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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秋湖仍然还坐在那里,他连茶水都没有用,只端坐着等人,听到脚步声,立刻便站了起来,看得出来规矩良好。苏槐站在书房屏风后头看着那书童,心中猜测着。
    方子兴走进来看到秋湖,却是一愣:“……你是那……”
    秋湖已干脆利落行礼道:“秋湖见过方爷,贺兰公子昨夜被蛇咬伤,如今寄居在我家公子家里,公子今日清醒过来,命小的前来报信。道是请方爷和苏管家配合,稳定府里的局面,对外就说贺兰公子骑马受了风寒,卧病休养,不见外客。”
    方子兴惊怒交加:“什么?!公子……受伤了?”他一时握着拳头,双目圆睁,
    只见哗啦啦一声,屏风后苏槐也已转了出来,满脸严肃:“我家公子如今住在哪里?可请了大夫?”
    只见秋湖并不紧张,只拱手问道:“请问这位老爷是?”
    方子兴道:“这就是苏管家,还请小兄弟说清楚。”
    秋湖逐条回话:“贺兰公子昨夜被毒蛇咬伤,幸而被我家公子救助在家,用了家里解毒的药丸,又给他请大夫来用水蛭吸了毒,请了良医看了,如今只是眼睛受了毒伤有些模糊,大夫说了不妨事,过几日毒排清了就好了。”
    苏槐又问:“你家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如今住处在哪里?可有稳妥人伺候?”
    秋湖垂手回道:“小的主人是靖国公世子,如今贺兰公子在公子在外的私宅休养,并未泄漏消息,宅子里衣食医药都是不缺的,还请苏管家放心。”
    苏槐眸光一闪,已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位十万两给贺兰公子赎身的小公子!他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原来是许世子,我家公子得世子相救,实在幸运之至!”他心念数转,那许世子见过自己,自己自然是不好再出现了,但必须得安排两个小太监过去才好互通消息,再让方子兴过去。
    他心念数转,已计定,连忙道:“我们家公子既是在世子这边休养,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我家公子既然如今眼睛不便,他平日饮食起居颇有些忌讳,恐怕又不好意思使唤世子家的高仆,我这边派两位童儿,与方大人一同过去服侍我家公子。”
    秋湖道:“来之前公子有交代,说是全由方大人定便可。”
    苏槐连忙转身进去,叫了五福和六顺过来吩咐了一番,又包了许多全新上好的内衫药物和茶叶,让那两个小太监陪着方子兴,叫了个马车从后门出去了。
    方子兴气喘吁吁带着两个小内侍赶到竹枝坊的时候,谢翊正在喝汤,听到他来只淡淡说了句:“旁边侯着。”方子兴看着皇上眼蒙白纱薄唇带着些紫色,心中惶然,却也不敢打扰,只静静站在一侧垂手等着。
    五福和六顺大气都不敢喘,也只跟在后头侍立。看着许小公爷亲自端着汤碗,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喂汤。
    待到一碗汤完,夏潮过来用手巾给谢翊擦嘴,扶着他半躺下。许莼才含笑着对方子兴点了点头,带了夏潮退下去了。
    方子兴看屋内无人,命五福、六顺都到门口去等着,才低声上前一步道:“爷,您如何了?需要去请太医来吗?”
    谢翊冷笑了声:“不请太医,可能我还能多活几年。”
    方子兴垂手,眼泪几乎掉下来:“爷,请保重身体。”
    谢翊淡道:“宫里什么情形?”
    方子兴低声道:“苏槐命人进宫打听过了,太后前夜就说不舒服,命了太医在慈安宫里值守,静妃娘娘伺候着,并无什么奇怪之处。皇上一夜未归,御马监那边又有陛下取了马的出宫的记录,因着怕打草惊蛇,没敢去查殿前司和兵马司的纪录,但宫里看着是太平的。”
    谢翊笑了声:“静妃在伺候太后?若是当时我崩了,太后和废后倒是立刻就能扶一个上位,尊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倒也是便捷,可惜朕不知所踪,她们现在也很慌吧,恐怕如今正在宫里到处找我呢。”
    方子兴不敢说话,这静妃乃是废后,当时为着皇上一意孤行,直出中旨废后,朝堂上御史们谏章犹如雪片一般,内阁联名上书劝谏,皇上全然不顾,一意孤行,但也让了一步,为顾全皇室体面,未废为庶人,仅降为静妃,别居侧宫,不予进见。
    陛下年幼践祚,十二岁就已在太后和摄政王主持下封后,皇后被废以后,宫里无妃子主持,一直无有嫔妃进幸。后宫凋零如此,太后与皇帝关系不好,便是在废后一事上也一言不发,只在慈安宫里念佛。
    当初朝廷多少重臣反对,皇上还是把皇后给废了,如今谁敢提静妃一个字?更何况这大冷天的皇上被毒蛇咬到,若不是救助及时,恐怕如今宫里现在已改天换日了……
    谢翊慢慢躺下道:“你找个人扮成我,弄个马车,再让苏槐一起护送回宫,回宫后就只说我静修读书,不见外人。让苏槐守在宫里,谁都不许进去。横竖还在年下辍朝中,一时半会也露馅不了,且看她们还有什么动作,尤其盯紧她们联系了宫外什么人,包括阁臣。”
    谢翊冷笑了声:“四殿二阁,必有内应,就等着我归天之后拟旨另立新帝,否则她们不敢如此大胆,盯紧了!”
