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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听舟问他:“你觉得难不成我会怕吗?”
    “所以,在我闭关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萧然哑口无言,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闭上双眼,细细地回想了一下,片刻后开口缓缓道:“实际上,在我们接到裴应淮重伤的消息时,这则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九重天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差不多两天的时间,甚至连人界都也有这则的传言了。”
    九重天上的消息不算闭塞,但是若是仙盟的人有意要隐瞒,即使再挖根掘底地查也不可能查出一丝苗头。
    更何况聿珩仙尊在九重天的名号响亮,几乎无人不知,在背后觊觎他的天赋能力之人数不胜数,那便更不可能让他受重伤的消息传播出去了。
    除非……仙盟内部有内鬼,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不出所料,仙盟那群伪君子很快就会做出反应,如今三界皆知裴应淮在我手中……”牧听舟轻嗤一声,“无所谓,乌合之众罢了。”
    祁萧然投来了新奇的目光:“不过这一次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到趁人之危赶尽杀绝,再不济也会到正主面前落井下石一番。”
    “怎么,是闭个关就想明白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开始自我忏悔决定救赎一下你师兄了?”
    牧听舟还没有跟他说自己在闭关时看见了未来的事情,也无意解释,淡淡道:“我说过了,裴应淮会死,但是不是死在现在,不是死在别人之手。”
    ***
    夜半时分,整个朱颜殿空荡荡的一片死寂。
    先前境界不稳强行出关让他体内的魔气时不时地肆意乱窜,牧听舟不想再感受着那股闷热潮湿的钝痛感,索性在宝座旁设下阵法,只身一人蜷缩在宝座上,微瞌着双眸。
    半梦半醒间,他久违地梦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梦里的万重山正值冬末,春寒料峭,漫山遍野之上皆被一层薄薄的积雪所覆盖,被灵气滋养的苍树郁葱依旧。
    牧听舟的外袍此刻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将云肩卸下挂在手弯,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拨弄一下黏在脸侧的碎发,板着一张精致又漂亮的小脸,一步一个脚印,虽然缓慢,但还在坚持地在爬。
    他从来没有爬过这般累人的石梯,即使每一阶并不高,身体却仿佛千斤重一般,越往后,越寸步难行。
    牧听舟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身子摇摇欲坠。
    兴许是那一层石阶上的积雪偏厚,就在他还差一阶石梯时,牧听舟双腿猛地一软,脚下打滑,绵软的身体突然失横,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慌乱之间,他下意识地朝前伸出手,试图抓住周遭任何可以碰到的支撑点。
    却不曾想到手的触感却是像丝绸一般柔软的布料。
    牧听舟心中一沉,心道完蛋了,别到时候摔个狗啃泥还拉了个垫背的。
    一只手骤然从前方伸来,顺势抓住了他捏着衣物的手腕,微微使力,便一把将牧听舟拉了上来。
    不光如此,原本剩下的那最后一阶石梯也被轻松略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世界天旋地转,脚下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万重山的山门前了。
    牧听舟一口气有些没喘上来,额前与鼻尖上溢出的汗珠浸湿了眼眶,一颗心紧张地怦怦直跳。
    他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余光看见方才拽住自己的那只手在半空中犹豫了几秒钟,甚至都来不及与方才的“救命恩人”到个谢,一口吸入了几丝带着凉意的冬风,又捂着喉咙弯着腰咳了半天。
    一边咳得眼角微微泛红,一边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倒霉事儿啊……
    最终那只手还是带着些无奈落在了他的背上,轻柔的灵力顺着后背传入了他的体内。
    “静气调息。”一个吐字清晰,声线略带清冷的男音在耳侧响起。
    牧听舟仰起头,恰好对上了不远处一个青年含笑的双眸,在他怔楞的片刻间,轻拍后背的那只手也停下了。
    青年的面容像是被薄纱遮挡,朦胧之间看不清面目。但他的声音温和,带着点冬日清晨的一缕暖阳,同时也顺带捎走了他内心深处的一点不开心。
    青年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牧听舟的脑袋,对着他身旁的少年道:“聿珩,从今往后舟舟就是你的师弟了。”
    “舟舟年纪还小,你记得以后什么事,都要多让着师弟一点,嗯?”
    牧听舟有些不满,刚想要反驳说其实自己已经不小了,却在无意间偏过头看见了身侧的少年。
    少年逆着光,一身月白锦袍衬得身姿清瘦又挺拔,方才给他渡过灵力的那双手指节修长,骨感又漂亮,透过白皙的皮肤能看见淡青色的脉络。
    他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明澈似清泓的双眸之中。
    满心反驳的话语和不满的情绪在这一刻同时被吞进了肚子里,那声“谢谢”在唇齿间辗转许久,牧听舟张了张唇瓣,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救命恩人”。
    青年的尾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指着与他比肩同站的少年,诱哄着他喊:“舟舟,从今往后,他就是你师兄了。来,快喊一声师兄。”
    牧听舟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顶着两双带着点期望的目光,涨红着小脸,有些无措,硬生生地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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