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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枭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就看了眼对面的那扇门。
    门开半扇,能看见一角玻璃材质的茶几,还有乳黄色布料的沙发。
    视线飘转,又看见了院子里的一条白色人影。
    被袅袅白雾拢着,竟让他失了几分神。
    以前小院里多安静了,早起晚起都见不着人,现在可好,从早到晚,那抹不属于这个小地方,却又莫名能与这里的一山一水相融的气质,总是往他余光里钻。
    四周安静,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陆知鸢扭头,看见是他,她莞尔一笑:“早。”
    江枭没有接她的目光,更没有朝她笑,端着水盆走到井边,就要弯腰去舀水,却看见水桶里是空的。
    余光斜了一点,看见那双白色毛绒拖鞋边搁着一个浅蓝色的小盆,江枭犹豫了几秒,想喊她,这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嗳。”
    陆知鸢扭头。
    江枭朝她旁边的地上递了一个眼神:“盆拿过来。”
    陆知鸢面露茫然:“怎么了?”
    老式的水井都需要用水引才能压出来水。
    所以平时井边的水桶里都会留一些水,这会儿,水桶里的水都被倒干了。
    江枭也懒得跟她解释,走过去,弯腰单手拿起那个蓝色的水盆转身回到井边,把水都倒进了井口里。
    陆知鸢愣在原地,看着他手握压手柄,开始的那几下,压手柄在他手里上起下落的速度很快,随着井口出了水,他胳膊起伏的速度开始匀速。
    视线定在他血管明显凸起手背上。
    昨晚吃饭的时候,张阿姨说他不是当地人,陆知鸢也听出来了,他的口音和当地人的确不一样,普通话说的很标准。
    如今再看他的手,掌心不算厚,指骨也不明显,手背的皮肤也白净......
    铁铸的碰撞的声音响在静谧的小院里,一桶水盛满了水,江枭把水桶拎到旁边,舀了两舀的水到了蓝色小盆里后,他把盆端放到了陆知鸢的脚边。
    从头到尾,他就说了一声“嗳”,和那句“盆拿过来”。
    陆知鸢站在原地,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端着自己的水盆回了自己的屋里。
    门不轻不重地合上,陆知鸢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身子转过去,目光重新落回大簇绣球边的白里透粉的小花苞上。
    这几个用茉莉花点缀的花篮是奶奶托人送来的。打她记事起,家里很多个角落都有茉莉花。
    有种喜欢是一眼生情,也有一种喜欢是日积月累。
    陆知鸢伸出指尖轻轻拨了拨那朵淡淡的粉,而后拨开旁边的花枝,将一支支的茉莉花枝条抽了出来。
    六个花篮里所有的茉莉花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三十支,从花篮边转身就要回屋的时候,身后响起门落锁的声音。
    陆知鸢侧身看过去的时候,江枭的视线刚好投过来。
    视线相接不过短短两秒,江枭的目光就从她脸上落到她怀里。
    白色的布料,粉色的花苞,绿色的枝叶......
    她好像特别喜欢穿白色,但今天这件白色呢子外套又和昨天那件略有不同,昨天那件是方形的纽扣,今天这件是菱形,昨天那件口袋是斜线方向,今天......
    眉心猛然一拧,他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失焦的双眼因为凝神,突然崩了点星火,目光一直定在他脸上的陆知鸢,眼皮一跳,并拢的双脚下意识往后挪了一小步。
    视线从她白色的衣摆收回的前一秒,江枭又瞥了眼她怀里那一小束的茉莉花。
    说实在的,陆知鸢见过比他还冷淡的,但是用那样凶的眼神看她的人,江枭是第一个。
    从住进来到现在,陆知鸢想不出哪里得罪过他,就是不知道那晚在门后的偷听算不算......
    偷听?
    心里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她眉心忽的一拢。
    她又不是故意去偷听的,一不小心听到的两句话,不仅惹他生了误会,还无辜被人泼了水。
    想到那件沾了污渍的乳白色大衣,陆知鸢心里不禁又生了几分心疼,那件衣服还是奶奶送给她的呢!
    穿了也没几次,就是不知道这街上有没有干洗店。
    正想着,右边那条黑影突然拢进她余光里,也就一个抬眼的功夫,陆知鸢就见他推开后门进了店里,第二道门开关的声音落了地,陆知鸢歪头看了眼。
    心里也不知怎的就舒了一口气。
    低头看了眼怀里,花枝既然已经抽出来了,那就得找几个玻璃瓶用水养着。
    拨开袖口,陆知鸢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才八点,不知这个时候其他几条街的店铺都开门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我就说吧,66个红包发不完.....