    方子兴凛然应了,谢翊又淡道:“去吧。”
    方子兴却有些犹豫:“属下再调些侍卫过来……”
    谢翊断然道:“不必,御马监,殿前司,一定都已有了内应,不可轻动,再说……我在这里反而安全。有你和苏槐护送进去,他们只会以为我受伤了回宫休养,不会怀疑。”
    方子兴仍然劝说道:“我从家里调些家将来……留几个人在这里更放心。”
    谢翊冷笑了声:“你家里那点子家将,恐怕比不上盛氏海商精心留在世子外孙身边的那几个书童。你以为这堕马痕迹,请大夫解毒的种种痕迹,不是这国公世子身边人得力,如何掩得住?再说起衣食住行,这巨富之家的讲究之处,宫里只怕都比不上,我若没料错,这附近的房舍,恐怕全是这盛氏的护卫,否则昨夜那般举动,邻舍全无觉察,可能吗?”
    方子兴听了也有道理,低声道:“臣遵旨。”
    谢翊道:“一律称呼我九爷就行,不可在许莼跟前漏了形迹,另外……”他问道:“带了钱没?拿一万两银子给许莼,作为我这些日子的用度。找一下二十四衙门,和内务府那边留意下,安排个皇差给盛家买办,给他们个皇商的名头。”
    方子兴知道这是皇帝历来不喜欠人,救驾这功,总要赏的,这是拐弯赏赐给盛家了,这次也确实多靠着盛家的家仆和医馆,他也是捏着一把汗,心中对盛家是感激的,恭声应道:“是。”
    许莼接了银票倒没觉得什么,九哥看着就是一副清高样子,怎么会白占自己便宜呢,他原本只担心九哥的家人和朋友来了要把他接走,没想到那方大哥来了又走了只留了两个伺候着的人和银子,央他好好照顾他们家九爷,他心花怒放,越发殷勤问前问后,又命人一天三天去问周大夫,日日只在谢翊榻前打转,三餐饮食,煎汤换药,样样过问,那是一番无微不至,温存小意。
    便是谢翊之前觉得他纨绔不堪的,此刻也觉得孺子尚且可教来。
    第13章 读史
    琉璃窗外天色明亮,屋内药香袅袅。
    冬海小心翼翼将一柱艾条烤红,快速在谢翊翳风、肩背等穴位施雀啄灸,这是按周彪大夫的要求行的艾灸,每次都要半个时辰左右。
    谢翊外袍尽解开,露出瘦削的身体,光滑白皙的肌肤被火热的艾条灸过后,点点红晕落在绷紧的肌肉上,鬓角汗湿,鼻尖也沁出了冷汗,侧面透出了潮红,他这一副虚弱的样子,落在原本就心慕他的许莼眼里,却又是别一番遐思。
    仗着谢翊看不见,许莼紧紧盯着谢翊,看着他汗湿的额发、紧蹙的眉头,缓缓起伏的胸口,潮红的脸,湿润的唇,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绮念顿生。
    冬海看到自己家世子的呆呆的眼神,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想提醒世子不要如此失礼,毕竟虽然九公子看不见,服侍着的那两个童儿可也不是瞎子啊。
    谢翊虽然眼睛仍然蒙着,却仿佛仍能感觉到许莼那灼灼目光,心中想着这纨绔儿痴迷自己应是年幼无知,步入歧途,念他救驾一场,少不得耐心教他些道理,容忍他则个。
    想着便开口道:“许世子。”
    许莼忙应道:“九哥有什么吩咐?”又忙道:“九哥叫我世子太生分了,我排行第二,九哥可以叫我二郎。”
    谢翊道:“二郎可有字?”
    许莼有些窘迫道:“并无。”字一向都是师长好友所赐,他父亲是个混蛋二世祖,师长尽皆看不起他,平日所交有都是些酒肉朋友,因此至今并无字。
    谢翊道:“见秋风起而思莼鲈,此为怀乡念亲之意,我赠你一字为思远,《左传》有云:大道行思,取则行远。你看如何?”
