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悦然说带我和璟熙远走高飞。”
马婆子闻言,抬头看向方沉碧,讶异道:“可不是我说什么,沉碧,这一次你可不能再心软,蒋家回去能干嘛,左右蒋家也是个空壳子了。”
方沉碧隔了很久,淡淡道:“舅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璟熙和悦然到最后都会离开我。”
马婆子忙道:“这可是什么胡话,可不准这么咒自己的。我就说了话放这儿,绝对不会这样的,反正我跟你舅舅还有三少璟熙,都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方沉碧的嘴角微微扬了一扬,细微的快要不可察觉,但在嘴边却是凝成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正这功夫,外面有人敲门,马婆子应了声过去开门,打开门儿才见原来来人是裴府的夫人。
“原来是夫人,快请进。”马婆子满脸堆笑,心里却并不痛快,许是本人也是女人的缘故,她总觉得这个柳荷对方沉碧虽是面上和气又尊重,可内心里必定是乱线团儿一样的缠着一堆的死结,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得开的。
马婆子扭头,朝屋子里面的方沉碧道:“沉碧,柳荷夫人来看你了。”
跟着柳荷进门的还有柳筠和紫云,三人撩帘子转进屋里,看见的也是氤氲水汽卷着天光蒙在方沉碧面前,那样一副绝色倾城的面容若隐若现,含水色淋淋如滟的一双水眸,三人都是一定,站在门口处不动了。
柳筠更是惊的云里雾里,不是没见过美人,京城第一美人她也见过一面,也就不过如此而已,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河源县方沉碧竟能美成这样,真是分不出到底是九天外的飞天神女还是人间存世的一介人妇。
嘴角微弯,方沉碧先开了口:“舅妈,快请夫人进门儿喝口茶。”
柳荷醒神,牵过自己妹子的手介绍道:“赶巧是今儿妹子过来府里一叙,便跟我一道来了,也听说蒋家三少也到了,便想着过来招呼一声,可是没扰了您休息?”
方沉碧仍旧站在窗口,侧脸融在光里,如神祗一样不容人亵渎,只能被敬仰着一般,她开口道:
“璟熙跟他三叔出门逛去了,可能还要一会儿功夫。”
柳荷道:“无妨,等等就等等罢左右没事。”
柳筠接道:“姐姐早先就跟我说府里来了个天仙儿一样的姑娘,当时还不信这句,以为姐姐诳我。今日一看,姐姐那日的赞话可也是不足够的,方姐姐的容貌便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万万不及,可是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方沉碧顺着说话的姑娘身上看去,年纪比柳荷要小些,相貌倒是有五六分相似,但柳筠眉宇之间的喜色更讨喜一些,毕竟还有着青春洋溢的气息在,又是更懂撒娇的性子。
“夫人的妹子倒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只是嘴口比起姐姐更是能说善道的很,着实讨喜。”柳筠朝方沉碧微微一笑,一双杏眼仍是不离她的脸,只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这人一见,怎么都觉得裴非必定是会心上有了她的。
方沉碧只见一眼,心里也多少有了点数了,心里约莫着非要出点幺蛾子出来不可。
几个人围着桌子边儿闲聊了一会儿,多半时候都是柳筠在那说东说西,虽说是有点冷清倒也不至于尴尬。
正说了没一会儿,外面卓安先推门儿进来了,还没等见着人儿,就听他嚷嚷:“大少奶奶您快过来瞧着,我们小少爷这是怎么着了。”
话音刚落马婆子妈呀一声儿起身儿就往外跑,方沉碧一弹站起身,掀翻了面前的一杯茶,洒了一裙子都是水迹。
卓安护着身后的蒋悦然进了门儿,蒋悦然的脸色冷的能掉下冰碴子一样,孩子窝在他胸口似乎已经睡着了,身上包的是蒋悦然身上的袄子。
柳荷见势,忙起身,柳筠跟着起身,一下子屋子里头的温度也是骤降。
“这可是怎么了啊这是,之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方沉碧绕过桌子,过去接孩子,蒋悦然不让,自己把睡熟的孩子放在床上,给盖严实了被子。
方沉碧见外人在,小声问他:“孩子怎么了?”
