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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凌灵的?状态明显很不好,已经?被?砸得昏厥过去,紧急做了心肺复苏也没醒。
    随行的?医生并不多,只能给她?做初步的?检查,再进一步深入的?就需要更精准的?设备仪器。
    凌灵落入水里时?,半个身子都被?那棵树的?树干砸到,受到很严重的?外部挫伤,很有?可能是被?疼晕的?。
    她?的?整个右臂被?撞到青紫发肿,全身上下多处骨折,需要立即救治。
    “能不能把凌灵送出去,先去医院,”陈盐心疼极了,都不敢随便碰她?,转身和自己的?队长请示,“她?要是拖延了治疗,下半辈子说?不定就废了!”
    郑威义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不想救,只是就算再快也得等到明天早上,到时?候把人员再转移出去一批,凌灵就跟着他?们一块走。”
    “她?得坚强点,靠自己挺过这个晚上。”
    很快有?护士来给凌灵打了止痛针,也挂上了消炎药。
    陈盐寸步不离地守在凌灵身边,生怕她?就这样长睡不醒。
    到了深夜的?时?候,凌灵开始发起?了高烧,但是人却开始清醒起?来,眼睛能睁开了。
    “师妹……”她?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却能认出陈盐来,“我的?骨头好像要散架了一样疼。”
    “好疼好疼啊……”
    “特别……特别是我的?右手……”凌灵的?嘴唇都被?撞肿了,口齿模糊,像是在呓语,“我以后不会……再也拿不了枪了吧……”
    “不会,明天你?就能看见医生了,你?这手,能有?什么问题?”陈盐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眼泪,宽慰着她?,“天亮起?来很快的?,我陪着你?呢。”
    她?安慰着凌灵,也仿佛是在安慰着自己。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煎熬。
    第二天一早,郑威义就联系了几只搜救的?船只,将凌灵和好一部分的?获救者一起?送了出去。
    其中有?几名获救者和凌灵一样情况都不太好,需要有?人随时?照看,于是还有?小部分警力和几名医生跟着船一块离开了,其中就包括何伟然。
    留在山区的?警察数量锐减,意味着之后的?工作会更辛苦,但陈盐还是选择留下来,将没处理的?事情处理完。
    帐篷里的?获救者都想转移到安全区域,大部分都走了,只有?小部分人因为暂时?无?法移动还留着。
    陈盐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掀过去查看登记仅剩人数。
    当掀到最后一个帐篷的?时?候,她?愕然发现昨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居然没走,身上的?衣服也还没换,他?背对?着门这头,只能看见有?些不由自主颤抖的?后背。
    “你?怎么还没走啊?”陈盐的?手紧了紧,奇怪地追问,“他?们都走了,你?难道不想去安全区呆着吗?”
    “错过这次的?船的?话,下次船再来,就要到三四天以后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似乎没听见陈盐的?话一般,置若罔闻,一直低头摸索着手里的?包。
    陈盐抿了下唇,虽然奇怪,但并没有?打扰,很快数完人出去了。
    临时?设立的?救援地一时?空荡了下来。
    陈盐明白白天救援时?间的?宝贵,没有?休息太久,很快就打算去找同事一起?开艇出去。
    刚走出去,就见有?两个小孩子结伴扭扭捏捏地冲着她?跑过来。
    “你?们俩刚刚不是已经?上船了吗?怎么又偷偷跑下来了?”陈盐认出他?们兄弟两个,很是诧异,“快回去!船等下都要开走了。”
    “姐姐,我们想要尿尿,”大一点的?那个剪着个西瓜头的?小孩说?,“里面的?那些姐姐我一个都不认识,只好跑出来找你?了。”
    “船上也有?卫生间啊,你?们怎么不去问问?”陈盐没好气地想带他?们回去,没走两步发现已经?早就已经?过开船时?间了,现在回去也没用?。
    “算了,带你?们去外面方便一下,乖乖跟好我。”
    两个小孩子乖巧地点头。
    陈盐领着他?们俩人走得离营地远了点,背过身去,等着他?们结束。
    百无?聊赖之际,她?听着两个小孩那头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天上是不是有?飞机啊,为什么我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说?明打雷了呗,等下又要下雨。”
    “讨厌下雨!不喜欢下雨!”
    陈盐仔细听了听,还真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轰隆声?,不像雷声?,更不像是飞机飞过的?声?音,像是从脚下的?地里传来的?。
    “你?尿尿能不能尿直线啊,都抖到我裤子上了,好恶心,不和你?好了!”
    “我压根没动啊,怎么会抖到你?裤子上?”
    陈盐听着他?们的?对?话,警觉地皱起?眉。
    她?也感觉到了,从脚底传来隐隐的?抖动,仿佛是地壳运动的?前兆。
    陈盐脑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无?法忽视。
    她?顺应着直觉抬头,正好看见山坡的?一角开始猛然塌陷,无?数的?碎石正直冲着这一片方向砸来。
    陈盐脑中有?一瞬的?空白,瞳孔骤然紧缩。
    是山体滑坡了!
    第67章
    安全区域设立在皖庆的宜永区, 这里的地势高,即使是暴雨下?得最大的那两天,水位也才到小腿的位置。
    为了容纳更多人, 宜永连夜在?会?展中心、体育馆等空旷地搭设了好几个救援分点, 大批的被困人员被临时安置在?这里, 获得片刻的喘息时间。
    何伟然?跟着几名同事一起挑着担架, 将凌灵从?车里接出来,片刻都不敢耽搁, 直奔最近的医院。
    “来几个外科医生!她需要马上做手术!”
