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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简先是点头,随后又思考了一会儿,神情变得有些迟疑:“我可以出去算命。”
    江世安愣了愣:“啊?”
    “我是说,我可以算命赚钱,不用……”他话音未落,江世安就嗖得扑了过来,一把将薛简推倒在床榻上。床榻结实,但常年没有人使用,还是被两个男人的重量压得“吱嘎”轻响。
    江世安伸手掐住他的脸,揉面团似得揉了一通:“你再说一遍!”
    薛简不说话了。
    江世安停下手,勾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下去。薛简蒙着眼睛的绸带松了,抬首亲吻,系带就随着他雪白的发尾在床上滚得脱落。两人的唇染上彼此的温度和气息,江世安垂首蹭他的鼻尖,望见一双灰色的眼睛。
    江世安玩性大发,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道:“你看不了面相,也看不了手相,怎么算命?”
    薛简说:“还有八字可以算。”
    江世安道:“好夫人,你养病就能省我的心了,还跑出去干什么?”
    他说着变本加厉地贴过来蹭。薛简没有躲避,唇间挂着一丝很温和的微笑,他抬手搂住江世安的腰,剑客的腰身如此精干瘦削,柔韧的肌肉依附在窄窄的骨骼上,他的手掌贴合地滑了过去,在江世安耳畔低声道:“你妹妹的瓷偶在旁边。”
    江世安的动静顿时小了,他也意识到那对瓷娃娃就放在面朝着这边的方向,脸上微红,刚要钻出来。然而腰间的手掌忽然一紧,薛简的指尖贴着他的脊柱,慢慢地抚过去。
    这动作很轻。
    一直抚到尾椎骨上。江世安浑身发麻,不知道是从脑子里还是从心里一阵阵地过电,话都说得不甚清楚:“夫人……”
    点燃的蜡烛烧到了底部,火光变得很微弱,在烛芯左右摇晃之中,焰光变得更暗淡了。薛简被叫了好几声“夫人”,神情看起来并不介意,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贴向江世安的脸庞,说:“别害怕。”
    “我害怕什么?”
    “你都这么叫我了,我自然是她的嫂子。我当然好好伺候你……让你觉得,”他停顿了一下,“很舒服。”
    江世安:“……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你……你倒是再装得冰清玉洁一点啊!”
    薛简笑了笑,亲他的脸颊。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江世安的手紧紧地交握住,十指相合。
    次日,陈管事的这位东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动身。
    他要筹备成亲。这事儿可把老管事吓了一跳,老两口本想问是哪一家的姑娘,好帮着写帖子、纳采问名。江世安也一点儿都没避讳,一边儿看账本清算财产,一边儿伸手指了指在窗前写家宅安宁符的薛简。
    老管事呆了呆,愣是大气儿也不敢吭,硬着头皮参与进来。
    前期不必要的准备事项一概省略,至于亲朋,也实在没有两个。宅院外雇用了很多家丁,布置得红火妥当。没有宾客,江世安也没有礼单要整理,可就算没有宾客,他还是态度格外认真,就好像他真的跟薛简结成了一次世俗意义上备受祝福的伴侣。
    薛简试婚服的那一日,他的眼睛有所好转。
    原本连光线都不能感知的双眼,也逐渐能辨认出鲜明的色块了。不同的亮度和色块在眼前移动,铜镜里映出一道灿烈鲜艳的婚服。是男装,两个人都是男装,交领广袖的喜袍,细细的黑色革带束腰,绣图相仿但并不相同,料子是整个朱雀城最名贵的。
    薛简走动了一下,铜镜里的大红色块跟着稍微移动,他伸手触碰了一下镜子,摸到冰冷的铜镜后,才慢慢道:“是我。”
    江世安就在旁边盯着他看。
    薛简从未有这样鲜艳的着装。
    他看了很久很久。这就像是一块永远埋在雪里、落在水里的璞玉,忽然间被雕琢出刻痕、被珍存放在鲜艳的锦盒里面。富贵气、烟火气、红尘的气息,冲淡了薛简身上萧瑟离群的落索清寒,把他带回了五味俱全、六欲随身的人间。
    直到薛简问他:“你觉得如何?”江世安才回过神来。
    他先是下意识说,“好。”然后绞尽脑汁想分析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是人到急处偏偏词穷,此前的风趣气度不翼而飞。江世安只好干巴巴地、很诚恳地说:“特别好!”
    薛简坐到他面前。
    这是他的未婚妻,江世安盯得理直气壮、目不转睛。他说:“夫人,真不能穿裙子吗?”
    薛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真的要——”
    “不是!”江世安说,“洞房的时候换一件裙子给我看吧,好不好?我要撕烂你的裙子,骑在你身……”
    薛简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江世安说到这里,自己也倍感心虚,人在心虚的时候就开始假装自己很忙,他将一旁茶桌上的茶具翻过来覆过去地摸,低声道:“……不行?不行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看,不过就是你勾.引我罢了,难道我不看会死吗?也不会,我是一家之主……”
    “好。”薛简答。
    ……
    成亲是傍晚。
    吹打的队伍绕着城热闹了一大圈儿,都没人打听出新娘子到底是哪一家的千金。院落里摆了大几十桌,只要在门口恭祝一声新婚的吉祥话,就让满城的贫户百姓进去混口饭吃。一时之间,城中众人风靡而来,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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