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不过是刑响的一时兴趣。
但是刑响发给我的照片越来越多,几乎是各个姿势,各个角度。炫耀的心思不言而喻。
就差戳在脑门上七个大字: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是我最 重要 的人。
唐纳德喝尽最后一口啤酒,捏扁易拉罐投掷到脏污的垃圾桶。落魄街今天下雨,他好不容易新买的衬衣被溅上了雨点。
原来已经找到了吗?
唐纳德听刑响这么絮絮叨叨,对安燃也产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心。于是,他试探着问刑响要安燃的正脸照。
正脸照。
没错。虽然刑响发了那么多照片,但从来没有发过安燃的正脸照。这小孩在防备着唐纳德。
刑响当然是不肯的。
小孩声音努力做出凶恶的语气:“你休想。他是我的。”
唐纳德轻轻一笑,画笔沾了水在画布上随意一抹:“哦,他大概很丑吧,所以你才不愿意给我看。说实话,我什么美人没见过。每天排着队找我画画的,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普通市民。我见到过太多这种徒有其表的人。他们每个人都会说请把我画的漂亮一点。”
“我想,你口中的,那什么—安燃。大概也是这样的人。”
唐纳德精准地踩中刑响的每一处痛脚。过了半响,小孩才犹犹豫豫道:“就看一眼。看完立马给我删了。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说完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手机竖版拍的。
那时安燃正站在古沉船捕捞地点的甲板上,海风很大,吹得他墨发飞扬,露出的侧脸美丽精致。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勾缠着笑意。更别提鼻梁的完美,嘴唇的诱人。
唐纳德几乎是看呆了。
在刑响叮咚叮咚发来的消息的提示下才回过神来。嘴硬道:“什么嘛,就这样。也没有多特别。没见过市面的小屁孩。”
唐纳德在刑响可恶的咆哮声中,收藏了安燃的侧脸照。并把它设置成自己的手机屏保。
从那以后,唐纳德画肖像。总有一两笔要带上安燃的影子。
就像那挥之不去的梦中缪斯。
就连安燃的那副肖像画也是他们在相遇之前,唐纳德画好的。青年日日夜夜盯着那幅肖像画,向从前不屑一顾的外神祈祷能让他和安燃来一场相遇。
幸运的是,唐纳德等到了这次机会。
*
教授一家
我在早餐店干了二十年,从十指白皙的青春姑娘,变成白发皱纹的阿姨。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们都吃过我的早餐。会亲切地叫我老板娘。
安燃那小子也一样。
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非常文静,腼腆地像个小姑娘。长大了也不爱笑,总是沉静地站立在人群中。虽然长得帅,但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我啊。真为他未来操心,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没有个贴心的人可怎么办哟。
还好的是安燃这孩子高考考的不错,听说是上了一个叫什么密斯卡托尼克的大学。回来之后不但成了本地大学的教授,而且还和一个男人结了婚。
这可真是大大的惊讶了。
没想到外表文静的安燃竟然会这么离经叛道。虽然唐纳德父子俩人很好,但我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免染上了怪异。
但安燃他们呢,从来不遮遮掩掩。
你看,他们的儿子,叫刑响的小少年又上我这来买包子了。
少年还处在成长期,蓝色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湖水。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容易溺死对方。他挂着招牌的礼貌微笑:“阿姨,要两个豆汁的。还有三个鱼香肉丝的。哦,另外还有三杯豆浆。”
我当然是麻利地先给他装了。并且热络地问他:“阿响啊,你爸爸呢?我看这时间应该开车出来工作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刑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蹙眉道:“有混蛋打扰他休息了。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说着说着少年便咬牙切齿起来。看样子对口中的混蛋很不满。
我当然知道那个‘混蛋’是谁。是安燃那小子的伴侣吧。说实话,刑响和那位唐纳德先生真像。站在一块就是一对父子。但他们两个经常怼来怼去。没个正行。惹得安燃头疼。
我不知道外国是否有这样的习俗,但他们的吵吵闹闹着实为安静的生活增添了趣味。我想安燃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安燃提着两份生日蛋糕路过我店门口时,才会笑着说:“嘘。阿姨就稍微帮我保密吧。他们的生日不凑巧赶到了一起。如果为了谁第一个吃生日蛋糕这种事打起来,我想我会很头疼。”
我自然是同意了。
何乐而不为。
*
群星之宴。
漆黑的房间里,电子表静默地数着数字。现在是深夜,本该熟睡的人却从床上突然坐起来。
安燃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脑袋蒙蒙的。心悸的感觉还没消下去,他又揉揉心脏。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紧闭的窗帘缝隙下有几道明亮的光芒。
刚才做了两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安燃还没有从那梦中荒诞怪异的景象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