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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陈水墨有些尴尬,她默默深吸一口气,常识性的问了句:“刚才护士小姐的意思是,我欠你钱了?”
    宋信和点头,也不指望这女人思维能正常了,毕竟脑子不正常。果然,陈水墨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盯着天花板,开始冥想。
    过了半晌,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咬咬牙,张口问道:“医生,你给开发|票吗?”
    毕竟是看病,之前一直误以为自己是阑尾炎,怕付高昂的手术费,也就没指望费用可以抵医保。可现在……她不得不尝试一下,毕竟,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宋信和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被她这话问的差点喷了一桌,然后坦然的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回答了两个字:“不能。”
    陈水墨哀嚎:“那我的钱怎么报销啊!”
    在她的嚎叫声里,宋信和放下杯子,拿起手边的通讯录,他有个习惯,电话会直接记录在册子上,方便上班时间随时查询。他记忆力也很不错,很快就翻到了一页,上面简略的记录着一个人的讯息。卢市比较有名的心理专家,诊所,以及电话。
    “你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位心理医生?”
    这女人刚才在楼道被指偷盗时的表现就很古怪,当然,从遇见她至今,她一直很古怪。宋信和出于好意,才想到要推荐给她心理医师。
    陈水墨站起来,走到宋信和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边,很久以后,才郑重问道:“那……医生,你们医院可以打折嘛?”
    宋信和嘴角抽了抽,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给她推荐心理医师的行为多么的莽撞。面前这女人,明显不是心里疾病,而是抠门到家了!竟然真的句句不离钱。他开口:“你可以去缴费处问问,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不能打折。而且,报销凭证需要的是住院手续、诊断建议、缴费单……你最好回去恶补一下这种常识性问题。”
    “不、不得开□□吗?”陈水墨说话都磕巴了,看到医生给了她个白眼,她略尴尬的嘀咕了句:“我以前没来过医院,呵呵……”
    没人理她。她更尴尬了,脸都烧红了,嘟囔道:“那我找谁要这些?”
    宋信和没抬头,直接回了一句:“你说呢?”
    反正是眼看着报销有望,虽然很尴尬,但陈水墨可一点儿没迟疑,她早有了主意,鼻子下面长着嘴呢,完全可以问啊!跟这位拽医生简单告辞,然后一溜烟推着输液架跑了。
    宋信和呆坐在办公桌上,怔愣了许久,才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女人,不会是打算欠债不还了吧。
    他的六十九块!就这么飞了?
    坐诊时间到下午五点半结束,今天国庆节,比平时轻松了许多,宋信和只有今天被排了班,他已经定好了小长假的规划,有个朋友从隔壁市过来,两人相约国庆第二天环城骑行,第三天半夜爬山看日出,第四天开始大睡三天。
    这段关于一只极品铁公鸡的小插曲,对他的生活来说,只是严谨沉闷工作里的一剂调味品。毕竟,他们的生活,以前从没有交集。以后……也应该不会再有。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陈水墨呢,她去和缴费处的美女护士磨了半个小时嘴皮子,最后终于从李护士那里得知,前两次的缴费单都在宋医生手里。她返回三楼血液科找的时候,宋医生已经下班走人了。总归是让她看到了希望,一定要从拽屁医生手里拿到缴费单!
    国庆这天输液一共花了六十五块三毛零八分。不过,明天,她不打算去医院输液了。一个是因为医药费太贵,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已经决定不去参加郑文叙的婚礼了。也就不必再找什么因病无法出席婚宴的借口了。
    有什么旧情可念?你我分手的那一瞬间,就早已断的干干净净了。
    国庆小长假的她,要去做一份兼职,禾禾斋的新品蛋糕促销。
    ☆、六百六
    一天八十,六天就是四百八!她本来节假日就在附近小吃街的烧烤摊当服务员,一天下来挣三十块,那这么一算,这六天可以拿到六百六,就把最近的损失都赚回来了!
