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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奴仆会如此胆大,还祸害起了庞氏的芍药花?
    “嬷嬷别急,有话慢慢说。”薛怀如此道。
    那仇九家的听得薛怀如此和善的态度,又见他面容舒朗如游云一般令人心旷神怡,便愈发胆大地说道:“怪道姑奶奶不喜欢世子夫人,老奴瞧着世子夫人也太铺张浪费了一些,方才她便支使着身边的奴婢去内花园里摘芍药,一大片一大片地往下揪,可把老奴心疼坏了。她若只是铺张浪费便罢了,可这些芍药是太太的爱物,她这么做可是在打婆母的脸面……”
    话还未说完,却见薛怀撇下了嘴角,清亮的眸子里也立时卷起了些波涛巨浪。
    “嬷嬷是管采买的差事久了,不仅油水拿的足,胆子也养肥了许多。”冷冰冰的一句话撩下来,仇九家的霎时意识到了不妙,才要调转话锋的时候,薛怀却已越过了她,往松柏院的方向走去。
    仇九家的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日,翌日清晨时便被后院里的管事卸下了采买的差事,并被他当众指责了一番,一辈子的老脸都丢了个彻底。
    *
    瑛瑛沐浴熏香之后,便在小桃等人的协助下换上了那一条薄如蝉翼的肚兜,梳了个松松垮垮的流云鬓后,便坐在临窗大炕上等候着薛怀的归来。
    此时日落斜阳,昏黄的余晖透过支摘窗洒在她莹白的面容上,晃的小桃等人也看迷了眼。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留头的小丫鬟才蹦蹦跳跳地走到廊角下,扯着嗓子唤了一句:“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若换了平时,小桃早已出声苛责小丫鬟不懂规矩,可今日因内寝里摆下了“盘丝阵”的缘故,小桃甚至还有闲心逸致赏了些果子糖给小丫鬟。
    “快出去玩吧。”
    一会儿小桃还要把松柏院其余的丫鬟都赶到厢房去,可不能有一人扰了世子爷和夫人的美事。
    她正在暗下决心的时候,薛怀已迈步走进了正屋,只见他在外堂内寻不到瑛瑛的身影,便撩帘走进了内寝。
    薛怀第一眼便瞧见了炕上端坐着的瑛瑛,她今日的穿着打扮要比以往更松泛几分,宽大的寝衣如雪如云般罩住了她玲珑的身躯,越是遮的严实,越是能激出旁人几分探究的心思来。
    他一进内寝,小桃等人便悄然地退了出去。
    薛怀本是打算将药材递给丫鬟们让其登记造册,可转眼前内寝却只剩下了他与瑛瑛。
    他正疑惑的时候,红着脸的瑛瑛已从临窗大炕上起身,走到薛怀身旁替他宽衣解带。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往日里薛怀一回屋也是由瑛瑛上前来宽衣解带。
    可今日瑛瑛一走近他身旁,薛怀便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因这清香清薄又悠远,惹得薛怀总是想多靠近她一分,将这香味闻得清清楚楚。
    他本是在心猿意马,在迎上瑛瑛含情脉脉的眸光之后,才留意到她今日格外嫣红的脸颊。
    “怎么这样红?”薛怀疑惑出声,修长的玉指已覆上了瑛瑛的粉腮,果真触及到一片滚烫。
    他还要再追问之时,瑛瑛却已上前一步箍住了他的劲腰,而后用如莺似啼的嗓音对他呢喃道:“夫君还欠妾身一次圆房。”
    第38章 心爱
    圆房这样的事, 薛怀本是羞于挂在嘴边,只是他把薛敬川的话语牢牢记在心上,也决意要早日与瑛瑛有夫妻之实。
    只是薛怀自小经受的便是正统严苛的经义道理, 再不曾想过白日宣淫一事。
    如今天色尚未入黑, 薛怀既是羞于回应瑛瑛的热切情意,却又无法躲避自己的内心。
    譬如此刻,瑛瑛抬着那双湿漉漉的杏眸, 满含殷切的凝视着薛怀, 薛怀哪里还能不动如山。
    圆房一事的确是不宜再往后拖延, 不仅是要安父母双亲的心,更是薛怀心爱着瑛瑛的证据。
    所以薛怀便伸手揽住了瑛瑛的香肩,正要言及“入夜圆房”一事时,也不知是否是因格外紧张的缘故,手边使出来的力道便比平常大了一些。
    瑛瑛肩膀上覆着的寝衣由滑腻顺盈的云锦织成,不过轻轻一捋寝衣便会如瀑般朝一侧倾倒而下。
    如此一来, 寝衣内里的那间肚兜便一览无遗地撞入了薛怀的眼底。
    瑛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 厚重的布料下却有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段,在这薄如蝉翼的肚兜映衬下,将半遮半掩的雪软纳进了薛怀的眼底。
    他先是一僵, 而后便如陷在沼泽地里的困兽一般, 双耳放空之后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薛怀的脸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红了起来, 顷刻间这点红晕便自眉宇攀往全身上下。
    瑛瑛也留意到了寝衣下滑的窘境,她来不及羞赧之时, 便已死死咬住了下唇,而后朝着薛怀的怀里扑了上去。
    她环抱着薛怀的劲腰, 只嘤咛了一声:“夫君。”
    温香软玉在怀,若薛怀还能坐怀不乱, 便当真是耐性过人的圣人了,面对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依旧持着一句“不可白日宣淫”来婉言拒绝,自该是圣人能守住的心性。
    可薛怀只是个凡夫俗子,他不过与这世间大多的普通人一般,想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若是还能立身于民,办下些名留青史的好功绩,自是最佳。
    所以薛怀在短暂的苦恼之后,便倾身上前揽住了瑛瑛,他倚靠在瑛瑛的香肩之上,嘶哑着嗓音问了一句:“这是特意穿给我看的?”
