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一直没有从他身边逃开?
姜偃极轻道:“为何偏要在那日呢,那天......是我们结契的日子。”
“毁掉它,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看我为此痛苦,你心里就痛快了吗?”
聂如稷用力摇头:“不是,不是......”
他们都喜欢你,闻燕行还跑到他面前求他让你们结为道侣,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要对他们笑......你不来见我,去见他们,我妒嫉得很......
那些绝不该出现在仙尊这个身份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不符合仙尊的身份,不符合世人对他的期许,仙尊完美的名声不容一丝污瑕。他不该有如此重的私欲。
他声音发颤:“你是我的道侣,不是薛雾酒的,莫要再胡言乱语。”
姜偃割了他抓住的袖角,直起身,仍旧笑盈盈,“薛雾酒......怎么,连声弟弟都叫不出来吗?”
聂如稷身体猛地颤了下,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又吐出一口血,“你怎么知道!”
“师尊!”
白蔹带其他同门冲过来扶住倒下的聂如稷,担忧围在身侧。
姜偃觉得有些无趣,在这些他曾经带过的一众小萝卜头巴巴的视线里,摆了摆手:“看来杀夫之仇今日报不了了。”
“大师兄!”
“师兄!”
看着眼前大师兄面对他们时冷漠到陌生的表情,太玄宗弟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聂如稷喘过气,急声道:“阿偃,跟我回去!”他苦苦哀求:“你要是还气我所为,我随你捅几次都行,只是别走......”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看到姜偃无所动摇,白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扑过去抱住姜偃的脚,“师兄,跟我们回去吧!”
他想得很好,往日他再怎么任性,师兄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师兄对他们都可好了,总是包容他们,师兄定舍不得伤他分毫!虽然他们之前是怀疑过师兄,可师兄脾气好,只要好好求一求,一定......
噗哧。
白蔹面露迷茫,在一众同门震惊的目光中倒在地上。
姜偃拿着新出炉的沾着血的金丹,丢进了嘴里,夹在齿缝间,用力嚼碎。
白蔹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没多少表情,大口嚼着金丹,像在嚼蜡。
他转动视线,一张张脸懵懂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只受惊过度的雏鸟,他甚至还能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长兄如父,他十几岁的年纪当爹又当娘把一干师弟师妹拉扯大,身陷囹圄之时,却无一人站在他身侧。
简直失败到了极点,怎会有他这么失败的人?
想到这里,他眉间染上戾气,整个人都有些恹恹提不起精神。
手里拿着的眼睛闪了下,厮杀声中,玉佩清越嗡鸣穿过人潮。
后背凭空贴上一具坚实温热的身躯,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包住他握紧的拳头,将之收拢回胸前,顺势也圈住了他。
所有人怔怔看着姜偃背后的红衣人。
那人专注看着被他拥进怀里的姜偃,满眼柔情蜜意:“姜姜。”
道声漫不经心掏人丹田,一转头,看到这副景象,手一哆嗦,险些没把扇子戳自己眼睛里。
第七十八章
姜偃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胸前。
看到自己蜷在心口的拳头,他安静地思索了一会,转头看向身后。
就耽搁这么一会,以宋符卿、闻燕行、魏愁心为首的十二家弟子赶到现场。
人群之中红黑紧贴的两道身影,让最前方飞最急的宋符卿先刹住脚步,紧接着闻燕行和魏愁心等人在他身侧停住,纷纷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回望对视的两人。
魏愁心心间波澜起伏, 第一反应是看闻燕行。
她知道闻燕行喜欢大师兄,他们之中,也只有闻燕行这小子,是为了在师兄大婚前从聂如稷手中抢走师兄,才会同意加入魏家升仙大计。
闻燕行提早就跟他们说好了,待魏氏大业功成,他们可以废了人,但得留姜偃一命,把人交到他手上。
从此世间再无太玄宗大师兄姜偃,只有闻家内无名无姓的禁脔,他保证不会让人离开闻家家主内院一步,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一切筹备妥当,本来以他们大师兄那个老实死板还格外心软单纯的性格,应该是整个计划最好控制的一环,千算万算,没算到最不可能出岔子的先出了错。从计划之初就开始一路失控,眼看着走向越来越离谱了。
万众瞩目的姜偃却在瞥向身后后,又淡淡转回头来,若无其事放下举到胸前的手。
他认真看向蹲在聂如稷身侧的小师妹陈月,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告诉我,你们,在看什么。”
“我身后有谁在吗?”
向来坚毅的小师妹陈月瞬间红了眼眶,她带着哭腔道:“师兄,你看不到吗?”
“我该看到什么,”姜偃面无表情问,压不住烦躁,“你们到底看到了谁!”
陈月哽咽了声,“师兄,你别这样......”
二师兄慕玄也不忍地别开头。
修仙之人怎么可能看不到亡魂,魔头残魂又比一般死魂多了道魔气,就算看不到人形,也该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道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