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这个不是重点,你现在哪儿?奶奶让你回家吃饭”
叶轻蕴反应很快:“你在家呢?”
“嗯”
“可我现在不在本市”
许凉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你在日本”
叶轻蕴被她逗笑了:“听人说日语,就一定是在日本啊?”
许凉心里燃起希望:“那在哪儿,今晚上能不能赶回来?”
“在邻市的莫天山脚下泡温泉,本来是要去日本的,可感冒了,不想挪地儿”
说了半天还是没戏,许凉心里腾起一股火来,“你到底回不回来?!”
叶轻蕴语气也一紧,“你怎么了,吃枪药啦?”
许凉心里有气:“还不是因为你?”
他奇怪道:“我怎么了?”
她一股脑把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说完之后,叶轻蕴良久没说话。许凉平时就害怕他这样莫名其妙的安静,此时更加忐忑,怯怯地“喂”了一声。
叶轻蕴冷笑道:“我说呢,今天怎么巴巴地让我回去,往常赶我都来不及。自己捅了篓子才想起有我这么一号人。许凉,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真觉得小时候的那点儿情分能容你折腾一辈子!”
这话不可谓不重。从小许凉就怵他。
爷爷在省委工作很忙,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调研;自己与父亲疏远,不亲近。几乎是叶轻蕴带着她长大的。
人情世故,恩仇因缘,都自他言传身教。她只比他小三岁,可却把他当半个长辈,他一句话比自己的亲生父亲分量还重。
每次他真动了怒,她只能一声不吭受着,丝毫不敢顶撞。
虽说他声音不大,但一席话将许凉的满身的委屈击得烟消云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电话那头的叶轻蕴声音听起来带着疲惫,“你回家之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现在怕奶奶责怪倒来发脾气?老人家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你那心思浅得如同皮毛,她一句话就能试探出我们俩的近况。你不过就是仗着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可这次你想错了,你已经26岁,不是6岁,要是这次面对的不是奶奶,而是你的上司和对手,执棋妄动,你以为别人会给后路,发善心?”
许凉喏喏道:“九哥,那一会儿我怎么跟奶奶说?”
他不耐道:“随便你,实话实说奶奶也大不了勒令我们回家住几个月再说”
“哦”,她说,“吃感冒药了吗?”
他语气缓了一些:“感冒吃药有什么用,还不是靠养。你别操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刺她,“就你那智商,纸糊的一样,牵根线就能往天上放风筝”
许凉:“呵呵”,就你的智商是刚劲混凝土!
两边沉默了一会儿,她正要挂电话,他突然出声,语气微微烦躁:“我和那个女星并不——”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截住话头:“我知道,我知道!红颜知己嘛”
叶轻蕴恼道:“你知道什么,知道怎么在奶奶面前拖我后腿?!”
如果说女人心海底针,那男人心就是藏在银河里的。脾气说来就来,连个天气预报都没有。
怕他再怒火升级,许凉嘱咐他好好休息,手脚利索地挂掉电话。
许凉低头盯着脚尖,她想,他们大概是世上最怪异的一对:兄妹不像兄妹,夫妻不像夫妻。要是普通妻子看见丈夫在外面与别的女人举止亲密,早就闹翻天了。可他们呢,胡天胡地的那个还反过来教导自己。或许这取决于两个人的结合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大多数是爱情,责任,而他们没有这些过度,直接从青梅竹马类似亲人的感情开始。
将来也会一直是亲情,她早就划好边界,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是悬崖,就是深渊。
假如自己爱上他呢?鼻端似乎飘来那阵清新的水果香味,许凉轻笑着摇摇头。真到了那一天,她或许会成为这世上最可怜的女人。
------题外话------
吼吼,好冷啊,不是指文啊,是这边温度太低啦。
好吧,虽然文也很冷,但说不定负负得正
☆、004.小姑母女
许凉趁有空到隔壁自己家去看了看。家里又有了些小变化,客厅窗帘也换过了,家具的摆放与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她立在那儿,像环视着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是客人。
家里的小阿姨告诉她,爷爷和爸爸都没回来。倒是她的继母梁晚昕在,不过身体不怎么舒服,在寝室休息。
不舒服?是不想与自己相看两相厌吧!
许凉心知肚明,她根本不想与她碰面。于是对小阿姨说,既然长辈们都不在,那她等会儿再来;至于梁阿姨,她身体不适,自己就不去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
刚出家里的大门,往叶家走。一辆黑色奔驰在叶家门口停住,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踏出来,接着一个中年女人从车里下来。
叶礼楣穿一件淡色印花的大衣,叶家人身量长得高,一根黑色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大衣下摆开叉,露出厚实黑丝袜裹紧的小腿。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已年过五旬。
这位就是叶轻蕴的三姑姑了。
叶礼楣伸手捋顺被风吹得微乱的短发,露出精致华美的耳钉来。见许凉从许家出来,立刻扬起笑来:“我还想着今天头一个回来,讨老太太欢心,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
许凉也笑:“我也没来多一会儿”
两人并肩进了叶家大门,叶礼楣问道:“轻蕴呢?”
“没回来”
叶礼楣哼一声,“又哪儿玩儿去了吧?”