    □□度的气温, 他热得浑身都是汗,将凌灵交给护士后, 这才扶着膝盖艰难地喘着气。
    来医院的人比往常剧增了两倍左右, 仁安医院也是设立的医疗救援分点之?一,整个大厅都是或坐或躺的病人,甚至还能看见几个大着肚子即将待产的孕妇。
    凌灵一直高烧不退,右手的手臂都高高地肿起来了, 骨裂淤着淤血,从?之?前的红色逐渐变得黑紫,看上去既恐怖又吓人。
    没?过多久, 之?前带走凌灵的护士去而复返,匆匆对着何伟然?说:“不好?意思, 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她同事。”
    “是这样的, 目前初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病人的情?况我们也已经了解, 是需要尽快进行手术, 但是医院已经没?有多余的医生有这个档期,都已经排满了。”
    仁安医院里的好?几名专家?医生都被抽调到外面支援前线, 目前医疗团队极其空缺,好?多医生都有好?几台手术要忙,临时的紧急手术很难安排下?来。
    “要不您还是赶紧联系一下?别的医院医生吧,尽快转到别的医院去。”
    “我们是别的市过来的,连皖庆的路都不认识两条,去哪找医生?”何伟然?听后有些傻眼,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护士,你有没?有认识的其他医院医生,能做外科手术的,先帮我们联系联系?”
    护士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
    一道低醇的嗓音忽然?从?他们的后头传来,语调清晰:“隔壁的德树医院,距离这里五公里左右,里面有几个外科医生是从?临京那边刚被抽调来的,如果动作?快点送过去的话,能赶得上安排第一台手术。”
    何伟然?回头,看见谢珩州穿着深黑色风衣,踩着黑靴朝着他们这头走来。他不穿白大褂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深,没?有口罩遮挡,薄单的眉眼下?露出高直的鼻和锋利的薄唇,是很有攻击性的拽痞长相,和在?医院当谢医生的时候判若两人。
    何伟然?差点没?认出来,好?半天才哑口唤:“……谢医生?你也来皖庆出差啊?”
    “不是,” 他口吻懒散地答,“我来找人。”
    “陈盐呢?”
    “她不在?这儿,”何伟然?边根据他提供的手机号打出去给凌灵办理转院,边解释,“我们的人分成两拨了,一拨负责把被困的人员顺利送到安全?区,另一拨继续留守在?灾区执行救援工作?。”
    “师妹现在?还留在?天罗山呢,忙着继续救人还没?出来,”他笑着提议道,“你要去找她的话,和我们返航的船只一块呗。”
    谢珩州正要点头,听见旁边的护士说:“天罗山?我刚刚才听新闻说天罗山现在?已经被封锁了,不允许任何船只车辆进出,好?像是出事了。”
    闻言,一股不可?名状的焦躁瞬间将谢珩州的心席卷,他绷直着下?颔,语调发硬地沉声问:“那边怎么了?”
    护士急着把手里的东西送去导诊台,没?工夫继续留在?这里继续闲聊,指了指输液室屏幕上方播放的新闻:“喏,正好?在?播。”
    “目前皖庆强降雨已致1047.3万人受伤,146人遇难,已启动三级防汛响应工作?。”
    “今天上午10时29分,皖庆市锦平区天罗山发生一起山体滑坡,伤亡人数不明,基于灾情?原因,天罗山随时有可?能出现第二次山体滑坡,已致搜救工作?无法第一时间完成,目前现场已封锁人员进出,”屏幕中穿着雨衣拿着话筒的女生在?风雨中目露沉重,“本台记者应诗绮,为您报道。”
    “疯了……”何伟然?手里的手机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呆滞地望着新闻屏幕,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老子他妈的还有很多队友都在?天罗山!!”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对着屏幕眼眶猩红地大吼:“救人啊!!凭什么不救人!!这么多的人命啊!!”
    “里面灾民的都已经基本转移了,只剩下?他们了……”何伟然?是现场唯一一个了解天罗山实况的人,一个大男人不争气地哽咽着,颓然?跪坐在?地上,“只剩下?来救援抗洪的警察们了……”
    谢珩州身子绷得越来越紧,背过身抬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谢之?霄,我需要一架能够进行搜寻救援的直升飞机。”
    “现在?,马上。”
    ……
    昏暗的洞口几乎透不出光亮,却是一个天然?的临时休憩所。
    陈盐抱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气息终于喘匀。
    三个人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正仰面躺着休息,看不清神色。
    两个小时前,陈盐察觉到地面震动,第一时间拉起两个还在?闲聊的孩子往震源两侧撒腿就?跑。
    山体滑坡从?远到近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而范围却又这么广,只有拼尽全?身力气跑到安全?地带,才有可?能活命。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脑中只剩下?一个信念,就?是赶紧跑。
    正跑着,从?身后窜出来一个人影,边跑边脱衣服,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眼睛虚无地盯着前方,仿佛在?追逐着什么东西。
    他本来跑得比陈盐还要快几分,很快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手里那个不离身的包重重掉在?地上。
    男人立刻停下?脚步,扭曲着往回爬,想要拿回那个包。
    陈盐就?落后他身后几步,拼尽全?身力气帮他将那个包踢了出去,正好?踢到了他的脚边。
    两人继续不管不顾地往前奔,才停下?脚步,后头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一阵天崩地陷,整个山脚都快被滚落的土石淹没?了。
    “你疯了吗?”陈盐现在?想起来,依然?还是气得全?身都在?抖,无法平静,“包重要还是人重要?你要不要命了?”
    “当然?是包重要,”男人已经恢复了点理智,不再像之?前那样笑得诡异,不假思索地回答,笑得露出一口发黄的烂牙,“你懂什么?这里面装着的东西,给我千金都不换。”
    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癫,嘴里也总在?说一些疯话。
    陈盐不太想继续理他,站起来去找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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