下水,我饿死在北京也不能看着长新好过。”
    “你们要抢了这份盛誉我小人物一个反抗不了,但你不能把我当软柿子捏。”
    唐珵站起身子,冷眼俯视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头一次在刘思方跟前这样自在过,“一直没给您说过实话,您是真的不如付老师。”
    刘思方终于被这句话激怒,茶杯被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茶杯的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老狐狸还在维持最后的体面笑道,“随你去折腾,我要是怕你我这么多年就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刘思方刚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刘思方皱着眉头看过去,就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唐珵的角度看得最真切,付陈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五个保安,没人敢上前拉他,他脸上因正气而显现的威严,不开口已经怒了三分。
    “现在长新喜欢关起门欺负自己人?”
    唐珵愣在原地反应有些迟钝,他也不知道付陈规是不是来给他撑腰的,但这一幕他想起了付陈规在的那几年也是动不动就踹开了刘思方的门,整个记者部因为付陈规在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看见付陈规突然出现刘思方蹙紧了眉头,他们师生不和不是一年两年了,刘思方没想过付陈规能知道这件事,更没想过他会为了唐珵出头。
    渐渐平息了怒气,他招手让后面的保安散去,不过几秒恢复成和颜悦色玩笑道,“老付,你一来就非得这么大动静吗?你要把我的长新拆了啊?”
    付陈规没有应他的话,径直往屋里走,唐珵圆滑处事了这么多年付陈规都快忘了,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刺猬的本性,只不过那时候为了一篇报道,这时候只能为了自保。
    “付老师...”
    两个人这几年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极少有这样和谐的时候。
    付陈规看着他片刻无言,最后伸手拍了拍唐珵的肩膀,“是我的学生。”
    就这么一句话,唐珵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在这报社待得真委屈,撑了这些年也头一次觉得真累。
    付陈规刚辞职的时候,他怨过很长一段时间,当初是付陈规说过要一辈子做记者的,最后也是他抛弃理想抛弃自己,他凭什么指责自己,凭什么要求他继续坚守新闻理想。
    付陈规回头踢开脚底下茶杯的碎片,坐在沙发上,“刘思方,长新报社二十年了没出过冒名的丑闻,你想把长新搞臭了是不是?”
    刘思方笑了一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当初把付陈规赶走他就盼望着这个满口正义的人摔一跤后灰溜溜地离开长新的样子,结果他被人大高调聘到学校当教授,带着一身的军功章走了。
    到现在付陈规还能自由出入长新,还能坐在这里颐指气使,刘思方不得不承认自己恨这人恨得牙痒痒。
    “太言重了老付,什么冒名不冒名的都是长新的荣耀。”
    “你少他妈跟我在这儿耍流氓。”付陈规不受体制挟制,说话越来越不留情面,“别说唐珵是我学生,他就算和我没关系,我也看不惯你净玩鸡鸣狗盗这一套!”
    “老付!”刘思方皱起眉头,“你已经不是报社的人了,我们内部的事自己解决。”
    说到这里付陈规冷笑了一声,靠在沙发上缓缓道,“刘思方啊刘思方,你当年也是念了马克思主义进的报社,满肚子学问一身的才气,可现在呢你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只知道玩弄权术。”
    “当然这不能怪你,不玩权你去哪儿捞钱啊对不对?但你知不知道我离开长新不是因为上面施压我怕了,也不是因为你刘思方耍的手段高明,是我自己觉得这一行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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