    许莼眼睛一亮:“许思远吗?好听,志士思远行嘛,古诗云: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谢谢九哥!这字我喜欢。”
    谢翊见他竟发散如此,有些诧异。“人生天地间”为萧统的《文选》中的《青青陵上柏》,其意不祥。但他原本也是不拘小节之人,加上许莼这解得牵强附会的,便也不理会那一掠而过的阴影,只温声问许莼:“思远喜欢读《文选》?”
    许莼有些窘迫:“我是不学无术的,大部分诗我都背不下来,只这《文选》的诗我觉得很容易懂,也好背。”
    谢翊道:“《文选》乃是五言之冠冕,直而不野,千古至文,你多加研读是有益的,只是其句意太悲远,你是少年人,不必沉溺于此,可多读些慷慨昂扬之作,平日做文章,也勿要取那颓废旷荡之句,科考的主考官们大多不喜。”
    许莼满不在乎道:“嗳我反正也不考科举,他们喜不喜欢没关系了嘿嘿。”
    谢翊想他是国公世子,将来确实是要袭爵的,来日总会发现自己是皇帝,到时候这少年时的恋慕之心,自然也就散了。他不过是无人教导,被宠溺太过,合该好好教育一番,便能走回正路。便道:“思远这里可有书?长日无聊,若是思远能替我读读书,解解闷就好了。”
    许莼自然是一口答应:“好!九哥想听我读什么书?尽皆说来,我开有一家书坊呢,什么书都能找到的。”他这里倒是有《文选》在,也有不少话本,但九哥看着严肃端谨,显然对《文选》也不太赞同,便也不敢提议。
    谢翊略一沉吟:“《汉书》吧,我前阵子读史只读到这一半,没读完。”
    许莼肃然起敬:“这史书特别多的,九哥学问真好,我这就叫人把汉书整卷送过来。”
    谢翊摇头道:“不必,就选《佞幸传》那一卷过来就行,我记得我当时看到这一卷。”
    许莼出来叫了春潮去书坊把这一整卷书都拉过来,果然不多时,春潮用马车拉着将整卷的《汉书》都拉了过来,许莼挑了那《佞幸传》那一卷来,进了房间内,便从头读起。
    只是他学问实在不怎么样,才读了几句额上就出了汗,看过去好些字不认识,更不必说这句读究竟如何断句,一时进退两难,暗自后悔适才应该在外边找位先生替自己断一下句读。
    他心虚,读得更是结结巴巴:“故孝惠时,郎侍中皆冠……”卡壳了,谢翊淡淡接着道:“故孝惠时,郎侍中皆冠鵔綝,贝带,傅脂粉。”
    许莼嘿嘿笑了声:“原来九哥你读过这个了,这个是什么意思?”
    谢翊道:“鵔綝,是锦鸡的毛羽,可饰冠的,贝带,是海贝所饰之带,意思是因为皇帝喜欢美貌的大臣,因此大臣们尽皆华丽装扮自己,好取悦迎合帝王,这是幸臣所为。”
    许莼干巴巴道:“哦……”他忍不住拉了拉衣襟,遮住自己那玳瑁宝珠腰带,虽然明知道谢翊看不见,他还是觉得心虚。
    之后读得断断续续,凡有断错句读的,又或者读错字的,谢翊都流利地读出来那他读不出的字,他心下大感佩服九哥博闻强记之时,又后知后觉隐隐感觉到了,九哥应该是早就读过这书了,缘何今日忽然让自己读这个?
    待到读到“柔曼之倾意,非独女德,盖亦有男色焉”他忽然醍醐灌顶,汉帝多好男色他是知道的,九哥这是——在暗讽自己吗?九哥身世可怜,定然十分厌恶此事……自己……自己对他的恋慕,恐怕在他心中,是污浊不堪,和那些佞幸一般?
    他心中越发疑心,一走神起来,读得更是结结巴巴、坑坑洼洼,惨不忍听。勉强读完这一卷。谢翊才慢慢又重复道:“然进不由道,位过其任,莫能有终,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
    许莼:“……”
    谢翊道:“思远可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
    许莼仿佛到了那可怕的课堂上,被夫子考问,明明是大冷天,偏偏汗湿重衣,只干巴巴道:“意思是这些佞幸们近幸于天子,进身不是从正道,德不配位,因此都没有好的下场,这就是帝王虽然爱他们,却偏偏害了他们……”
    谢翊微微点头,似乎十分满意,正好此时艾灸也结束了,他将衣襟拢起,慢慢靠在大迎枕上,面容凛然如冰,许莼此刻早已绮念全无,心下想着九哥可能厌恶我,自厌的情绪生了起来,越发羞愧,只喃喃道:“九哥您好好歇着,我得回国公府一趟,明儿要去参加宴会,长辈有命让我带着兄弟去,因此不能陪在九哥身边,九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冬海他们。”
    谢翊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问道:“是去哪里赴宴?”
