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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拾兰在看到那白犬也来了的时候,动作竟微妙地与之达成了一致。
    “清源,好久不见。”她一边冲杨戬打着招呼,一边一把扑过去搂住那只白犬,亲昵地蹭了蹭。“还有小啸天,有没有想我呀?”
    被这么一搂,啸天瞬间就把主人抛到了脑后,欢快地“嗷”了一声,跟小姑娘玩耍了起来。
    而原本在这一人一犬头上盘旋的神鹰看到这一幕极其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粉翅银羽在阳光下划过一道辉光,羽翼轻扇,已经落在了东华伸出的小臂上。神俊的翅膀收敛,高傲的头颅低下,无声地蹭了蹭东华帝君的肩膀。
    ——所以说,你就有比哮天犬好到哪里去吗?扑天鹰?
    不过,扑天鹰到底不像哮天犬那么玩心大。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天性里对东华帝君的亲近,斜睨了一眼还傻乎乎地被拾兰逗得左蹦右跳的哮天犬,清呖一声,腾空而起,在几人上空盘旋。
    知道自家两宠什么德行的杨戬这才摸了摸鼻尖,走上前来。
    “帝君,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我自是无事。倒是你……”
    东华随着杨戬降下云头,踏足在川蜀这片有着凡人往来的大地。
    不比之前在楚地所见的贫瘠,在这里,草木葱茏、鸟自歌舞,来往的凡人都穿着丝绸织锦,脚戴青铜、金玉所制的足镯,面上是轻松愉悦的神情。
    “我很好。”
    师门也好,东华帝君也好,杨戬知道他们都在担心什么。但是……杨戬看着走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明知道他们看不到他,却仍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淡明亮的笑容。放下始终横亘在他心头的过去,能够看到这片土地重新恢复焕然生机,他终归是欣喜的。
    仇恨固然令他刻骨铭心,可未来也同样重要。
    若当真只会囿于过去,他也走不到今天。
    “那很好。”东华认真地看了看这个勉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心头突然掠过某种明悟。
    “不过,驻守灌口也就罢了。昭惠仁佑王……我没想到你会接受这个。”
    “他既然敢给,我为什么不接?”
    锦绣河山、万千生灵,他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为此选择了隐忍,选择了退让。可这不代表他被磨平了心志。天庭忌惮他,觊觎他的力量,却又不敢真正用他。那他又怎么可能不借此争取于他而言的最大利益?
    仙道。
    神道。
    东华看着眼前傲骨凛然的杨戬,适才心头掠过的那一丝明悟突然化为了某种更具体的东西。
    昊天对东海那条尚未长成的小龙都忌惮至此,为何竟似是半点不在意杨戬的成长?他是不明白,还是……
    说来,封神前龙吉莫名被贬便是一件怪事。那两位最疼爱也最器重的公主,既然获罪后依然摆得出青鸾斗阙、鸾鹤仙侍的排场,那又为何仅因蟠桃宴奉酒失仪就被贬下凡来?更不要说因此卷入了封神之战。
    莫说什么助周伐纣、将功补过以恢复仙籍,再没有比天庭那两位更清楚封神底细的神仙了。是什么让他们坐视了这一切的发生,甚至默许了月老给龙吉与区区一个凡人牵上红线,以致其身死万仙阵,入了封神榜?
    人心难测,即使是算尽天机的东华帝君亦不敢说自己能够算准每一个人的想法。更何况,不论一些人是如何看不上那位天庭之主,至今还认为他不过是依仗道祖威势一步登天的幸运儿。能够历百难千劫而道心不迷,更是首开信仰祈愿之道,另辟蹊径以神道成就准圣,借天规律令御极宇内……这样的神,若当真像一些人想的那样无能的话,那未免也将准圣之位看得太轻了。
    不过,无论昊天是如何打算的,若事情当真如他所想的那般,那于他而言倒是件好事。
    心照不宣地没有再继续有关天庭的话题,东华随杨戬走在曾经的都广之野,心中也有些感慨。
    “一千二百株灵寿木,也是大手笔。”
    “不过旁枝而已。”移先天灵根植于凡土,这并非易事,但杨戬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当年都广之野膏黍遍地,四季长青,正是依仗了浓厚的地脉之力和由先天灵根所化的建木哺育。然而那三日天罚,不仅折断了建木,更是令川蜀地脉几近枯竭。他花费千余年的时间,导引山川,调理地脉,将此地种满灵植,以灵寿木的旁枝结阵以反哺大地,才令都广堪堪恢复了几分往昔的丰饶。
    可若是没有他,此地又怎会遭受如此大劫?
    东华对此并不多做评说。灵寿木旁枝……天庭那位王母娘娘被众神所追捧的蟠桃园中的那些,也不过是灵寿木嫁接后的旁枝而已。
    更何况,枝节隐现紫纹,这分明是旁枝中最为珍贵的那种。
    不过,曾经富有四海的东华帝君在乎的倒也不是这些。
    “纵使只是旁枝,更因反哺地脉而灵气不显,能够为阵势所隐藏。然妖族天生会受天地灵宝吸引,容易被本性所驱使。一千二百株灵木……这对妖族来说,实在是天大的诱惑。”
    一些人族修士未必不会察觉蜀地的异样,但一位太乙金仙有着足够大的威慑力。更何况清源妙道真君从来不是单打独斗之辈,真有这个勇气挑衅于他的也难免要顾及几分他背后的师门。在新生的、正是气势如虹的天庭尚且摆出妥协姿态的当下,敢打蜀地主意的怕是几近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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