    往日里一本正经的人说起这些不着调的话语来,自有几分能把人逼的羞窘无比的气势在。
    瑛瑛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
    而后,薛怀便吻上了瑛瑛的丹唇,他伸手攫住了瑛瑛的下巴,攻城略池般往里探寻着更多。
    另一边的修长玉指也没有空闲下来,而是勾扯住了瑛瑛莹白脖颈处的纤细衣带,这衣带连接着那条薄如蝉翼的肚兜,只需轻轻一扯,那肚兜便能如飘舞的柳絮般应声而落。
    薛怀吻着瑛瑛,耳畔再听不见屋外潺潺的风声。
    小桃等人也适时地遣退了松柏院内所有的丫鬟和婆子,她脸红心跳地守在廊道之上,间或听见些野猫似的喘呼之声,脸颊愈发滚烫。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屋里的声响才渐渐息止,小桃便红着脸嘀咕了一声:“世子爷瞧着一本正经的,谁曾想竟这般磨人。”
    瑛瑛是头一回经人事,也不知守不守得住世子爷的孟浪之举。
    小桃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屋去问一声主子们可要传水,却不想耳畔又响起了那一阵细细密密的动静。
    她又羞又窘,咋舌叹道:“明日夫人可下不了地咯。”
    这一夜,松柏院的两位主子连晚膳也没工夫用,耳鬓厮磨了好几番,将这点羞人的声响闹腾到了后半夜。
    *
    翌日一早,松柏院的这点消息便不胫而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传入了庞氏的耳朵里。
    庞氏喜不自胜,笑着对身旁的嬷嬷们说:“快让大厨房的厨娘们给瑛瑛炖些滋补身体的药材,让她补一补身子,争取早日让我含饴弄孙。”
    这话一出,嬷嬷们自然只有应承的余地。
    午膳前后,薛老太太也听闻了薛怀与瑛瑛圆房一事,她的反应还算平静,只在前去内寝里午睡前撂下了一句:“如今可是都合庞氏的心意了。”
    内寝里伺候的婆子无人敢接话,只有薛老太太的心腹嬷嬷说了一句:“家和万事兴,只要世子夫人能给世子爷诞育子嗣,老太太不妨也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薛老太太只冷哼一声,并未接茬。
    那心腹嬷嬷本是收受了薛怀的好处,总要在薛老太太跟前替瑛瑛说几句好话,将来若是薛英嫣回娘家时仍对瑛瑛出言不逊,她也好在旁替瑛瑛解围。
    薛怀为了瑛瑛在府里的处境而煞费苦心,可见是当真把瑛瑛放在了心上,那嬷嬷也是纵横内院二十多年的人精,最会审时度势,自然一门心思地为瑛瑛说话。
    薛老太太午睡醒来后,正觉得有些口渴,又喝厌了平日里常喝的茶水,便蹙着眉与那嬷嬷说:“难道我们薛国公府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
    那嬷嬷嘴角一扬,便起身与耳房里拿了一碟桃花糕来,陪着晨起时沏好的花果茶,奉到了薛老太太身前。
    薛老太太见那桃花糕捏得精致可口,正巧她午睡醒来后多了两分胃口,便伸出手捻了一块,一口咬下去,果真嗅到了些沁人的清香,且这桃花糕甜而不腻,回口留香。
    她就着解腻的花果茶吃了两块,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可是新来的厨娘的手艺?倒是不错,都能和京城里的那些糕点铺子比一比味道了。”
    得了这话夸赞,那嬷嬷便眉开眼笑地说道:“老太太猜错了,这可是世子夫人亲手做的呢,各房各院都得了一些。”
    只是因薛老太太不喜欢瑛瑛,所以嬷嬷们才不敢把这些糕点奉到她眼前来。
    薛老太太一听这话,便倏地放下了手里的糕点,嗔怒似地剜了一眼那嬷嬷,将手里的桃花糕丢回了碗碟之中,“她做的东西哪里能入口?”