    明天继续嗷。
    第8章 第八章
    ◎是他先动心◎
    清清冷冷的早晨,刺凉的风混着晨雾,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江枭早上洗完吹干的头发又拢湿了。
    一进网吧,就听见比敲击键盘还要吵人的呼噜声,小野抬头看见他,忙站起来把一个白色塑料袋拎到柜台上:“枭哥,我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江枭没吃,绕过柜台去了里面,开了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后又绕了出去。
    六号街里,除了江枭这两层小楼,其他店铺都要过了十点才会开门。
    出了店,江枭也没走远,就站在店门口,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衔在嘴边,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啪嗒”一声,蹿出了黄色火苗,火灭时,他唇角散出点点白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眉心不松反蹙。
    他不常抽烟,不算有瘾,但是心里烦的时候会想抽上两口。
    至于烦什么,他也没去深想。
    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顺着他的指尖徐徐上升,再被雾气晕开,似融非融。
    一根烟燃了一半,他提了点裤子膝盖处的布料,蹲在了地上。
    蹲着的姿势就跟他窝在那小沙发里一样随意懒散。
    两条胳膊伸着搭在膝盖上,也就在吸一口烟嘴的时候,右胳膊才会屈起来一下,随着一缕烟雾从他嘴里吐出去,那条胳膊又压回到膝盖,然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烟灰。
    小野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三个包子快速吃完后也从店里溜了出来。
    推开玻璃门,正好看见一缕白烟直直从江枭脸前冲了出去。
    那是江枭手里那根烟的最后一口,他吸烟就是这样,前面总是不疾不徐,唯独最后一口,吸的又猛又重。
    小野看着他把手里的烟蒂捻在了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漂亮又精致的手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他见过江枭抽烟的次数不多,别人抽烟可能还会一脸惬意,江枭不是,他总是把眉心拧的很深很深。
    “枭哥,”小野在他旁边蹲下来:“怎么了?”
    江枭手里的打火机刚抬起来,就被小野眼疾手快地抢了去。
    江枭斜过去一眼,也不说话,可警告的眼神明显。
    别看小野平时在他面前乖巧听话,可骨子里也犟的厉害,他把打火机揣兜里:“不给抽!”
    江枭嗤出一声笑音:“屁大点孩子,管我?”
    小野撇头不看他,嘴里咕哝着:“不就比你小六岁吗......”他今年刚过二十。
    江枭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话里带着几分没什么震慑力的训斥:“看店去!”
    小野揉了揉脑袋,不情不愿的刚站起身,张北就叼着根烟从东面走了过来,见江枭蹲在门口,他从走变成了跑。
    看见小野瘪着个嘴,张北笑了声:“这是又被枭哥教训了?”
    小野丢了记白眼给他后,转身进了店。
    张北蹲在了刚刚小野蹲着的地方,用胳膊轻轻顶了下江枭:“我听我妈说,你家对面那个和你院里那个打架了?”
    江枭眼睛一眯:“对面?”
    “姓张的!”张北笑的贱兮兮:“就喜欢你的那个!”
    江枭眼睛转了转:“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吧,”张北想了想:“应该是昨天,我昨晚上回去的时候,隔壁的跟我妈在聊这事??x?。”
    见江枭不说话,张北又用胳膊顶了他一下:“你不知道?”他可是听说这事传沸了六条街。
    “我为什么要知道?”说完,江枭转身回了店里。
    今天是周一,街上没什么人,陆知鸢九点开了店的前门,门刚打开就看见几个妇人站在对面,掩着嘴不知说些什么。
    陆知鸢只匆匆掠过一眼,把毯子铺到门口的地上,她转身回到了店里。
    张平慧习惯早起去山旁的田里干些农活,六条街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农活的时间就能知道全部。
    回来的时候,陆知鸢刚准备出门去买玻璃瓶。
    张平慧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院子里。
    “怎么了张阿姨?”
    张平慧歪头看了眼外面,声音悄咪咪:“听说你和对面那丫头打架了?”
    陆知鸢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掩嘴笑了声说没有。
    张平慧才不信,早上那群人说的有板有眼的,听着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
    “真没有?”
    陆知鸢见她一脸不信,便解释:“就是泼水不小心泼到了我衣服上,争执了两句,没有打架。”
    张沐然脾气刁钻在街里可是出了名的,一张小嘴吧啦吧啦的,她妈说一句她顶十句。
    张平慧叹了口气:“没打就好,那丫头脾气不好,以后啊,你看见就装看不见!”
    陆知鸢笑着点了点头,把话题岔开:“张阿姨,你知道哪条街有卖玻璃花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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