    勤能致富!陈水墨坚信。十月二号,她早早的起床,得知不是阑尾炎以后,她的肚子已经奇迹般的好了,她神清气爽的收拾妥当,早早的去了禾禾斋。
    禾禾斋全国连锁,店内食品优质,特别招揽顾客的喜欢。店长从早上开门后就忙到脱线,陈水墨干活卖力,给店长的印象一直不错,到了以后,直接被分派到门外推销新品。虽然顾客源一直很好,但店里每次出新品,仍旧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宣传。
    陈水墨做新品推销已经是把老手,她拿着托盘,里面都是切好的布丁蛋糕,里面增加了热可可和葡萄酒,只是今天推出新品的一小部分,味道确实是棒极!早起来逛街的女孩子拖着男朋友纷纷进店品尝,有小孩子歆羡嘴馋,也会强拉着大人进店买点零嘴。
    人流太多,她也就没来得及去看身边到底有什么人路过,也是,忙着赚钱,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临街的袁思思看着这个女人,穿着一件咖色围裙,在门口迎来送往,虽然特别想上去拆穿她的微笑假面,不过,妆容精致的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快九点半钟的时候,店长来找陈水墨,请她去帮着送一份蛋糕。司机小哥已经配好了,但是店里太忙,大家各司其职完全走不开,送货小哥从来只负责运货,不对接其他内容。只能派临时工出面了,临走前,店长还嘱托,一定要把祝福的话带给新人。
    陈水墨走后,有个店员不解的问店长,为什么要派一个小陈去?推销新品这么卖力,留着招揽顾客更合适啊!
    店长也很纳闷,刚刚新娘那边来电话特意拜托,请让店里的临时工陈水墨去送蛋糕,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缘由。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陈水墨就心凉了半截。贵都大酒店,金闪闪的五个大字,门口立着红色拱门,一对充气金象有四五米高,中间写着――新郎:郑文叙、新娘:孙瑜,喜结连理。
    陈水墨心中恶寒,最近太倒霉了,看样子以后出门前得先看黄历!但她可不是会为了私人恩怨丢了工作的人,她理智的和司机小哥在酒店人员的帮助下,把婚礼蛋糕搬到了酒店一楼大厅里。
    婚庆公司已经布置妥当,司仪还没来,陈水墨没想过真去给新人送什么祝福,她把提前准备好的草稿,交给婚庆策划,随口说了几句,就打算撤了。
    蛋糕店送的祝福,确实只是个官面话,没必要真的去当着新人的面说一遍,不过是互相讨个好彩头罢了。
    她和司机小哥搞定一切,转身就要离开。
    袁思思一袭浅蓝色抹胸伴娘服出现在陈水墨的面前,长发微挽,莹白双肩也裸|露在空气里,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陈水墨。
    陈水墨不想在这里有什么存在感,她直接无视了袁思思,越过她,向酒店大门口走去。
    “你就穿成这样来参加婚礼?”袁思思声音比较细,说话的时候,又故意很大声,引来工作人员的侧目。
    见陈水墨不理她,继续向门外走去。袁思思蹬着高跟鞋,快跑两步,拦住了陈水墨的去路。
    “怎么?不敢参加我表姐的婚礼?”
    陈水墨无语,和郑文叙分手以后,袁思思就开始找她麻烦,俩人小时候就认识,但从来没有犯过冲,单说是为了孙瑜,就来这么变着法的排挤自己,甚至不惜一起进了同一家单位,陈水墨都想怀疑袁思思是不是暗恋她表姐或者表姐夫。
    “我不想跟你吵架,也没兴趣参加什么婚礼,请你让开。”
    “做贼心虚!”袁思思对陈水墨的怨误可见一斑。
    “我再说一次,我没偷过东西,你姐夫我也不打算抢,请你不要再脑洞那些没有的东西,然后再怪罪到我头上来。”陈水墨一口气说完,察觉到旁边司机小哥在观察她,她报以微笑,说道:“张伟,你去车上等我一下。”
    司机小哥一脸莫名,不过还是走了。
    大厅里,就剩下了继续忙碌的婚庆公司,以及针锋相对的陈水墨、袁思思。
    “陈水墨,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懂这个道理?狡辩根本没用!你小时候不就是个小偷……”
    “你他妈到底幼稚不幼稚?”陈水墨火了,在公司找自己麻烦也就算了,今天这什么场合?她不想在这个地方有任何存在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最好是当她没来过,可这女人分明是犯贱:“一个破玩具熊,你叨逼|叨了总有十几年了!我现在一想起那玩具熊就恶心!那玩意儿被人剪了才对!”
