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生宽袖摆动,掐出指决挡去那边三人身前时,陈鸢忽然张开嘴,轻轻一吸,弥漫开来的殷红烟气瞬间倒飞,没入他口中。
“真君你……”
这一举动,把东方旭、陆良生等人惊了一下,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好东西,一旦寄到体内,威力就会逐步增强,当年陆良生还未飞升时,对付的那只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无妨。”
陈鸢将红气吸入口中,闭上嘴缓缓睁开眼,随手洒开袖口,空气之中顿时荡起一圈红色的涟漪。
他单脚轻轻抬起,落下的瞬间,一团红云忽然出现,犹如台阶一般承载了陈鸢的重量。
“我未得道时,便修习了这方面的法门,以邪养正,心中正义不灭,它能耐我何?何况如今修为?”
陈鸢让他们安下心来,随即蹲下身,伸手摸去地上的那具没什么温度的身躯,“你们这位好友果然已快入道了,不靠引领,全凭武道,当真是少见啊。”
说着,指尖点在冰冷的额头,顺着鼻梁延伸至小腹丹田,常人无法看见的视线之中,是无数法力汇聚的丝线,顺着布料、皮肉渗入内里,犹如大树的根茎蔓延去只有些许温热的五脏六腑,攀附上面亮起一道道法光。
胸腔内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无数法线攀附缠裹时,渐渐又有了起伏,停止的血管再次蠕动,凝固的血液渐渐化开,重新流动了起来。
“起来,还有许多人在等你。”陈鸢望着紧闭双眼的俊秀面庞,轻轻唤了一声的同时,缓慢跳动的心脏在法光里,猛地跳了一下,随后传出‘呯呯……’的声音,变得有节奏起来。
陈鸢收回手,起身看向那边的东方旭三人。
“好了,你们的愿望已实现,带着他回去,将养一个月差不多就能醒过来,此地之事,希望你们能守口如瓶,莫要对他人再讲起了。”
陆良生微蹙眉头:“这是为何?”
“引来故土的那帮神仙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陈鸢索性不再瞒众人,将王兆元截杀知晓真君观的事告诉他们。
“除了阴府那边还有些香火情,其他则不希望我回去,毕竟我最后走的路不一样,以免普通人被波及,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当然,若是真能寻到这里,我还是会照真君观的规矩,有求必应。”
陈鸢伸手摊开,东方旭身上陡然有东西动了一下,藏在防寒服里面的手枪,忽然自己飘了出来,落到陈鸢手中。
“这就当做你还的愿吧,还有……下次别在背后议论,凡意有所指,皆入我耳。”
这话很明显在警告东方旭三人,之前在湾岛他们在车中议论的话,其实大多都被陈鸢听到了。
东方旭微微咋舌……这不仅连名讳不可提起,恐怕委婉隐喻都能被这位道观里的真君听见。他将地上的那人抱起来,惊骇的心情恢复,朝对方躬了下身,“感谢真君伸出援手,放心我们不会将这里半个字透露出去,这就准备离开。”
他带着另外两人走出几步,看去陆良生时,后者笑道:“我暂且留在这里,我送你们回船上。”
一阵寒风随拂开的宽袖吹去,站在原地的三人连带昏睡的那道身影顿时被一股肉眼可见的寒风卷住了身躯,眨眼间,三人视野一花,天地冰山都在飞速旋转,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身子轻盈,眼中所有的颜色都在飞退。
片刻,待到视线重新稳定,三人这才发现竟站在了海岸边停靠的一艘科考船上,一个华国工作人员看到三人也是愣住,急忙通知船长以及科考站的领导过来,随即上前询问三人。
“你们是谁?”
“怎么到的船上?”
“大伙都出来,这里来了三个身份不明的人,可能棒子或是倭人!”
“别,我们是华国人!”
东方旭连忙朝那船员喊道,将怀里昏睡的人交给陈晨后,从怀里掏出一份证件递给对方,船员狐疑的打开看了一眼,拿不定是不是真的,不过听他们口音,外国人的想法便打消了,语气稍缓下来。
“你们在这里先等会儿,科考站那边来人后,让他们看看,你怀里抱的是谁?受伤还是生病?”
“受伤,不小心撞了下脑袋。”
“哟,这可不是小伤,快抱去船舱里,不过你们可别乱来,我会盯着你们!”
那船员虽然保持怀疑,可看到对方有伤员,嘴上叫叫嚷嚷几句,还是让过来的同伴前去帮忙,将这四人安排到一间船员室休息。
“督主……”
东方旭去外面交涉去了,留下来的红玉还有陈晨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身影,女子眼中泪光闪烁,声音些许梗咽。
“师父,你那为他人而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改啊……当初杀蛮夷也好,打仗也罢,到了如今这样好的世道,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多事,这世道的人有他们自己的福分,你挺他们扛下来做什么……师父,你这样活的很累……以前你就很累了,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权倾天下的奸宦,可真正懂你的人都知道,你一直在为天下人奔波……越是懂你,越是心疼……”
红玉越说,哽咽变成了抽泣,靠着一旁男子的肩头,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