蒋悦然扭头了一眼柳荷和柳筠,柳荷立马明白了意思,忙道:“瞧我这来的也不是时候,我便先走一步,等空了的时候我再过来,你们且先忙着,别顾着我们了。”
柳荷忙转身,却见柳筠还愣在等处,便觉得格外不好意思,扯了自家妹子走了出去。
等着柳筠走出去好远才喃喃道:“姐,那就是蒋家的三少?”
柳荷叹气,道:“就是那人。”
冷风一吹,柳筠醒了神,赞道:“可说是那样俊的人物,平生都少见的,那眉眼儿,真心是俊俏风流的不得了。”
柳荷看柳筠一眼,道:“这蒋家三少也在京城有些时候了,便是听说风评不是一般的好,似乎还没有婚配过,但也从未见他跟哪家的姑娘走的近,这等相貌也是一等一京城里出了名儿的俊美公子哥,多少家姑娘都耗着呢。”
柳筠抿嘴儿笑了笑,心里开始盘算了自己的小主意了,又有哪个女子不怀春呢。
走了没多远,又瞧见那头儿走来两个人,等到了身边儿才看见原来是卓安身后带着个背药箱的老大夫。
卓安一路小跑也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只跟迎面来的柳荷柳筠姐妹两个点了个头儿,嘟囔大夫:
“您老快着点吧,这时候不等人儿的。”
等走远了,柳筠这才又开了口:“瞧是那蒋家媳妇的孩子是不是快不行了?姐夫这到处给请人瞧病,这可真是上心的很。不过怎么觉得那方沉碧跟蒋家三少有点多多少少的别扭呢。”
柳荷别过眼看了一眼柳筠,小声道:“那方沉碧的模样是有三分把握迷倒男人的,你姐夫这段时间也也是围着她前后的打转儿,我又不敢多说什么,偏是给孩子治病是最重要的,要是有个孩子在中间,你姐夫还有点顾忌,就算他乐意着呢,人家蒋家还不肯,方沉碧本来也是个大家闺秀出来的,这点廉耻还是有的,也不敢公然做什么不规不拒的事儿出来,自己不要脸面,总还要想着自己儿子吧。可要是这孩子真的治不好的话,可瞧着这事儿就麻烦了。”
紫云跟在身后,喃喃道:“夫人还会怕她了不成?”
柳筠想了想,朝着自己姐姐道:“虽说姐姐不是裴家的大少奶奶,可也是裴家目前唯一的女主人,您怕这怕那,不还是有个宫里的娘娘给您撑腰的吗?您说是不是?”