    “你……”
    “你什么你,再一嘴狗毛的咬我试试!”陈水墨真是气炸了,她每天都被袁思思指着说小偷,童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想冤枉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们孙家也没有善待我,说到底,我姓陈,不欠孙家的,更不欠你袁思思的!”
    情绪这种东西,一旦发泄起来,怎么收场真难说。不过,看着袁思思一脸吃瘪,陈水墨感觉痛快极了。
    “墨墨?你……”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声线微颤,情绪很起伏。这声音对于陈水墨来说太过深刻,导致她还未敢转身看到人,浑身便已经有些颤抖了。
    就知道不该出现在这里!陈水墨没有回头,坚定的向着室外向她招手的司机小哥走去。这地段繁华,门口不能停车。她得小跑着过去。
    “陈水墨!我姨夫叫你呢,你没听到吗?”袁思思再次伸手拦住了陈水墨,不过打扮精致的脂粉佳人,实在不适合做这样鲁莽的动作,根本没有威慑力。
    陈水墨侧腰避开她的阻拦,向着旋转门走了出去,走到玻璃门跟前,她抛下一句:“他是你姨夫,跟我可没关系。”
    孙思铭站在原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陈水墨,直叹气。袁思思走上前,搀着他,乖巧的安抚:“她从来咱们家就这么野,姨夫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别生气了,不值当。”
    “唉……思思,你说,我没有善待她吗?”
    “姨夫,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是她没良心!你别难过,一会儿我姨妈和表姐看到,该心里不好受了。”
    “好……算了,扶我回房。”孙思铭拄拐杖的手有些颤抖,他看了看门外绝尘而去的送货车,无奈的转身向电梯走去。
    一楼大厅里,正在退房的一位房客,一身价格不菲的户外装备,肤色偏麦黑,手上还套着护具,掌心却是白皙,伸出两指捏着几张百元大钞,问了身边的人一句:“老宋,你身上有没有八块钱啊?”
    那人没动,只是安静的看着大厅里的闹剧,略有所思。
    季禅给了他一肘子,指着他的口袋,再次问道:“八块钱,有没有?看什么呢你?”
    他回头跟着宋信和眼光看去,只见有个美女一身清凉,搀着一个中年男人向电梯走去。姿色嘛,还说的过去,可怎么看也不像宋信和的菜啊。
    “这女的,搀人走路还一顾三回头的,心不在焉,可那老头还安抚了两句,穿着伴娘服,搀扶的姿势很亲密,但又很规矩不逾礼节,可见和老头是亲戚。那老头年纪不大,衣服也讲究,应该是新人的父亲,腿还跛着,一看就膝下无子,你要是入赘的话,应该会继承一笔丰厚可观的家业。”
    “别扯那些。”宋信和制止了季禅的话,他再次看了看磕上的电梯门,观察了一下那位拄拐杖的中年男子的长相。比较斯文,浑身都有些儒雅气息,很学术,不像铁公鸡的父亲。那就应该是孙瑜的父亲了。陈水墨和她前男友之间,真是交的一笔烂账,他这个自诩双q很高的人,被迫无意看了三场戏了,到现在,连人物关系都没理清。
    季禅不理他,自己从背包里翻了个遍,在最底层找到了钱夹,拿出来一沓零钱,给了前台。
    “给我开个票。”他说完,然后看了一眼还对着大厅出神的宋信和,问道:“我去,你不是真看上那姑娘了吧?”
    要不要盯这么久?那伴娘除了白净一点儿,不值得一见钟情啊!
