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不过公子也不是西域之人,知不知道也无妨。”
沈安言垂眸,不太喜欢大巫这样敷衍式的回答。
但他眼下更不能理解的是自已,为什么一定要对这个耿耿于怀?
好一会儿后,他又轻声问道:“那敢问……你们那里,是否有一位名唤雪青落的大巫?”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安言是紧张和不安的。
大巫却是摇头道:“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
虽然早就猜过会是这个回答,但沈安言还是激动道:“你再想想!”
大巫不知他为何这般激动,却还是仍旧摇头道:“公子,这历来每个部落的大巫都十分重要,我这年过半百年纪了,自是将历任大巫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西域确实从未出现过叫这样一个名字的人。”
沈安言垂眸,心里的慌乱像是杂草丛生……
没有么?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已身边应该有这么一个人?
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已为什么这么喜欢青落这两个字。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字是爷爷给他起的吗?
“叔母在想什么?”
小皇帝的声音将沈安言从回忆中唤醒,他看了看小皇帝,才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小皇帝倒也没追根究底问他想起什么事情,只是温声道:“这里凉,叔母身子弱,不妨先回去?”
本来添一句“不然王叔会担心的”,可想了想,到底是没这么说。
毕竟沈安言的心情看起来就已经很不好了。
但沈安言并不想回去那么快,他看向小皇帝问道:“皇上可曾有过这样一个感觉,明明身边的人一个人不少,却总仿佛好像少了谁……或者看着一个人格外眼熟,好似明明就与他认识,却又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去查了问了,却又发现与对方从无交集?”
他这话问得令人寒颤,但小皇帝却认真思考了许久。
随后笑着道:“说来也是奇怪,朕虽然没有叔母说的这些感觉,不过……自从叔母被西域王的人劫持走,又被救了回来,朕总觉得好像很多事情跟从前都不太一样了。”
沈安言急忙道:“怎么讲?”
小皇帝却是看着沈安言笑着说道:“当初有人回禀,说王叔在与那些杀手打斗时,叔母原是昏迷不醒的,但就在王叔无力支撑,眼瞧着便要被伤之时,叔母却忽然醒来,还替王叔挡了那致命一击……”
他说:“叔母莫要责怪朕说话难听,但朕一直觉得,以叔母当时与王叔的关系,只怕是恨不得王叔立马去死,就算不会亲手把人杀了,也绝不会豁出性命把王叔救下,更何况……”
沈安言对当时之事完全没有印象,当时发生的事情也只是听红袖和云松提过一嘴,心中虽然也疑惑自已居然还做过这种事,却也没多想。
如今再被小皇帝提起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也确实诡异。
当时,他正好因杨婉玉的事情而焦心,也为自已被控制跳楼的事情迁怒萧景容,更因为萧景容也为了救下被控制的自已而跟着一同跳下城楼……倒是没有小皇帝说的那样恨不得萧景容马上去死,不过,为萧景容去死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像是他的风格。
况且刚刚苏醒,人都尚未清醒,居然能立马奋不顾身为人送命,确实有点诡异。
结果小皇帝又说道:“但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让人好奇的是……据当时的暗卫回禀,叔母替王叔挡下那致命一击后,还对着王叔说了‘对不起’,朕很好奇,叔母究竟是哪里对不起王叔了?”
真要论,也该是萧景容对不起沈安言才对。
更别说,那会儿的沈安言一直抓着萧景容的手,后脑子全是血,他却死死不肯昏迷,不断说着“对不起”,还要萧景容别走……
起初小皇帝还以为是那些暗卫听错了,可后来仔细想想,暗卫怎么可能听错看错?
再者,沈安言醒来后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甚至还不断觉得自已去过西域,说得真真的,要不是小皇帝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他,只怕也会怀疑他真的曾秘密去过西域。
温玉倒是说过,也许是沈安言脑部受到重击,当时看错人胡言乱语。
但小皇帝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沈安言则是愣住了,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而后微笑着说道:“皇上说的这些,草民都不记得了。”
小皇帝点点头,“确实,如若你记得,便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顿了顿,他又道:“但叔母不觉得奇怪吗?纵然当时真的是胡言乱语,但这胡言乱语总归是有些根据的,比如……叔母是不是真的有个对不起,且又深爱不移的人?”
沈安言说:“没有。”
他这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人。
哪怕是杨婉玉,也只是当做挚友亲人。
“是么……”
小皇帝笑了笑,“朕也不过随口一问。”
沈安言以为小皇帝是想要故意试探他才这般询问,却没想到,小皇帝又接着说道:“但也是从那以后,朕就总觉得这世间的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朕总觉得温太医有一段时间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附身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