“对呀,夫人,少爷自己把控不住自己,可还有个娘娘在,总能管得住少爷,又给那方沉碧讲点道理什么的吧。”
柳荷听了听,似乎觉得心里有了点主意了。
蒋璟熙醒了,睁着无辜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帐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老大夫围前围后又是扒拉眼睛又是比划,可是蒋璟熙只是睁着眼睛,只是偶尔会躲一下,但很快又没反应。
方沉碧一言不发,摸了摸孩子的脑门儿,心里一沉,孩子又发烧了。
摆弄了好一段时间,老大夫朝着蒋悦然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儿,方沉碧朝马婆子使了眼色,马婆子会意,走过去给孩子擦身子,方沉碧跟着走到门口,站在门里面听见门外老大夫声线苍老的一字一句道:“蒋少,恕我直言,小少爷的病,怕是没什么希望了。这话我也不敢跟蒋大少奶奶说,她一女人家自是珍贵这个独子的,这要是得知了这事儿,怕是也受不住的,我这也是特别的不落忍,既然您是她的小叔,就不如请您相告知吧,这可好过我直说。”
蒋悦然愣在当处,脑子里头就跟霎时间山崩地裂之后一样,不是茫然,不是惊讶,而是天翻地覆之后死一样的空寂。
方沉碧一动也不动,连喘气儿都不敢,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颤抖的不可抑制,她极力的克制,可还是没有法子,将手握成拳头,指甲卡进肉里,连疼都感受不到。
老大夫走远了,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却都是一个温度,严冬腊月的温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沉碧挪着僵直的腿,转过身,朝门外走出去,蒋悦然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悦然。”方沉碧略略沙哑的开了口,蒋悦然不动也不会回答,他也不知晓该怎么回答方沉碧接下来可能有的问话。
等了一下,蒋悦然没有听见方沉碧接下来的任何发问,只是等到一个拥抱,能感知自己身后一个单薄的,温暖的怀抱将他冰冷麻木的身体抱进自己的怀抱里。
一霎时,满腔里的汹涌澎湃被这样一个温暖但单薄的怀抱漫天漫地的盖住了那些冷到骨水里头的刺疼感,就像这一刻方沉碧就是那棵救命稻草,蒋悦然只能用力的抓住,如果松开,他可能这就此就栽进滚滚的红尘纠葛之中灰飞烟灭了。
大夫刚走不多久,裴福进了裴非的屋子,屋子里的没点灯,黑的不见五指,裴福还以为屋子里没人儿,方才迈进门槛儿,转身又要走。
只听裴非低声道:“我在屋里。”
裴福转身儿,忙道:“少爷在屋里怎么都不点灯,可别摸黑磕了碰了哪的。”
裴非不说话,灯被裴福点着了,乍然一亮,忙别用手一挡,别过脸去。
“少爷,那老御医走了。”
裴非点点头,又听裴福道:“说是没什么用了,让熬日子呢。”
裴非不说话,冷着一张脸,道:“那孩子不能死。”
裴福抬眉,不明意思,又听裴非接着冷声道:“他死了,方沉碧也不会留下了。”
裴福听到这话儿也不意外,只是不知道原来裴非这么执着,但作为管家,裴福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寻思了一会儿,道:“少爷也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多说什么到底也显得有些多余,但您也毕竟顾及一下娘娘对您的那点心思。”
裴非顿时觉得有些烦心,他用力捏着眉心,阖着眼,并不言语。
裴福走上前去,径直在裴非旁边儿位置坐下来,和气劝道:“少爷,裴家走到这一步,也是老太爷的谋划,不管是送小姐入宫去,还是您现在坚守的祖业,这一路过去是真的不容易,少爷肩膀上担着的可是我们裴家所有的基业,您肯定要多想多担待点的。至于方小姐,且不说蒋家裴家两家的事儿,单说是宫里的娘娘也万万不会同意,若是为了这个小姐坏了您跟娘娘的和气,也实在是犯不着。”
裴非并没抬头,朝裴福挥了挥手示意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裴福叹了一声,也不多说,就道:
“少爷别坏了自己身子,凡事多想个来回总归不是错的。”
那头蒋府上宝珠算是翻了身了,谁也不晓得怎么就从一个厨房里的丫头就飞上枝头了,这会子正好吃好喝的窝在床边儿嘴里咬着梅子,笑不支的瞧着桌子边儿忙和的燕喜,细声细气,道:“说着你这命好呢,我倒也不是难伺候的主子,日后,你若是乖乖的听话,等我日后生了孩子,你的好可是享不完的。”
燕喜倒也是乐得等到那一天的好日子,忙谄媚着跟着道:“夫人也是好福气呢,现在也别操什么心,好好养着身子骨儿,就等着再过几个月一个大胖小子呱呱坠地,这就算一辈子吃香喝辣了。燕喜就跟着您好生伺候着,知晓跟着您日后必定有好日子过,燕喜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不听您的话呢。”
宝珠乐呵呵跟着燕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时候门口李婆子忙不迭的跑进门来,瞧着宝珠窝在床上,忙支开燕喜出去干活,等人出去了,急着跟宝珠耳朵边儿道:“你怀孕的事儿大少爷也听闻了,刚叫人带话过来说叫你过去一趟。”
宝珠对蒋煦的怕就是根深蒂固的,这么十几年来,那痨病鬼一样的男人就像是不散的鬼魂摆脱不掉,这下子宝珠也没底,想着蒋煦那样心眼小又疑神疑鬼的性子必定会怀疑她怀孕的事儿,顿时也慌了神儿。
到底还是李婆子有主意,只得劝:“去就去,你可也没什么怕的,孩子一日不落地谁也没法子说这孩子不是大少爷的,就连大少爷他也没什么理由怀疑,就算是怀疑又如何,难道他能说出个里表来证明不成?既然没人能说什么不是来,那你也大可不必心虚什么,只要咬紧了孩子就是大少爷的,谁又能把你怎样?又能说你什么不是?”