    许莼看谢翊终于不再考问那本《佞幸传》,心中大定,道:“是去顺亲王府陪世子赏雪的,其实我是不想去的,这种宴会一去多半要做诗,最怕这种场合了,但是外祖母说让我带着庶兄一起去,他今年要参加恩科了,须去认识一下人。”
    谢翊道:“顺亲王世子?他诗文上倒也寻常,我听说他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画,你若是能找张市面上稀罕的字画送过去,或可投其所好。”
    许莼眼前一亮:“他也喜欢画画?”
    谢翊:“也?”
    许莼赧然:“我闲了也会画几笔,既然是喜欢画画,我正好有海外带回来的极难得的颜料,不如送他一盒好了,就不知他会不会嫌礼物太轻,我再搭上几张字画吧。多谢九哥告知,我回去找找。”
    谢翊道:“会喜欢的。”顺亲王世子谢翡,经常与宫廷画师在弘文院自制颜料,既是海外的颜料,自然是难得的,他又叮嘱道:“字画不必选太过贵重的,勋贵和宗室不必走太近,不过不失便可了。我知道你手里有钱,但送太贵重的东西,旁人要么觉得你炫耀,要么觉得你是想要结交宗室,总不是什么好事。”
    许莼道:“好的,谢谢九哥提点。”
    谢翊又问道:“怎么我听你说你还有庶兄?”这京里哪家权贵能闹出庶长子这样的笑话来,论嫡庶嫡为贵,论长幼,却是长者尊,庶长子,这尊卑当如何论?正常仕宦大家,但凡知礼些的,都不会让正经媳妇进门前生下庶子。
    许莼嗐了声:“要不怎么说咱们国公府是笑话呢,九哥你别笑话。我爹那就是个混账。听说是悄悄和老太太跟前的丫头有了首尾,老太太也不知道,就把那丫头放回家去嫁人了,结果婚事都谈好了,那丫头发现有孕,哭着回来求老太太,老太太心慈,看着那丫头伺候了她好些年,若是强行打胎有伤天和,又觉得许家人丁不旺,便做主生了孩子后送回府里养着,把丫头打发远嫁了。”
    谢翊笑了声:“这是欺负你母家了。不伤天和,让丫头生了给些钱在外边养着便罢了,竟认回来,那丫头已放出去了,谁能证明定是亲子?你爹糊涂,老夫人也糊涂了?尤其是事涉爵位,岂能随意认回?”
    许莼道:“我娘也生气,但真见了大哥,也没好把气往孩子身上撒。老夫人也说了,许家人丁凋零,子嗣不旺,多养个孩子也不费什么柴米,若是侥幸成材了,也是个臂膀,这也是给我娘积福。后来大哥确实读书也有天分,十二岁就考出了秀才,去岁考了举人,传出去别人也只说我娘贤良呗。”
    谢翊微笑:“国公夫人确实心慈。”让庶长子读书越过嫡子还罢了,看许莼这也毫无嫉妒打压的心态,显然心底一派纯良,这京里竟还有这般正派的主母和天真的纨绔,也是稀罕。
    许莼眼神有些黯淡,谢翊虽然看不到他,但也知道他情绪有些低落,便不再提此事,只笑道:“既然是赏雪,也还是备上几首赏雪诗有备无患,这也容易,你试着写几首,我替你改一改。”
    许莼:“……”
    他艰难道:“九哥你身体未愈,愚弟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费心神了……”
    谢翊道:“几首赏雪的诗还用什么心神,这不是随便胡诌就能凑个十首八首吗?”
    许莼:“……”他道:“九哥您歇着,我下去看看晚餐做得如何了。”他一溜烟就跑了,谢翊这才微微含笑着躺了下去。
    冬海看着谢翊神色,心道:这位九公子,明显是在逗咱们世子爷呢,咱们世子爷年轻,不经逗,只这位九公子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世子爷眼光是高的,一喜欢就喜欢上这样棘手深沉的人,恐怕来日是要伤心上几回的。
    第14章 赏画
    许莼回了国公府,果然命掌柜弄了一套丹青颜料来,又选了一副中规中矩的画,一对梅瓶,将就着也就看得过去了,他的心倒不在这上头,却只是命掌柜捡了金丝燕窝、赤嘴鱼胶、阿胶等名贵食材来,命夏潮亲自送过去到竹枝坊里给六婆做些滋补养身的汤羹给九哥。
    连日大雪,这日一大早天气放晴,淡淡阳光落在雪上,晶莹凛冽,果然是个赏雪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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