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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有罪。”
    最后,轻声同她讨罚。
    “今日,是臣僭越了。”
    --
    洛久瑄回京时正逢新岁上元,洛久瑶盛宴相迎。
    宴罢,洛久瑄回府之际请她到府内坐坐,说是带了些小礼给她和洛璇。
    公主府的院落里,洛久瑶瞧见洛久瑄从江南各处带回的小玩意儿,心中不由生出些羡慕。
    她倚在案侧,问她:“这次回来,还要走么?”
    洛久瑄正从包裹中取了只泥偶,想了一下:“怎么也要歇息一段时日。”
    那便还是要走了。
    洛久瑶接过捏成小老虎的泥偶,道:“那你回宫住一段时日怎么样?当是……陪陪我?”
    “你是想让我看顾洛璇?”
    洛久瑄一语戳破她话中意图,“洛璇与我并不亲近,况且孩子这种东西你也知道,接手容易脱手难。”
    洛久瑶在脑中搜刮了一圈,发现挤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她喝一盏茶,半晌,吐出一句:“我养不好他。”
    洛久瑄轻声一笑:“你与沈林如何?”
    洛久瑶还想着她方才所言,接道:“沈林倒是教他许多,洛璇也愿依赖他,但他终究是外臣。”
    “如今沈家两位将军手握军权驻守北地,沈林又身为帝师,沈家的势力这样大,迟早有一日会因权势与君臣猜忌招致祸端,他不能教养他太久。”
    “我不是在说这个。”
    洛久瑄叹气,“我是说,你与沈林,你们之间,你们的婚事。”
    洛久瑶一怔。
    她倒是还没想过这个。
    上一世,她与沈林之间始终都未戳破那层窗纸,婚事压根无从提及,到了今生,从前未能说出口的话语说了,从前未做过的事也做了,但他们之间……却从未提过此事。
    ……也或是有的,只不过已是在北地的闲谈了。
    不知不觉间,她到连州城的那段时日,也已是四年之前了。
    见洛久瑶不说话,洛久瑄微微诧异:“小九,你不会,从来没想过要同他成婚吧?”
    洛久瑶认真地想了一下,道:“现如今洛璇还没办法亲自处理政事,我与沈林的身份又都摆在明面上,并不适宜谈及婚事。”
    一个满身非议的摄政公主,一个家族揽有大权的帝师,她此时与沈林谈及婚事,无异于将整个熙国都交到沈家手中,不仅给了众人置喙朝政的机会,还会将沈家变作真正的众矢之的。
    洛久瑄轻声叹息:“怎么就困住了呢……”
    --
    先天七年,十四岁的洛璇临朝四载,亲决政事。
    新岁才过,沈家军攻过连沧关,一路攻至曲水,收回自先帝时失于北契的三座城池。
    同年二月,沈林以身体欠安需得静养为由,辞去太傅之职。
    他抽身得干净又利落,称病过后闭门谢客,不再过问洛璇所学所念,亦不再过问熙国政事。
    又三月,摄政公主洛久瑶雷霆之怒,早朝时怒斥去岁往南北赈灾或治水的朝臣,后于太和殿召见诸臣,下令贬黜数十人,诛杀二十余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纷纷上书,书说洛久瑶是借故处置与其敌对的朝臣,进而培养自己的势力,请求洛璇降罪洛久瑶,处置了这位多年垂帘听政,大权独揽的摄政公主。
    少帝心慈念及旧情,本只想下旨罚俸轻轻揭过,不想公主权欲熏心不甘于此,竟要对于国有功的沈家动手,遂着人扣押禁足于昭阳宫内。
    坊间谣言纷纷,一月后,少帝终于下旨,赐九公主鸩酒一盏。
    洛久瑶接到酒盏后,在昭阳殿请见洛璇。
    她将青玉国玺与虎符一同交到他的掌心里,猝不及防地,接住了一滴温热的泪水。
    少年迷蒙着一双泪眼看她,问她:“姑姑,先生已走了,你能不能不走?”
    只要她说不走,他就能立时收回赐酒的旨意。
    洛久瑶在他脸上抹了一把,“陛下,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少年自知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捧着国玺与虎符,缓缓屈膝,朝她跪了跪。
    “姑姑,山高水长,此去珍重。”
    洛久瑶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他被沈林教得很好,远比她前世教成的果断心狠模样要好。
    唯有一点于帝王身上违和的,就是心肠太软。
    但没关系,她此前已尽数为他敲打处置了心术偏颇的异党,此后边关有沈家与唐家镇守,前朝亦有二者尽全力辅佐,为其荡平阻碍。
    他总会长大,长成一个合格的君主,而在此前,昌茂强盛的熙国,可以容下一个心软的小皇帝。
    洛久瑶拿起那盏春岁酒。
    那是他们去岁时酿的,彼时沈煜入宫伴读,他们四人一同捡了落花,在宫苑后的桃花树下埋了一壶酒。
    清誉,名声,她本便不在乎这些。
    所以也无所谓用一个荒唐残忍的身后名,换洛璇一个顺遂平稳的前路。
    --
    先天八年,熙国的摄政公主被少帝以一盏鸩酒赐死于昭阳殿。
    燕京少了一个摄政公主,风清水软的江南却多了个纵情山水的年轻姑娘。
    江南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洛久瑶与沈林刚巧行至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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