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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蠡朗声道:
    “大王求贤若渴之心,我等已然知晓,还是请大王能够速速归还少君,我与先生感激不尽!”
    越王勾践看了看范蠡,眯着眼睛。
    “你……便是范蠡吧?孤亦是同样是听说过你啊!听说你当时在郑国,仅以商贾之术便是扰得郑国大乱,此等能耐,亦委实可叹呐!”
    范蠡躬身道:
    “蠡不才,愧不敢当,大王谬赞!”
    越王勾践却并未与之搭讪,而是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
    “哎……非本王不近人情。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无更改了。先生的爱女,恐怕孤是还不了咯!”
    李然身子微微一晃,然后说道:
    “大王何出此言?!”
    越王勾践沉默了一会儿,却是不答反问道:
    “先生……孤既已决意向吴国投降,但是孤毕竟是杀了吴王阖闾的,与夫差可谓是杀父之仇!请问先生,本王又该如何在投降之后,保得一条性命?”
    李然如此对此却是丝毫都不关心,一心只想救自己的女儿。
    尽管他在上山之前,他便决定是以身入局,可如今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此乃吴王之事……然又如何能够得知?”
    越王勾践却是撇嘴道:
    “孤决定带上臣子和家眷,前往吴国,给夫差是当牛做马,甚至为其奴仆,以服侍夫差。除此之外,孤还许下了重金,意欲收买夫差身边的伯嚭。”
    “不知先生觉得,孤如此一番运筹,可有几分胜算?”
    李然急于知晓女儿究竟身在何处,现在越王勾践在这里说这些,他也根本就顾不上考虑。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越王勾践做得却实极为妥当。甚至就连收买伯嚭都考虑到了,就这一点,其实就连李然都不曾想到的。
    而眼下,李然也只能是顺着越王勾践的话说:
    “大王考虑周详,理应是不错的,可是……”
    越王勾践伸了个懒腰,并又直接是打断了李然的话:
    “可是这些虽是都做了,但依旧是欠了些稳妥!是吧?”
    这时,越王勾践又是邪声一笑:
    “呵呵,所在就在前几天,孤是又给夫差营中暗中送去了两名国色天香的丽人!”
    “其中一个名为郑旦!我们越国本就是水泽之乡,故而姿色都是上佳,可堪天仙!而这郑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孤本欲是将其纳为嫔妾,但如今……哎,却也只能是忍痛割爱,送其下了山去。”
    “至于这另一个嘛……虽然孤没有见过真容,但是听竖牛所言,此女无论是容貌、才情均不在郑旦之下!孤自是信得过竖牛的。”
    “如今,孤献上这两个大美人,再加上有伯嚭作保,想必夫差应该是不忍杀害本王了吧?!”
    李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越王勾践那张奸邪的脸,拳头也是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了起来。
    但就在一脸的怒意的同时,却又是心下一阵骇然:
    “郑旦?……难道说……丽光她竟然是……”
    而这时,竖牛很显然是想要对李然再进行一番打击,以溃其心智:
    “呵呵,想必……妹夫应该能够猜得到,那个不在郑旦之下的女子,便是我那个好甥女丽光了吧?!”
    李然一下子是瘫坐在地,不由怔怔发呆,并喃喃道:
    “怎……怎会如此?我的女儿,怎么会是她?”
    “我……我女儿居然就是西施?”
    李然同时回想着历史中的西施信息,姓施名夷光,一作先施,别称丽姬、西西、西子等等,而且祭乐如今的身份,也正是越女!
    丽光,夷光……
    李然感觉难以接受,范蠡大声道:
    “你们……你们怎可将少君送到吴国?”
    竖牛却又是冷笑一声道:
    “呵呵,按照时间算来,她眼下……恐怕早已是入了山下吴王夫差的大营了吧!”
    第八百八十二章 是棋手?还是棋子?
    范蠡不由是看了一眼李然。
    李然此刻尚还在为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西施之事而震惊,在那是怔怔发呆。
    而范蠡在听到他们竟是把丽光给送进了吴王夫差的大营,他心口也不由是一阵恼怒。
    正准备发作,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人在殿门口叫唤道:
    “少伯!”
    范蠡回过头来,却发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大臣是趋步上前。只见此人是背朝阳光,故而一时盲目不能辨清。
    遥看此人是朝越王勾践稽首行礼,同时大声道:
    “大王!范蠡莽撞,只因是听说乡人来此,故而是贸然来此相见,还请大王恕罪!”
    越王勾践却并不在意,淡然道:
    “哦,文卿啊。呵呵,无妨无妨!既是故人来此,自当相见。孤又岂能是不近人情?”