    眼瞧着薛老太太态度大变,那嬷嬷也不急不躁地笑道:“老太太本就食欲不振,不爱吃府上厨娘做的糕点,奴婢瞧着这桃花糕不仅卖相好,口味也绝佳,世子夫人倒是有心了。”
    薛老太太撇了撇嘴,到底是没有再吃下去。
    “奴婢听闻世子夫人还会做酸梅糕,老太太不是最爱这一口?改明得让世子夫人给老太太做一些才是。”
    薛老太太仍是出言不善:“谁要吃她做的糕点?”
    那嬷嬷还要再为瑛瑛说几句好话的时候,外间却响起了小丫鬟们的通传之声:“老太太,柔嘉公主身边的晴姑姑求见。”
    第39章 算计
    薛老太太早在薛怀与瑛瑛回府的第二日便拷问了诗书和五经, 将薛怀在江南遇上的险状都问了个清楚。
    只是诗书与五经也是聪明人,话里话外总会捎带上几句瑛瑛如何妥帖细心地照料薛怀的话语。
    薛怀乃是长房嫡长子,且文韬武略无所不通, 连那股执拗清正的性子也与故去的老承恩侯有七八成相像, 薛老太太自是将他视作心头肉一般珍视。
    她得知孙儿在江南生死未卜,幸而得柔嘉公主所救才得以活命之后,便后怕似地念了几声佛, 还道:“怀哥儿若迎娶了公主, 那些宵小之辈哪里还敢这般肆无忌惮地与他过不去?”
    诗书和五经不敢接话, 还是薛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夺过了话头道:“老祖宗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世子爷胸有万兵,即便成了驸马,也定然不会与那些纨绔子孙一般吃喝玩乐,而是会迎难而上、挣着命要做出些功绩来。”
    薛老太太又剜了那嬷嬷一眼,因她们主仆情谊深厚, 她也不舍得斥责这个嬷嬷, 只讷讷地说道:“就你话多。”
    说话间,柔嘉公主身边的晴姑姑已在奴仆们的引领下走进了荣禧堂的正屋。
    薛老太太非但是无比喜爱柔嘉公主,对她身边的姑姑态度也十分和蔼, 只见她矍铄的眸子里染上几分热切, 面容里也堆满了笑意。
    晴姑姑生了张容长脸, 一条上好的绸缎傍身,敛衽一礼时动作雅致又端庄。
    她并非空手而来, 而是奉着好些云锦与茶叶,都是薛老太太平日里的爱物, “公主挂念老祖宗,特地派奴婢来瞧一眼老太太。”
    薛老太太险些笑得合不拢嘴, 先让嬷嬷们收下了柔嘉公主的赠礼,又嗔怪似地埋怨了一句:“公主既挂念老身,怎么连个脸都不肯露?难道是怕我们承恩侯府招待不周吗?”
    本是打趣之言,以晴姑姑人精般的本事自然有无数种方式巧妙地回应,可此刻的她却默然无语,嘴角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只剩愁绪。
    薛老太太也敛起了笑意,凝视着沉默的晴姑姑。
    不多时,晴姑姑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把正堂内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吓了一大跳,薛老太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慌忙遣退了所有的仆人们。
    待屋内只剩下她与晴姑姑之后,薛老太太才面色沉沉地开口:“姑姑有话可直接说。”
    晴姑姑抬起朦胧的泪眼,形容狼狈之下,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大方的模样,只听她语带哽咽地开口道:“老祖宗,求您怜惜公主,救一救她的命吧。”
    她这尖利的哭声可把薛老太太唬了一大跳,还以为柔嘉公主那儿出了事,忙问道:“你快说,公主怎么了?”
    晴姑姑用软帕拭泪,便道:“公主自从江南回京之后便食欲不振,除了进宫陪皇后娘娘用了餐晚膳以外,整日的吃不下饭。奴婢们想了无数的法子,她也没有胃口,不得已只能请了太医来,结果太医也诊治不出什么,如今公主已因体力不济的缘故晕过去三回,奴婢们实在是太过担心。”
    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柔嘉公主对薛怀一往情深,包括薛老太太在内的人也为了这桩未成的婚事而感到惋惜。
    可木已成舟,再如何的惋惜也无济于事。
    薛老太太长叹一声,只道:“公主还是要多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见她只是含糊般地说了一番话,晴姑姑的心也仿佛跌入了谷底,只是她惦念着柔嘉公主浑浑噩噩的惨状,便索性直言不讳地说道:“老祖宗明鉴。若不是徐家的庶女横插一脚,如今柔嘉公主该承欢在您的膝下才是,世子爷在江南遇险,公主也是马不停蹄地赶赴江南。公主当真是心爱极了世子爷,这般门当户对的天造良缘,不该毁在一个心机叵测的女子手上。”
    晴姑姑说完,便决然地垂下了头,只静静地等待着上首薛老太太的回应。
    此番她赶来承恩侯府恳求薛老太太为公主做主的主意出自薛英嫣之手,薛英嫣与柔嘉公主情谊匪浅,昨日薛英嫣从柔嘉公主那儿得知了瑛瑛撂下生死未卜的薛怀便要赶回京城,险些气出了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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