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子昱他们在一座城中稍作休整,她一时兴起,又跑上街去闲逛,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不放过。
“我看你像是来玩的。”于昭忍不住嘲笑子昱。
“人生嘛,当然要尽情享受,能玩就玩啊,这给你。”子昱把一个绸做的风车塞给了于昭,于昭赶紧把它插回了摊位上,这么女人的东西,他可不喜欢。
突然,子昱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起初她不太确定,可越靠近她越兴奋,当她发现那真的是易阳和裴靳的时候,她直想大叫。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个鬼主意。
易阳和裴靳正疲惫地走在街上,突然,一个小孩从易阳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易阳从小孩手里接过了一封信,正觉奇怪,想要问个究竟,小孩却早已不见踪影。
易阳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繁体字,于是赶忙递给裴靳。“这上面写了什么?”
裴靳疑惑着读起来:“要想上官子昱平安,速拿地图来福悦客栈梅厢房。”
易阳和裴靳都吃惊不小,他们没有料到,那些人抓走子昱,真的是冲着易阳手里的地图来的。
易阳迅速问了路人福悦客栈的位置,便准备前往救子昱。
“等一下,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裴靳最担心的,还是易阳,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简单复杂的,把子昱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都要远离开这里的一切了,那藏宝图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易阳对裴靳的话很是反感。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那么冲动,这样吧,你留在这里,我去。”
“那怎么行,万一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办,要去就一起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快走吧。”
裴靳无奈,只能和易阳一同前往福悦客栈。他终于还是拗不过易阳,而他,也只能不惜一切去保护易阳。
裴靳和易阳很快来到了位于小巷中的福悦客栈,这里行人稀少,安静异常。他们来到了梅厢房门口,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易阳躲在一边,裴靳开始敲门。可是过了很久,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动,裴靳觉得奇怪,便将门轻轻一推,慢慢走进房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床上的帘子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哒哒哒,surprise1子昱突然从易阳他们身后跳了出来,立即冲上去给易阳来了个熊抱。
“你……”易阳半天还没回过神来,裴靳在一旁松了口气,看来,这回又被子昱耍了。
“我早就逃出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们,我的包呢?我手机都没电池了。”
“靠,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还开这种玩笑。”易阳有些生气,心下却仍然开心能够和子昱重逢。
“好啦,起码知道你还是很紧张我的啊,为了我还和裴靳吵,委屈你们小两口了。”子昱不禁得意起来。
“你碍…”易阳摇了摇头,也不知该怎么说子昱好了,这时,邢穆南他们也陆续进来了,大家终于聚到了一起,又可以整装待发了。
在易阳的坚持下,裴靳终于同意她把那半张藏宝图交给了于昭和冥夜。
“想不到得来毫不费功夫,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皇上有这半张地图在身边,便可保天下太平了。”于昭开心不已,他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冥夜冷冷地看他一眼,拿过藏宝图放进了自己怀中:“这个还是留给我保管吧,交给你我实在不放心。”
“你……小看我,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争这个。”
子昱看着于昭和冥夜,不觉笑了起来,她推了推身旁的邢穆南,递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锦囊,那是深紫色丝绸制的,上面绣着粉色的荷花,精致华丽。
“什么?”邢穆南疑惑子昱为何把女人用的香囊给自己。
“刚刚在街上看到的,很好看,很配你的紫色衣服啊,而且老板说,这个可以保平安,你带着吧,这样以后身上就不会再添那些乱七八糟的伤了。”
邢穆南本想拒绝这女子气的东西,但想到这是子昱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更是她对自己的一番心意,便欣然收下,将它放置在贴身的内袋中,小心保管。
“我是让你挂在外面的,和你紫色的衣服很配埃”
“哪有一个大男人还挂小锦囊的,再说上面还有绣着荷花,你觉得这和我威武潇洒的形象配吗?”
子昱撅了撅嘴,想想也是,自己的男人怎么能变娘娘腔呢。“那我下次看见玉佩什么的再帮你挑一件好了,这么好看一身衣服,总得有点什么配饰才像样。”
子昱仔细地打量着邢穆南,觉得他真的很好看,乌黑的长发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明亮的眸子已褪去了从前的杀气,从前脸上那种不可一世也渐渐消失不见,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她知道他的改变是为了自己,或许正因为此,她才越来越无法离开他吧。
一行人很快就起程前往万连山,易阳已经放松了心情,只等着和裴靳回到现代继续幸福生活,而子昱,心情总有些异样,因为夏承殷的大婚之日已在眼前。
“子昱?子昱?”子昱正靠在窗口,出神地想着什么,全然没有察觉到邢穆南已站在自己身边好一阵子了。
“啊?”子昱终于回过了神。“什么事?”