宝珠把主意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合计了几个来回,也觉得李婆子说的在理儿,咬紧了不承认,倒也没谁能把她怎么着,于是点头,道:“说的也是,只要我咬紧了牙关,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就这么李婆子又安慰了宝珠一会儿就陪着宝珠去了蒋煦的院子。
71第七十一章
蒋煦看见宝珠的那一刻眼神格外的阴鸷,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惨白着一张脸倚在床边儿,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带着一股子寒劲儿。宝珠见了便是心头跟着一冷,站在床边儿有点距离的地方住了脚,张嘴道,“大少。”
李婆子见蒋煦不应,忙把宝珠往前推了推,打着圆场道,“大少别介意,宝珠正为这事臊得慌呢。”
蒋煦把眼珠子转向宝珠,张口就问,“你跟了我十多年不止,也没见你揣上半个崽儿出来,现下就这么一次就怀上了,你说这事儿是巧了还是有人想着趁浑水儿摸鱼呢?”
宝珠听了这句话,顿时莫名心慌起来,跟着道:“大少这话说的宝珠可不明白了。”
蒋煦咳了咳,斜眼从上到下的瞟宝珠,并不客气,道:“你是说孩子是我的,可也不能你说是就是,天晓得你藏了什么龌龊心思也说不定的,毕竟你之前就心眼不少,可是给捉住现行过的。”
宝珠蹙眉,瞧了瞧蒋煦,再看看身边的李婆子,支支吾吾,道:“少爷这话也说的不对,如若照着少爷的话说,您也不能就说我怀的不是您的孩子,不是吗?”
蒋煦冷笑一声,又想起了蒋璟熙的身世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还是嘲讽自己,念叨道:“想要自己的要不到,不想要的倒是送上门贴过来,老天爷还真是不长眼,倒也不说别的,你也知道子凭母贵也是道理,你一个通房丫头能算的上什么身份儿,生出来的就算是个儿子也低了璟熙不知道多少,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爬上方沉碧的的脑袋上作威作福不成?”
