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平时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只会在重要场合化点淡妆以示尊敬,今天卷发红唇长礼裙,配了对金色大圆圈耳于盐屋环,看着和平时像是两个人。
他的夸夸有用但不多,经纪人笑了声,之后继续盯他乱毛。
早起顶头鸡窝头的人打理一下又成人样,正红领带显气色,经纪人多拍了张照,满意收起手机。
一起吃了早饭,他们出发了。
可能是跟大欧皇坐一起的缘故,过马路必遇红灯,坐车必遇堵车的陈臭运气第一次走完了一条没有堵车的路,其惊奇程度不亚于自己今天居然结婚。
经纪人几个人在之后一辆车,车上只有他和自己马上要结婚的男朋友,有点紧迫感,但不多,觉得今天运气怪好,他掏出手机:“要不要来一把?”
于是在去结婚的路上,一对新人玩了把飞行棋。
飞行棋很好玩很有趣,罕见地居然没有勇夺倒一的某臭手庄严宣布这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小游戏,一直到车辆慢慢靠路边停下的时候还在反复欣赏自己非倒一的战绩的截图,一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地方了。
他刚刚可靠的飞行棋好队友现在又重新变成了准丈夫,低头对他伸出手:“准备下车了。”
陈白握住了眼前的手。
一只手被牵住,他这次难得平稳地下车。
平稳下车,再抬眼时,他眼睛一睁。
“……”
从一侧树林来的风吹,入眼是花海,绵延到视线看不到的远处。
不是平时去了根茎枝叶的花束里的花,是扎根地里,枝叶迎风展的无数花组成的各色花海,向上延伸的白色阶梯隐在其中。
许斯年牵着人的手踏上白色台阶。
从送出的第一束花开始,每送一束花,这里就会多一片花。一束一束,一年一年累积,直到现在,这里最终变成了这个模样。
迎着风吹,走上白色台阶,手边是不断传来的灼热温度,在纷扬花瓣里,陈白看到了站在花海后的草坪上的人群。
大多都是熟面孔,所有人都看来,风声里传来掌声。台阶之后是平地,延续有红色羊绒地毯。
走上地毯,在喧嚣声里,从人群里走过的时候,他看清了站在两侧的人的模样。
带着自己好大孙来玩的房东一手稳稳抓着牵引绳,对他一招手,第一部 戏的导演鼓掌,一连串的小伙伴凑一堆,拿着手机在猛拍。
他觉得这些小伙伴应该不是在拍什么好照,估计是在抓拍奇怪的角度。
和拍照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婚礼进行曲。
这首曲子他很久之前打工的时候给别人弹过,这次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凭本事抢到了司仪身份的专业主持人朋友站在红毯末尾,在他不远的一侧,已经提前到场的姜女士和许先生安静等着,看过来,脸上已经不自觉带上笑。
陈白脚步加快,脸上霎时笑开,四周空气似乎都跟着变得明亮。
所有人注意力都落到了这边,在红毯另一侧,身负重任的许浪牵着毛绒大白团,把装着丝绒小盒的花篮的提篮放到了小狗嘴里,拍拍同样身负重任的小狗的狗头,摸摸大白耳朵,说:“等会可别跑歪,东西掉了你就得改名叫陈三亿零一万了,简称陈三零一多难听。”
虽然一万也不见得十分好听。
闻到熟悉的味道,又已经看到熟悉身影,小狗落地就开始往前扑腾了,他差点没拉住。直到司仪嘴里吐出“陈一万”三个字的时候,他终于敢松手了。
嗖地一下,陈一万直接飞出去了,大毛绒爪子从地毯上踏过,直直向前跑去,果冻一样的耳朵在空中晃来晃去。
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无论周围有什么,周围是谁,它永远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跑向那唯一一个人。