这位三姑姑是叶家最小的女儿,性子养得活泼。虽说在商场上独挡一面,在家里仍是年轻时率真的样子,说话也从不顾忌。
“没有,他只是工作忙,脱不开身”
“你少帮他遮掩”,叶礼楣说,“我公司也一堆事儿,全公司指着他一个人决策?华闻又不是只他一个执行董事”
“不是还有投行吗?”
“他做事情最利落,今天也能把后天的事都干完。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要说别人忙得脚不沾地我相信,只是我们家这个我知道,哪儿哪儿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要说平时,叶轻蕴是叶家唯一的男孩子,几个姑姑都疼到心坎儿里。其中叶礼楣最率性,在侄子面前也从不端长辈架子。可今天一来听说他不在话里话外都是不痛快,就知道她一准是找叶轻蕴有事。
说着叶礼楣才想起来问道:“盛霜来了吗?”
盛霜是她的独女,天生来讨债结仇的。
一听盛霜也要来,许凉就预感今晚一场妖魔大战是少不了的。她说:“我来的时候她不在,说不定她在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来了”
不会这么平静。
一进室内,叶礼楣舒服地叹口气,深觉还是家里面最暖心。脱下大衣交给旁边的小阿姨,看见微娘来了,问道:“我妈呢?”
微娘还没说话,就有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进来,低头在门口换鞋。嘴里嘀嘀咕咕:“这鬼天气,冷死啦!”
小阿姨接过她厚厚的牛仔外套,笑着答:“可不是,天上戳个洞似的吹风”
“瞧瞧,外祖母家的人真会比喻,个顶个的赶上那些文学院的人。要不怎么说家学渊源?”,要不是听得真真的是个女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风流子在调戏良家妇女。
叶礼楣抬高音量,没好气地说:“这么好的家学渊源,怎么不见你耳濡目染?”
盛霜直起身,看自己母上大人脸色真比冬天的夜还黑冷,下意识往后退两步。陪着笑说:“妈,比我还快呢?我以为你还要在公司耽搁一会儿,想着自己来省得费功夫,原来你开的会也是短会啊”
天南海北一顿扯,叶礼楣嫌她聒噪,截住话头道:“什么长会短会,你就是不乐意和我多待一会儿才不让我去接你”
盛霜哀嚎:“您可真冤枉我了,一会儿我可得到姥姥那儿击鼓鸣冤去!”
说着又弯下身去解另一只的鞋带,这一次动作慢得像是在熬时间,摆明了是不想到客厅去和妈妈针尖对麦芒,能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
许凉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想静静地把战场让给母女俩。
谁知道盛霜偏偏一坐在沙发上就问:“家里那个大少爷呢?”,说着眼睛看向许凉。
许凉被吓了一跳,这时才发现她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那只被人打肿了似的。仔细一瞧,原来是一边化了妆,一边素着,乍一看,出来演恐怖片似的。
“你眼睛怎么这样啊?”,许凉对她古灵精怪的造型哭笑不得。
微娘也说:“快把你那妆擦掉吧,一会儿老太太看见是要骂的”
盛霜吐吐舌头:“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行为艺术!”
叶礼楣更是怒不可遏:“你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跑出来吓唬谁啊?!”
“我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没把您吓着就算我的丰功伟绩!”
叶礼楣在公司呼风唤雨,一言九鼎,却被自己女儿气得脸都涨红了:“不就是我哄着你相亲,你心里不乐意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你要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试试我会不会看你一眼?!”
“好啦,好啦,别吵吵,一会儿把老太太给吵醒了。这几天老人家晚上睡得不大好,这会儿好不容易盹一会儿”,微娘又在中间当和事老,“好啦,好啦”几乎快成她的口头禅。
盛霜扭头不去看自己母亲,转而对微娘说:“姥姥这几天睡不着?我小时候每到考试的时候也睡不着,不过一开始背数学公式,立马就着了。您也让姥姥试试”
微娘笑道:“你小时候背公式睡着之后做的可都是噩梦,也想让老人家尝尝那滋味儿?”
盛霜一拍脑袋才想起确有其事,讨饶地笑:“那还是算了吧!”
徐凉在一旁见叶礼楣脸色沉郁,一声不吭。叶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被教导过的,即使生着闷气也挺直了身体,被一根脊梁架起来似的。
虽说气势有了,但难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叶轻蕴也这副仪态,许凉曾问他这样不累吗?他说还好,习惯了。
像叶礼楣这种强势的女性对别人的安慰是不会承情的。但一个关心女儿的妈妈却被顶撞,就像一桶水去泼燃得正旺的火焰,太令人灰心了。
要自己的妈妈还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大概不会像她们母女这样吧!
许凉默默泡了一杯杭州白菊给叶礼楣下火。然后对盛霜说:“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奶奶院子里一棵柚子树结了好多,她宝贝得很。”
气氛这么僵,盛霜也浑身别扭,连声答应:“好啊,屋子里闷,暖气憋得人呼吸不畅快”,又兴致勃勃地说,“要不去摘柚子,老太太不会骂吧?”
微娘笑呵呵地:“柚子再宝贝,还能宝贝得过你们这群孩子?”
盛霜欢呼一声,拉着许凉就要跑。
------题外话------
下一章男主就要出现啦~
☆、005.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