    宋信和回过神来,他嗤笑一声,陈水墨?一见钟情?光是想想就已经满身恶寒了!他瞥眼,看见季禅已经拿到□□了,无关痛痒的提了一句:“走吧,热闹都看完了。陪你练练。”
    他扭扭脖子,在地上轻微尝试着弹跳了两下,好久没有疏松筋骨了,今天的目标可是骑行一百五十公里。季禅已经小跑着向地下停车场冲去,山地车都在地下车库,他们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来比体能。
    作者有话要说:  宋医生,人家季禅说的是袁思思,你为啥理解的是陈水墨?
    ☆、三百一十二块五
    禾禾斋离贵都大酒店并不远,都在卢市最繁华的片区,只不过,隔着两条街,高峰期的时候,来回确实需要点时间。
    陈水墨和张伟回去的时候,快十二点了,店里人更多了。店长看到陈水墨出现,也顾不上去关心她怎么闷闷的,直接把人提到店门口,捧上托盘,午间主打海鲜披萨,门口设置推销招揽顾客,增加印象,增强顾客购买好感与欲望。陈水墨可算是冲锋陷阵的好士兵,手端起托盘的那一刻,立马一脸堆笑,开始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介绍起了披萨。
    一个孙家的女儿结婚而已,这世界上姓孙的女人多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陈水墨安抚完自己,然后开始专心工作。
    宋信和骑车路过,正午日头正烈,他带着帽子和眼镜,车速很快,从禾禾斋门口一晃而过。路边被人群围住品尝新品的陈水墨忙的一头雾水,给人们讲解这款披萨的独特之处,她没有时间去关注路边一辆普通的山地车和人。
    很平常的一天,本来就没有交集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离的相近就互相吸引。
    当天下午,快到下班时间,袁思思又来找陈水墨了,这次,陈水墨仍然没有打算理她。
    “陈水墨,你什么意思?”
    陈水墨把门口的易拉宝拆下来,海报卷起来,妥善收好,架子是铝合金的,方形底座很重。陈水墨抬手试了下分量,还好,能抬得动。店里还有客人,她不能走正门,只能从后门进。于是,她弓着腰,抬着一个一米八高,重有十来斤的展架底座,开始往后门挪。
    袁思思上午已经在陈水墨手里吃瘪了,婚礼一结束,她就跑来这里找陈水墨算账来了。哪知道陈水墨突然气焰嚣张了起来,理都不理她!袁思思穿着一双十厘米的细跟鞋,一身淡紫色的及地长裙,比上午的伴娘服还要美上几分。她一手提着礼服裙摆,一手提着包包,看着越来越崎岖的后巷小路,怒声喊道:“陈水墨!你给我站住!”
    陈水墨当没听到,她拖着一个底座,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走路都费劲,哪有功夫吵架。
    “我告诉你!我姐说了,她虽然很遗憾你没有来现场,但是,你送去的祝福,她全部接受了。”袁思思停下追逐,看着即将到达的后门门口,放着几个大型绿皮垃圾桶,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
    陈水墨没理她,把重物放在地上,伸手去开门。
    “不过我姨夫很生气,把你留下的纸条撕了。”
    陈水墨停下来,挺直腰背,喘口气,盯着袁思思冷笑:“呵呵……”禾禾斋送的祝福语条,他们想撕就撕,想当传家宝裱起来挂墙上也跟自己没关系啊!
    袁思思被她的笑声搞得发毛,但绝对不会屈服于这种人的淫威之下,她打开包包,翻出一张牛皮信封,在手里晃了晃,得意的问道:“知道里面是什么嘛?”
    “遗嘱?”薄薄的信封,最多装一两页信纸,陈水墨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除非是孙思铭立遗嘱了,否则一切对她来说都没太大意思。
    袁思思怒视她半晌,这才抬起莹白葱指,打开信封,取出里面已经烧焦了的半张残损相片。照片的三分之一快要被烧光了,陈水墨看了一眼,脸色未变。上面是一个穿白衬衣的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个着小碎花连衣裙的女孩,是郑文叙和孙瑜。而被烧的焦黄损毁的那部分,是陈水墨。
    “我姐夫房里捡到的。陈水墨,你死心吧!”袁思思得意了,尤其陈水墨的眼神有一瞬的暗淡,被她成功捕捉到了,她更加得意了:“我姐夫心里只有我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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