站在原地转过头,陈白看着白色大炮弹向着这边冲来。
从最初的黄不溜丢还瘸着腿,气息奄奄地嗅他,到之后小小白白的一个乱七八糟地向他跑来,到现在毛绒蓬松叼着花篮跑来的大白炮弹。他转过身,弯腰接受住了炮弹冲击。
接受住,但没完全接受住,他被撞得往后一倒,然后被身边男人抬手稳住。
婚戒送到,顺利完成任务,陈一万被一顿摸摸头,被摸得直接变成毛绒海豹,上演耳朵消失术,之后被边上的爷爷奶奶以玩具诱惑,跑去叼玩具去了。
“……”
在一片鼓掌声和钢琴声中,张玲坐在人群前排,看着台上的两人交换婚戒,亲吻,亲吻最后以换气的时候陈某白换气的时候没忍住笑开,伸手够过人脖颈笑个够结束。
稳着他不断乱动的身体的男人很高,看着很可靠,眉眼低垂跟着一起笑,满眼都是身上人的身影。
很般配的两个人,感情直接而热烈。其他宾客也跟着笑,拿着手机狂录像。
流程结束后是敬酒环节,两个新人从头到尾都站一起,一个拿酒杯,一个拿酒杯用果汁装酒,和认识的人一唠就是半天,拿果汁装酒的人唠得后仰,靠在身边人身上,笑得眉眼弯弯。
之后按照座位顺序,敬酒的两个人往这边来了。
同样系着正红领带的男人走近后身高更有压迫感。某白往她旁边一坐,笑着介绍说她是他一个关系很好,人也很好的朋友。
男人弯下腰,尽量和她平视,跟着打了声招呼。她不喝酒,以水代酒和两人碰杯,说:“恭喜。”
端着果汁的人又介绍旁边的霍晴,说:“这是我一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叫霍晴。”
霍晴,上下左右拆开来后就是雨隹日青。记得在直播间里看到过的名字,许斯年一点头,打了声招呼。
这种时候不好多说其他,也不敢多说其他,霍晴于是只能跟着简单说:“恭喜!”
简单两个字,但超大声超洪亮。两个人都笑了下,周围人也笑,夸小姑娘怪有活力。
她像是开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头,之后道恭喜的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只在到下一个地方的时候才回落成正常音量。
回落到正常音量的是一个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身体不大好,但还是喝的酒。只喝了一口,在喝第二口的时候被某白塞了个装着果汁的酒杯,变成果汁碰果汁。
张玲认识,那是杨家的独子杨舒。没再来往过,但她听偶尔来打牌的朋友说,他自从上次回国后就定居下来,开始接手家里产业,看着温温和和,但相当有手段,平时也借着身体原因推了所有对公司发展无益的场合,更不会出现在普通的婚礼现场。
结果出现在了这里,还被人直接果汁换酒。
她看杨舒看着人和自己新上任的丈夫一起往其他地方离开,低头继续喝了口果汁。
这场婚礼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婚礼,没有太过繁琐的流程,很简单,午饭之后新人混合着来宾各自玩。
陈某白很讲信用,说过的话就记得,真把陈一万带来陪她们玩了。小狗随他,超级外向,遇到人就贴,自己把脑袋凑来蹭,蹭完后又去蹭更熟一些的杨舒,再次获得了一个玩具。
下午的时候,陈一万以及房东的大孙子和一群大明星大导演连带着大老板玩了个痛快,末了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枕着睡觉,十足舒服。
接近晚上时候,所有人转战室内,几个小伙伴陪某位自称今天手气大爆发的臭手一起玩真人飞行棋,其他人好奇围观。
臭手原本还穿着外套,玩到一半脱下外套,就穿着件衬衫,挽起衣袖,正襟危坐。进行到后期的时候,他接过姜女士和许先生递来的补充体力的水果小点心,像是在进行什么竞技游戏全球总决赛。
上午的司仪又化身专业解说,拿着个水瓶充当话筒,在旁边进行激情解说。
