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听见江沉用一种很陌生的语气在跟她说话。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好奇我做什么生意的吗？”
轻佻，随便，江沉在这上千万一件的货物里游走，神情随意得像是杂货铺的摊主，不在乎。
整个人有种平静的疯感。
江沉：“你自己看看这货舱里的东西，这些就是我的生意。”
叶时抬眸，看向江沉的背影，眉头微皱。
这是很陌生的江沉。
不再跟她笑嘻嘻的，也不再不靠谱地跟她贩剑了，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时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江沉转过身来，就见她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在看他，里面还闪过一丝迟疑。
江沉眼神微暗，他扯了扯嘴角。
“怎么，怕我了吗？”
江沉几步逼近，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抵在了墙上，叶时逃无可逃。
倾下身，他就要去吻她……
叶时偏头避开，江沉只亲在了她的头发上。江沉把她脑袋掰回来，继续低下头去，然后再次被躲开。
江沉“啧”了一声，一把掐住叶时的下巴，结果她趁他伸手的时候，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
一次次被躲开，江沉也不耐烦了。
也对，她一直都不喜欢他，四年了，整整四年了，还比不上她跟傅晗深的几个月。
说什么都是傅晗深，用他这一趟大半的货才从季云尘那里把她给换了回来，今天又去船上接她，结果这一趟下来，你叶时有问到他一句么！
还咬他一口……
江沉沉着脸，把叶时拉到一个低矮的货箱前。
他坐下后，抓住叶时的手腕，把她圈进怀里，让她的背抵在他的胸前，双腿一夹，叶时就被锁在他身前，动弹不得了。
下一瞬，叶时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把枪。
江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近在耳边。
“我以前教你看枪，教你拆枪，我说那是玩具枪，其实是骗你的。”
江沉握住她的手摸到枪上的一个拨片，“这是保险，”
用拇指把拨片往上一拨，江沉道：“开了保险，从现在开始，这把枪就能杀人了。”
“杀了季云尘，这一切都结束了。”
江沉语气不明道。
叶时皱眉：“什么意思？”
江沉：“这些个世界的交互的源头都是季云尘，他是第一个进来这个世界的，现在季云尘要杀了傅晗深取而代之，傅晗深这个主角死了的话，这个世界会不会继续存在都不一定了……”
“这样，你还要去救傅晗深吗？”
江沉看她一眼，眼神幽深。
叶时没回答，她偏头：“你为什么会知道？”
江沉没说话，只搭着叶时的手握住了枪，瞄准了那边货箱上的一个玻璃瓶。
“嘭”的一声，瓶子爆开，碎片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江沉的声音响起：“因为我和季云尘一样，我江沉根本就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
慢条斯理地上膛，再次拉开保险……
江沉自顾自道：“你那个世界里的江家小少爷，这个世界里的江总，两个都叫江沉，两个却都不是真正的我。”
“我当十几年的边缘人物，后来在某一天睡醒之后，我就摇身一变成了个少爷。”
说到这儿，江沉都想笑。
“你说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多可笑，前一天我还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第二天我就是个所有人都得对我点头哈腰的上流社会的人。”
江沉偏头，看向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怎么样，现在怕我了吗？”
江沉挑起叶时的碎发，在手里绕了绕。他看她一眼，“后悔一直以来就这么使唤我了吗？”
从江沉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她抿着唇，似乎好像在纠结犹豫。
看来被吓坏了……
江沉也不急，就这么等着，等叶时接受现实，接受他江沉不是个好东西的事实。
几分钟后，察觉到她还在出神，江沉拿膝盖顶了顶她，“怎么样？开一枪试试？”
“季云尘这个威胁消失，这个世界就正常了。”
江沉垂眸，阴暗地想，等她手上不干净了，按照她这道德小标兵一样的遵纪守法的合法公民，不等社会把她排除在外，她肯定自己就自我驱逐了。
……跟他就近了。
叶时还在想事情，耳边响起江沉的声音。
他嗤笑，“就这么难决定吗？”
松开腿，江沉把人在怀里掰过来转了个弯，面朝向他……
握住枪管，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他盯着她，偏执又疯狂道：“不然，你就开枪打死我，否则你别想从我这船上出去。”
“啪嗒”一声，叶时松手，枪掉在了地上。
江沉看了眼，她还是这么没胆子。
叶时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江沉凉飕飕的声音传来，“我说让你走了吗？”
叶时脚步顿了一下，江沉盯着她的背影。她没转身，抬脚就要继续往外走。
真是个犟种……
江沉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不可能会听他的话，也就是她叶时，换成别人在他船上这样，早被他丢下去了。
“干什么去？”
江沉妥协了，问她的语气有些无奈。
叶时抿唇，还是道：“我要去打电话报警，我要去救傅晗深！”
如果真像江沉说的一样，那这个世界已经不安全了，霸总也不是无敌的了，说不定傅晗深他真的会死。
江沉：“……”
还是傅晗深……
江沉冷笑，眼里情绪不明。
那天在首饰店里，听见叶时明确地说跟他没可能，他心里涌起过愤怒，自嘲，和不屑，所有的情绪都是对他自己。
对他自己的无语。
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要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被人使唤还高兴得像条狗一样，恨不得对着她摇尾巴。
昨天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拿了半船货跟季云尘去换人，今天又去船上接她，结果换来的是她还要往外跑，去找别人……
“叶时，你今天要是从这里走出去，以后我就不认识你了，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江沉没关系了。”
江沉喊住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他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两个洞来，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在我船上，跟着我，你还可以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弄过来，我江沉说到做到。”
叶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在江沉的视线里，她依旧没回头，一步步走远了。
江沉：“……”
叶时走后，船舱里寂静一片。
江沉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擦拭干净。
老天好像在跟他开个巨大的玩笑，每当他好不容易找到点什么留恋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会立马被踢出局。
他一直在被世界放逐，每次都不例外。
江沉有时候都在想，这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
出了船舱，叶时碰见一个人就要朝他借电话，但无一例外没人肯借给她。
迎面撞上一个壮汉，叶时眼神一亮。
这是上次江沉过生日，给她送礼物袋子的男人。
叶时拦住他，问：“可以给我手机打电话吗？”
壮汉也认出来了叶时，他抬眼，在看到叶时身后的自家老板点了点头，他这才把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
叶时接过，“谢谢。”
男人粗气粗气道：“不客气。”
拿到电话，叶时先报了警，然后又给傅晗深的两个助理发了消息和定位，让他们过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