    范蠡听得越王勾践唤此人“文卿”,便是猜出此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同乡——文种!
    “见过子禽兄!”
    文种和范蠡其实也算得是旧相识,文种大了范蠡七八岁,而文种后来去了越国谋取功名。走时范蠡尚且稚嫩,而如今范蠡也已是步入壮年,眉目间和往昔相比亦是多了几分英气和干练之色。
    范蠡少时便聪敏,所以早年文种就十分看重他,甚至后来还特意邀请未及弱冠的范蠡前往越国。
    只因范蠡与其父申无宇彼时都有自己的想法,故而没有答应。
    文种此刻再见范蠡,也是满心欢喜。起身之后,便是径直来到范蠡的跟前,并言道:
    “少伯,你我多年未见!没想到今日竟是在如此情况下见了面,实是难料啊!”
    范氏和文氏本是同宗同源,在宛地之时,他们两家走的很近,所以两家关系也算得不错。而范蠡虽心系丽光的安危,但当此情形,也只得是耐着性子说道:
    “子禽兄,你昔日不远万里,自楚国来到越国,其先王允常(常寿过)乃一代贤君,子禽兄能得其重用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随即,范蠡却又是转向越王勾践,并怒目而视,沉声道:
    “只是……如今你们的这位大王,非但是掳走他家小女为质,而且竟还将其直接送入他人营帐之中!此等作为,又如何能够称得上一个‘义’字!”
    “哼!只怕兄长如今是所投非人呐!”
    李然此刻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他突然想起还有祭乐不知所踪。
    “那宫儿月现在身在何处?”
    越王勾践听得“宫儿月”之名,却不知为何,他反倒是先火冒三丈,大怒道:
    “哼!她这个叛徒,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孤又如何会到如今才见到先生?”
    “而如今……也不知道这个叛徒是躲在哪里去了!待孤将她抓了,定是饶不了她!”
    李然听得越王勾践如此说,想来倒也不似虚言,知道宫儿月眼下并不在越王手中。既如此,那他徒留于此也是枉然,便也就不能再在此逗留了。
    于是,他索性是拱手言道:
    “既然内人不在山上,而小女又被大王送去了吴营,看来大王也是无需李然辅佐了。既如此,我留在此地也是无济于事,就此告辞!”
    李然虽然没有放下狠话,但是语气中显然是带着一丝怒意。
    然而,越王勾践又岂会容他轻易离开?
    正当李然要背身离去,只见越王勾践是朝着殿外守卫使了个眼色。随后,当即有士兵是堵在了殿门口。
    竖牛在一旁,还不无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宗伯,你如今可是天下的素王,深受天下人的敬仰。大王又岂能让你这般容易的离开?”
    “所以,日后还得请你在此主持大局才是啊!有大宗伯在此,大王才能有更多的筹码,难道不是吗?”
    李然猛然一个转身,指着竖牛,喝道:
    “竖牛,你这弑亲杀父的卑鄙小人!你作恶多端,简直是人神共愤!哼!不要以为你能够一时得志!似你这般的恶人,终有自食其果之时!”
    “如若不信,就且看好了!三日之内,尔必命丧于会稽山上!”
    竖牛被李然的一通大喝,反倒是搞得有点胆怯。他完全搞不清,李然到底是何意笃定他三日之内必然丧命。
    但是转念一想到自己如今有越王勾践替自己撑腰。而李然所言又多半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又有何惧?
    于是,竖牛却也是勉强挺胸道:
    “哼哼!那我竖牛……就在此等着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先死,还是我竖牛先交代在此了!”
    随即,李然又转而是对越王勾践言道:
    “大王既不肯放我下山,那么还请大王明言,究竟是要留李然在此作甚?!”
    李然本想及时下山,看能否赶得及再见到女儿一面。但是,如今显然已经是晚了,而且越王勾践也绝不肯轻易的放了他。
    越王勾践却是冷笑一声,又道:
    “孤虽已投降吴王,但是眼下却还是受困于此。孙武和伍员那两个人,特别是那个伍员,他只怕是恨不得让孤立马死在这会稽山上,所以孤现在……也并不安全呐!”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强留下先生在此。孤听说,先生与那孙武和伍员关系可不一般呐!而他们二人又极重情义。所以……只要先生还在山上,他们必将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李然则亦是冷冷道:
    “呵呵,那大王就能对留在这会稽山上的李然放心得下?”
    越王勾践听罢,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哈!先生不是也说过,我越国不能亡吗?先生又岂会杀孤?孤死不足惜,但是孤之死,对天下又有什么益处?吴国灭楚伐越,势头正盛。天下人皆不敢与吴国抗衡,唯独只有我们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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