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厚实的门槛,入目是琳琅满目的贵重流拍品,架在檀木架上。有金玉器皿,各类草药香料,甚至一些关在笼子里的奇珍异兽,叽喳不停。架子上越往高处放着的便越贵。
最高的地方是几个雕花木盒隐藏在暗处,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的东西,但千禾知道那是什么——仙植丹药。
夏朝虽然看似繁盛,依然难免各种妖鬼肆虐,修仙者顺理成章成为最尊贵的一部分人。哪怕是皇家子弟,能进入各个宗门学习仙法也是极为骄傲的事。其中最顶尖的修仙者自然也就聘请为国师,几乎共享半壁江山。
由此也可见这修仙者的稀有,他们最需要的丹药仙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一件难求。
肖氏便是靠这个发家的。
千禾看着眼前一幕幕熟悉的样子,忽然前所未有地思念那个男人。她长大了,可曾经能陪着她来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领路的小厮大概少年模样,貌不惊人,穿着简单的布衣,腰间随意别着把扇子。
这楼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千禾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只觉得越来越宽阔,来往的人周围几乎都跟着几个仆从,通身华贵。只有偶尔有几个穿着宗门袍的人路过,打扮就要简洁很多。
少年低眉顺眼,也不做声,只管在前面引路,千禾则好奇地到处打量,如同一个初出闺阁的娇小姐。
两人正走着,临到一间门口。千禾下意识耳尖一动。
有风。
忽然“喤”的一声,木门瞬间被一道力炸开,轰出个大洞,碎屑如同天女散花,炸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散漫敛束的发丝顿时被振起,猫眼凌厉望向门口,隐隐闪出金光。
根本没时间留给两人反应,没了阻挡,屋内一声暴喝,第二道法力也紧随其后,眼看着就要冲到她身上。
显然是两方修仙者打起来了。
周围的人惊叫着逃开,吓得说不出话,乱作鸟兽状。平时哪怕再尊贵,在修仙者面前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逃不掉了。
女子眼见此景手中金光正聚,打算强接下这击。
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身边那个小厮居然动了。足尖点地飞起半身,腰上的扇子凌空唰地展开。
那道攻击飞快和扇面相撞,爆破一声巨响。
少年刚刚还低眉顺眼的样子,此刻凛然挡在女子身前,居然也是深藏不露。可惜这一击不是他这么轻易就能挡下的,他的法器主攻而非守,此刻扇面挣扎着呼呼作响。
里面此时也打得火热,又丢出一击,少年心道不妙,正要推开边上的柔弱女子。哪知道手还未触及她,眼前突然银光大振,一幅巨大空白画卷像屏风展开,护住两人。
这是一道比他强得多的威压。
她也是修仙者?!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接下这一击,那画卷已经卷起飘然落回千禾手中。
少年惊愕地看向边上人,若非刚刚亲眼目睹,女子那一身娇艳富家小姐的打扮,实在难以让人联想到山上的仙门弟子。
一夜之间增加的法力确实比她想得还要多。这一击轻易将门炸开,却连她裙摆都不曾吹动。但少年却发现她将卷轴轻轻握在手中,面色不算太好。
作为常年和修仙者打交道的猫妖,千禾下意识不想掺合这种事情。
此刻拍卖行其他的小厮也终于赶来,蜂拥将里面打斗的叁人请了出来。
“几位大人,何故如此?”
原先华美的房间此刻一片狼藉,掌柜一脸肉痛还要笑着问受伤的几人,两个大宗弟子打架,他们无从问责,只能尽量周旋。
自从当年王爷逝世,肖氏其实已经大不如前。
黄衣的一男一女两兄妹显然伤的更重一些,眼底冒火先开骂道。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抢了我们的东西还要送到肖氏来卖!”
那白衣也擦了擦嘴边的血:“谁抢你们的?我看是你们要抢我还差不多!”
“放你娘的屁,这极炎草几十年难得一见,你们清平宗宗库里能有几株都不好说,怎么我们上午刚被蒙面人抢,你下午就拿到肖氏卖了?”
“我自己找的不行吗?”
清平宗的弟子长脸细鼻,眼底闪过心虚还要狡辩。
众人一听,心道原来如此,这极炎草也算是上等仙植,价值连城。怪不得引得两宗内门弟子在屋内大打出手。如果是别的东西,肖氏能送就送,也当花钱消灾。可这仙植……掌柜一人也难做主。
千禾躲藏在人群中,皱眉看着眼前一切。
眼看着妹妹又要和他打起来,杨旭冷着脸还是拦住了杨雪。
低声恨恨道:“算了,就当是被狗叼走。”
杨雪不可置信看向他:“哥哥!那我们怎么和师父交代——”
“呵。”
闻言,清平宗那男子嗤笑一声:“我卖谁不是卖,你们若诚心要,我给你们抹个零啊。”
”你!”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嘲讽了,周围众人纷纷议论,杨旭两兄妹气得差点就要拔剑。这次再打肯定就不只是一株草的事了。
千禾见身边那少年紧皱眉头腰上折扇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冲上去拦住他们。其余边上围着的小厮也都一样如临大敌。
如果是平时,千禾是绝对不会管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但……
屋内只剩呼吸声,气氛剑拔弩张。杨旭杨雪只差一步,手中宝剑就要露锋。
就在叁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骤然响起,如百灵啼涧,给所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