说到这,宝珠略略恼了起来,心里一肚子恨话想骂出口,可她也是真的从心里往外的怕蒋煦,宝珠想不到办法又着急,便开始哭起来,啜啜泣泣之间更是惹恼了蒋煦,蒋煦迎头就骂:“哭丧着也不知道是死了什么娘的兄弟的,你这是哭我还是怎么着的,倒也不知道你有这等本事,也能算个半仙儿知晓我命也不长了。”
李婆子见势忙过来围拢好话:“少爷切莫动气,宝珠这里是笨嘴拙舌的,心里明明是欢喜的不得了在少爷面前也是不敢出什么大气儿,左右有了身子可是我们蒋府天大的喜事,也算是给少爷冲个喜。”
蒋煦睨一眼李婆子,冷声道:“倒也不知道你李婆子几时与宝珠这等和过,当初不是闹了脸红脖子粗的,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难不成也是猢狲瞧上了个水帘洞,见了好赶紧围上来分一杯羹?若是他日占不着这便宜,那今日这些虚头巴脑的捧臭脚的功夫可是全白下了。”
李婆子被这一噎顿时憋得说不出话来,老脸青白交织,好不是个滋味。
宝珠见了蒋煦没脸就骂,心里也是不想在受辱,看了一眼李婆子再转向蒋煦,跟着道:“少爷这话说到我心口尖儿上去了,宝珠跟了您十年,盼星星盼月亮的就像给您添个一儿半女的,当初也是猪油蒙蔽了心口了,方才做了错事儿,这几年过去,宝珠更是万分悔恨,原也以为这辈子我也就这么过了,可那夜之后,老天竟然也怜惜我不易,给了我这个宝贝疙瘩,现下不管少爷怎么对宝珠,但对宝珠来说,也只有腹中的孩子才是个念想,其他的宝珠看也不看,想也不想,就算认了。”
说罢,宝珠抹了泪儿接着道:“少爷也别动气,日后宝珠少来少往就是,我也不想招摇过市,只想着偌大的蒋府能有个破屋给我们娘两个遮风挡雨做个窝就是了,再不想其他的。我这就先回去了,少爷自己保重。”说完,宝珠哭着跑开了,李婆子随后追了出去,蒋煦倚在床边,一脸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宝珠回去屋子里哭了好一会儿,李婆子耐心的劝,眼下宝珠就是她下半辈子的摇钱树,且不管她肚子里是谁的种,只要还能再捞一笔也是好的。
“你且别跟大少爷置气,就算是大夫人也要认这个孩子,况乎一个大少爷呢,只要你咬紧了,任是谁也别想动摇你的位置,你怕个什么?”
宝珠哭道:“李婆子你说的倒是轻巧的不得了,你在园子了也算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能不知道大少爷是什么性子的人儿,若不是身子骨儿天生就不好,就那样针尖儿都难j□j去的细劲儿说是能做出一番大事儿出来也不奇怪,你说我们在他眼前儿玩这些有的没的,他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糊糊涂涂的信了,你又不是刚才没有看见他那神情,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的狠劲儿,这说明什么,他压根儿就不信,到时候要是让他看出什么端倪出来,他是不会轻易饶了我的,不死一家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婆子面上不屑,道:“大少爷心劲儿有,可他到底也得是抓到把柄才能算你帐,现下他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分明就是自己心里也画魂儿,你怕他什么。再说了,你若是知道他厉害,一开始就不起头,既然决定这么做了,焉有你半路退出的道理,这样下去,死的可不是你一家子,连我们屋子里的一干丫头婆子的一家子都得跟着死,你想想,这些人会轻易放了你吗?”
宝珠渐渐停止哭泣,左思右想觉得李婆子的话有些道理,又不禁开始犹豫起来,李婆子见她又开始动摇,忙又劝:“说一句到家的话,大少爷的光景也不长了,三少在京城,大少奶奶弄个得病要死要活的孩子,现下也不在府里,一个大夫人平素那么多事儿闹得她没功夫多顾着这头儿,你若是得了大夫人的信任,还愁什么怕不怕的事儿?”
宝珠眼泪婆娑,也明白了李婆子的意思,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平息了。
还回去屋子的时候赵厨子也在,刚好是送了鸡汤过来,李婆子生怕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让赵厨子多停留,没说几句,两人便先走了。
第二日一早,蒋渊急匆匆的从京城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回来了也未曾见过自己父亲,倒是先去了三姨太的屋子里。
一早三姨太正伺候蒋家祝吃粥,这孩子年纪不大,脾气总归不小,因着丫头一口粥喂的热了烫了嘴,就挨了蒋家祝两记耳光,虽说孩子下手不那么重,可也是不轻,两下子下去丫头的脸颊红了一片。三姨太一边儿劝着自己儿子,一边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