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枝头,刺眼的金光和梧桐枝叶交织,悦动的光斑落在手机屏幕上,晃得人心烦。
“哎…真是疯了…………”程果蹲坐在路边,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捂着脑袋绝望地哀嚎。
凌乱的黑发散落在宽大的白色衬衫上,她脚上甚至还搭着那双嫩黄色猫咪拖鞋。
“滴——”
一辆白色甲壳虫缓缓停靠在路边,前窗降了半格,闫姝偏头,眼神略显诧异地盯着装扮奇异的程果,呆滞了两秒才说:“上车。”
“小姝,”程果无力地将半颗脑袋倚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嘴里直嘀咕,“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电话里絮絮叨叨说半天,一句话也没讲清楚。”闫姝边打方向盘边斜眼匆匆一扫副驾,好奇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差点失身……”
“?”
随之一个急刹。
-
郊区某公寓。
程果举起易拉罐重重碰向闫姝手里的那罐,还冒着气泡的鸡尾酒顺着易拉罐锋利的瓶口倾洒而出,落在她腿上,印出一滩水渍。
“什么!网黄?上床?”闫姝从她东一句、西一句,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之中,终于拼凑出了大概故事。
“你疯了吧!”
“你是说,你网恋了个擦边男主播,结果奔现奔到他家,干柴烈火差点上床了?!”
“啊——”
程果提前预判到了闫姝的反应,无奈闭眼,提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刻意隐瞒了网黄就是闻朝的事实,最开始确实是在网上认识的,他确实是个成人主播,他们确实也差点上床了,可是……
“事好像是这么个事,但是你这么一讲怎么这么奇怪?”
闫姝根本没听她在讲什么,一心只顾着自己输出:“做之前体检查了没?你到底刷了多少钱?不会被骗了吧?那个男主播照骗吗?真人怎……”
“停停停!你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程果及时打住。
闫姝猛灌了一口鸡尾酒,深呼吸了半天,终于冷静了些:“那一个一个来!”
“人怎么样?帅不帅,身材好不好?”
“……”程果满面愁容的晃着易拉罐,对闫姝一连串毫无营养的问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快说!”
“不帅我也不可能把持不住啊……”言语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程果什么德行,闫姝再熟悉不过,所以她不信:“帅你还能及时抽身?没道理啊。”
其实程果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借口让闻朝去洗澡自己溜之大吉。
只能说丢饭碗的恐惧在那一刻战胜了色胆。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做了也是死,没做成也是死。
明天上班完蛋了……
是要全勤?还是要命呢?
生活好难……
她恨不得砍死几天前在深夜龇个大牙下单“蛋垫”的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这儿,她又悲伤的灌了一口酒。
“跟美人上司比呢?”闫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易拉罐。
让这丫头喝醉了,就真的一句话都套不出来了。
一向有贼心没贼胆、线上线下都只敢口嗨的母胎solo,竟然网恋面基了个擦边男主播,还差点擦枪走火,一步到位。
这故事可比电视剧精彩了!
“咳,咳——”程果被她这话吓得半死,鸡尾酒的气泡从喉管呛入鼻腔,瞬间炸开。
闫姝贴心地帮她拍背顺气,接着恶魔低语再次出现:“所以,有美人上司一半帅吗?”
“差差…差不多吧。”程果心虚道。
“那倒是不亏了,”闫姝颇为严肃地点点头,话锋又突地一转,“你这渠道正规吗?什么来头?干不干净啊?”
“咳咳…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我那天晚上一不小心打开《命定》,然后又一不小心刷到了……”
“你们工作室那个软件?也算正规吧。”
“不是,你这是去打工,还是去挑男人的?”闫姝一脸鄙夷地盯着她,“说说吧,到底给他花了多少钱?别阴沟里翻了船,又被骗财又被骗色!”
闫姝说着说着突然想起程果蹲在路边发来的定位——北府壹号,一平六位数的高端豪宅。
“不对啊,他都能住上北府壹号了,还能看得上你这叁瓜两枣?”说罢又不禁感慨了一句,“擦边真赚钱呐!”
不愧是发小,大家想一块儿去了。
程果刚想和她贫两句,闫姝就又自顾自地继续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半途而废啊!”闫姝怒其不争。
“半途而废是这么用吗?”
“别管!这多好的人选送上门来,你竟然退缩了!关键时候掉链子啊你!”闫姝狠狠敲了敲程果的脑瓜。
“哈?什么人选?”酒精逐渐上头,程果托着绯红的脸颊盯着她,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你不是前两天还在跟我抱怨画画没感觉,真枪实弹的干一场,还愁没灵感吗?”
不知道为什么,程果忽然满脑子都是平板上潦草的画稿,凌乱的线条像是有了生命,拼拼凑凑竟然变成了闻朝的脸。
她猛地一激灵,赶紧晃了晃脑袋,大声道:“不行!”
闫姝被她吓了一跳,刚打开的易拉罐“嘭”得一声掉落在地毯上,立马洒了半罐。
白色长毛地毯上晕出一滩紫色纹样,程果懵懵的盯着被浸湿的那处地毯,只觉得越看越像闻朝的脸。
闫姝正满屋子找能处理污渍的东西,突然听见一声巨响,转身便见程果一头磕在柔软的地毯上,捂着脑袋满嘴嘟囔着“不行不行”。
闫姝无奈摇头,决定在处理污渍之前,先把眼前这个醉鬼处理了。
程果的酒品一如既往的难评,闫姝费了半天力气,才终于将她半拖半拽的弄进了卧室。
闫姝泄愤似的一把将她甩上床,喘匀了气又摸到床头柜找解酒药。
“东西呢?我记得上次就放在这儿……”闫姝翻找的动作一顿,指尖碰到那个有些泛黄的白色信封,忽然噤了声。
小小的信封装得鼓鼓囊囊,看着没什么特别,只是右下角有个画了一半的太阳。
闫姝悄悄将信封往里又塞了塞,望着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程果,一声轻叹从鼻腔中洒出。
“程小果,你怎么还搞纯爱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