正襟危坐的结果是几个小伙伴丝毫不顾他今天结婚的情面,或者说就是因为他今天结婚才这样做,疯狂踩他飞机,直接把他飞机踩回老家。
他每被踩一次周围就爆笑一次,很显然今天请了这么多的朋友里居然没有一个自己的好同伴,他只能孤军奋战。
孤军奋战,勇夺倒一。
眼睁睁看着其他三个小伙伴的飞机都到达终点,自己甚至还有两架飞机没有起飞,陈某白眼睛一闭一睁,直挺挺向着身后倒去,倒在自己唯一真正的飞行棋好队友身上,幽幽吐出最后一口气,宽面条泪开始酝酿。
……不像是结婚典礼现场,像是年纪大一轮穿得更人模人样的中学生集体借宿朋友家现场。
张玲坐在人群之后,看着一堆人笑着闹着,也跟着笑了下。
霍晴站一边跟着看,手上咔咔拍照,客观陈述说:“二白哥现在去演高中生,说不定演得比之前还要像。”
张玲视线投过去,看着坐在人群中心的人,彻底放下心。
泡在全是爱的环境里生活着的人,就算是时间也丝毫改变不了其模样。
因为有了后盾,背后永远有人包容支持,所以可以更随心所欲,找回被迫成长的时候丢失的幼稚任性。
不再是孤身一个人,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第101章 婚礼(下)
在勇夺倒一后,一个生无可恋的臭手被自己身边的人带走了。
他边走还要边控诉小伙伴完全不够小伙伴,一点都不带让。
今天这种日子按理来说应该让他赢一把才对,就算是虚假胜利。
小伙伴们之前只互相听过名字,不大认识,一把对局下来彻底熟了,还很默契地统一了战线,一摆手,说就是因为是小伙伴,所以才不会让。
一个伤心的白被带走了,末了还忘了拿外套,还是体贴的好邻居帮忙拿的。
陈一万在人堆里醉生梦死,还在被摸摸头喂肉干,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亲爹和亲爸离开了。
司机开车,两个离开的人没回庄园,去的市中心的家。
在车上,一位臭手还在复盘自己今天的史上最令人难过的一局,复盘的结果是纯手气差,再多的战术都填不了手气这个巨坑。
往边上人身上一撞,撞完后他又嫌人身体怪硬的,开始改为控诉自己头被撞痛了,需要赔钱。
一个十分不讲理的人,喝果汁跟喝了假酒一样。
根本没使劲的一撞,痛也痛不到哪去,但许斯年还是配合着他一起演,伸手碰上平整且看不到任何泛红的地方的额头,煞有介事地抚了两下,低声问:“还痛吗?”
演得差不多,陈一白于是说不痛了。
一个不讲理但十分好哄的人,许斯年笑了声。
这里去市区还需要一段时间,臭手掏出手机打算再来两把,今晚回去后决战飞行棋。
结果掏出手机后看到上面的时间,这才终于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首先今天是月初,其次是他结婚的日子,再其次是是他结婚的当天晚上。
干过最出格的事情除了高中翻墙出去打工外就是主动贴一下嘴,他这下好像终于得开始考虑一点更实际的事情了。
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他拿着手机往另一边的椅子上一靠,火速点击搜索引擎,打字搜索。
“……”
手机的光映着眉眼,瞳孔上下移动着,浏览屏幕界面,手指慢慢按住唇瓣,他开始低头沉思。
留给他沉思的时间不多了。
平时一到晚上就会堵车的路段今天罕见地没有堵,非常通畅,一路畅行到小区楼下。
陈某白也很罕见地没有蹦下车,以0.5倍速缓慢下去,像是在今天晚上尤其注意安全。
牵着自己好邻居上楼,他一路上大脑飞速运转,难得安静。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
坐电梯上楼,“咔”一声响,大门打开,灯光亮起。
进入到熟悉空间,在好邻居去卧室放下搭手上的外套的时候,陈某白在第一时间跑去冰箱拿了一瓶平时用来做饭的时候偶尔会使使的酒,不太费劲地打开,又拿过一个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