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唐棠挑挑眉。
“当然了。”关岚把两次来餐厅吃饭,沈家母子嘲笑她拿杯子的事情说给唐棠听。
“这样的儿,你也能够同意和他交往,我真的是服了你,”唐棠摇头。
她原本对沈宁熙并无恶感,听了关岚一番话,不免有几分不平。
不就是喝个红酒嘛,何必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唐棠时说着,从自己的小酒柜里拿出一只高脚玻璃杯,熟练地开了一瓶红酒,轻轻倒入酒杯,“话说如此,不过,酒杯怎么拿还是要学习的,说来还是我唐棠的朋友,来,我示范给你看。”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握在了高脚杯的杯脚上,“你看才这样是正确答案持杯动作。”
关岚看着点了点头。
“可你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拿杯子吗?”唐棠又问道。
关岚摇了摇头。
唐棠继续说:“专业的葡萄酒杯均是高脚的,这样除了彰显葡萄酒的高雅气息之外呢,也是符合专业的葡萄酒瓶品酒的步骤,不同地区的葡萄酒的适合饮用的温度分别是4~20度,如果用手掌抓住背肚子,就像你刚才那样子那么掌心的温度,就会使酒液升温,影响葡萄酒的香气的展现。而且……”她比划了一下“你看,你这样拿杯,手掌也遮住了酒体,不便于观察酒的颜色,也会妨碍碰杯。”
唐棠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做着示范,手把手的教着关岚。
“你学会了这个动作就没有人会笑话你不懂得葡萄酒了。”
“唐棠,你可真够可以的,西餐做得这么好吃,而且就这么一个拿杯子的动作,能说出这么大一番道理。”
牛肉的外层烤焦,微微的粗粝感,在舌尖上轻微地摩擦,味蕾上形成美妙的感受。
“真的好吃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
关岚由衷地赞叹。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谁会去相信年轻女孩子可以是一个好厨师。”唐棠的情绪忽然之间就低落下来。
“餐厅的生意那么好,口碑那么棒,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关岚不解。
她很好奇唐棠与餐厅的关系,可看着唐棠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表情,关岚将疑问按捺在心底。
她们刚刚相熟,还没有到可以敞开心扉,谈及过往的程度,何况生在如今,谁没有不可提及,难以启齿的秘密。
关岚是在人际关系中十分被动的性格,在这个城市中除了同事,没有朋友,现在有唐棠的存在,完全与工作不相关,倒是挺好。
………………………………………………
周一的早晨道路不外乎是格外的拥堵。
就连一向准时的一号线地铁竟然晚点了一班。
站在人潮拥挤的站台上,关岚听到有广播在报播报里说是线路故障。
赶着去上班的人们纷纷抱怨,一时间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声浪高过一浪。
现代人的情绪之弦绷得太紧,稍有事情拨弄,就会发出刺耳难堪的声音。
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一列地铁闪着灯光进站,人潮又哗啦啦地拥挤到轨道的边缘。
车厢门刚一打开,下车的人还没挤出来,候车的人已经呼地蜂拥而至。
“别挤啊,别挤了,再挤我就要掉下去了……”排在第一排的有个年轻女孩子忽然的女孩子高声哭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啊,要上班啊。”
“谁不是要上班啊……”
“嫌挤的话,自己去开车啊,都是挤地铁的命,装什么高贵。”
乱哄哄的吵嚷一片,关岚被人推推搡搡原地转了几个圈,根本就挤不上车。
都是要上班啊,她想。
她好不容易挤上了第三班地铁,勉强可以在人群中可以站稳。
她拿出耳机放入耳里,新买的air ipod pro降噪效果很好,外界的嘈杂立刻变得渺远。
itzhank perlmande演奏的小提琴曲如泣如诉,百转千回,关岚自从决定读建筑专业开始就听他的演奏,因为有人说:“建筑是固定的音乐,是固定的诗篇。”
他说:“你听这个,itzhank perlmande是当代最伟大的小提琴演奏家,他演奏的莫扎特时候的古典和细腻,演奏贝多芬的时候雄厚瑰丽,帕格尼尼、门德尔松,勃拉姆斯的时候或俏皮或娟秀或深沉或柔情万种……”
说这话的时候,他把m3的一只耳机塞进了关岚的耳朵。
后来,他又带着她去坐工地的升降机。
在24楼的平台上看灰紫色的天空中,黄昏最早的一颗星冉冉升起,烈日暴晒过的水泥楼层板蒸腾着扑面而来的热气,他伫立在天台上,傍晚的风吹着他身上的白衬衫,如张开的翅膀,展翅欲飞。
“小孩,你知道我什么学建筑设计吗?”他回头看着她,“因为只有建筑才是人类灵魂的依靠,只有建筑才能给人现世安稳。”
微微的汗水将他安全帽下的额发打湿,黑发下一双桃花眼直视着她,笑意盈盈,波光潋滟。
血红夕阳如同一枚鸭蛋黄,在他的身后缓缓下沉,柔光万千。荧蓝色的天空和云层和天际线下色万物轮廓,像是虚焦的背影,模糊不清,夏日里的热气蒸腾,绯绯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