“绿豆糕。”邢穆南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子昱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路上太热闹了,所以……”邢穆南说到一半,却觉不妥,街上热闹,是因为今天是皇上大婚之日,举国同庆。
“哦。”子昱淡淡地答道。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他将迎娶那个身穿鲜红凤衣的美丽女子,带她走上那个曾经许诺给自己的位置。当然,那些从来不是子昱在乎的,她难过的,只是他们的爱情,原来是那么脆弱不堪。
看着子昱艰难地咀嚼着绿豆糕,邢穆南亦感心痛,当自己的心,会随着另一个人而痛时,他已经深陷得无法自拔了。
门口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于昭和冥夜站在门口,神情焦急,邢穆南心领神会,他转头看了看漠然的子昱,心一紧,便随于昭和冥夜出了门。
“什么事?”邢穆南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
“收到密报,太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正派出八人组来劫子昱,而且……”于昭顿了顿,又不得不开口道:“皇上也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正……龙颜大怒。”
邢穆南的脸沉了下来,这次的事,实在有些棘手,要躲过太后的人马,又不能让皇上知晓他们的目的地,难度不小,更何况太后派出的人,是大内最强的高手,而皇上的情报又无处不在。
“有没有消息说太后的人,大概什么时候会到?”此刻,邢穆南更担心的是太后的人,毕竟对皇上的情报机构,他已了如指掌,要避过会容易很多。
“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如果真与他们交手,于昭你带子昱和裴靳易阳他们往赋宁城走,那里去万连山会更快,而且不容易被监局的人发现。”邢穆南知道太后所派的人是何等高人,亦明白若不分头走,谁都无法离开。
“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凭什么让冥夜留你身边?”于昭有些不服气,他早已决心与冥夜同进同退,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与他分开。
“你当初要是好好学艺,能跟上冥夜的水平,我自然就会让你呆在我身边了。记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子昱,明白了吗?”
“知道了,对你来说,她是最重要的人,可对我来说,她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埃”
邢穆南信任地点了点头,他想,有些命运,或许最终还是逃不过的,梦再美丽,总还是有清醒的一天。
他重新回到了子昱房中,子昱正趴在桌上打盹。他没有吵醒她,而是静静地坐在了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侧脸,那浓密的睫毛,那小巧的鼻子,那雪白的肌肤,她从来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在自己心中,她却永远是最美的。
邢穆南就这样静静坐着,享受着与子昱的这份宁静,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瞬间已过了几个世纪,如果这样能直到永远,该有多好?
子昱突然醒了,惺忪的双眼看到邢穆南,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熟的时候,谁能叫醒你?”邢穆南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
“呵,难道像你,千年不用睡觉一样吗。”
“子昱。”
“嗯?什么?”子昱看到了邢穆南脸上掠过的一丝忧郁,看到了他的黑玉珠子暗淡无光,她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下,只是想确定,这个名字,也曾属于我。”
“傻瓜,我以后都是属于你的好吧。”子昱并不擅长说这些肉麻话,但她真心希望邢穆南心情能好起来。
邢穆南一阵感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串黑玉珠链,也闪过一丝光泽。
“这样才对嘛,多笑笑,而且要发自内心那种哦,别动不动冷笑,很可怕的。”子昱捏了捏邢穆南的脸,教他如何去笑。
邢穆南握住了子昱的手,眼底一抹柔情,他伸手拉过子昱,将她拥在了自己怀中,再也不想放开。
子昱安静地躺在邢穆南的怀中,感觉有一股力量正在慢慢抚平心中伤痛。
“其实,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被谁抓的了吧?”
“是,怎么了?”
“我仔细想了想,要怪,还是得怪你那个师傅仲苘,没事预什么言,现在把我害那么惨。”
“师傅的预言向来有他的道理。”
“那你信命吗?”
“信。”自己的命,早已注定,爱上子昱,便是结局。
“我就不信,命是掌握在人自己手里的,能改变它的,也只有人自己,如果连自己都相信了命运,相信了自己无法改变命运,那就真的彻底输给命运了。”
邢穆南一阵沉默,是这样吗,自己还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吗?还是,自己一直没有改变命运的勇气?
“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让自己有事,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希望,才有机会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嗯,我会记得的,好了,我们该启程了。”邢穆南恋恋不舍的开口,他是多么不愿与子昱分开啊,但有些事,却并非他所能控制的。
“现在?这么赶,我们早上才到的,我还以为要在这儿住一晚呢。”
“你不是想快点回家吗?”
“嗯,可是……”
“走吧,于昭他们已经备好车了。”
“坐马车?”
“怎么?”
“我喜欢坐你前面,和你一起骑马。”子昱调皮地撒娇。
“以后会有机会的。”以后,会有机会的吧?邢穆南轻轻推开了子昱额前的留海,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走吧。”
子昱、易阳和裴靳都被安排坐上了马车,于昭在前面负责驾马,他不舍地看向冥夜。冥夜则是信任地点了点头,他一直坚信着,以后的路,还会和于昭继续走下去,直到老,直到生命尽头。
一行人很快上路,渐渐的,邢穆南带着冥夜和马车分开行驶,冥夜驾驶了另一辆早已备好的空马车,趁着夜色,驶向了另一条路。
子昱坐在马车中,本想睡一会儿,却总隐隐觉得不安,掀开窗帘,也不见邢穆南的马。
“怎么了?”易阳看子昱如此紧张,有些担心。
“我看不到邢穆南。”
“他应该就在附近吧,你别疑神疑鬼的,他又不会离你而去。”易阳知道子昱在乎邢穆南,也欣慰这段新的感情能让她走出伤痛。
“可是,我听不到起他的马蹄声。”子昱总觉得有所不妥,她想起了刚刚邢穆南的模样,好似不同于往日。
子昱掀开了车帘,马车正在疾驰,风猛烈吹来。“于昭,邢穆南呢?”
“他……他就在后面跟着呢,没事。”
“我怎么看不到他?”
“天这么黑,你有灯眼啊?”于昭不想子昱担心,但他心中,又何尝不担心冥夜。
子昱白了一眼于昭,又坐回了车内,有些沮丧。“我应该把手机留给邢穆南,这样至少还能跟他联系。”
“你啊,还真是恋得不轻。”易阳在一旁揶揄她。
“练?”
“恋爱埃”易阳不觉好笑,子昱总是谈起理论来一套一套的,可是真正陷在爱里的时候,却是最搞不清楚状况那个。
夜的深沉漫长伴随着子昱的不安渐渐过去,太阳终将重新升起,新的一天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到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