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个人
好像没有影子欸。
你呢?他问:你喜欢来这里吗?
啊?你回过神,放弃了刚刚的思考:我?我不怎么来这里哦我喜欢待在家里。
欸?
难道我看起来是那种很外向的人吗?
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哦,然后白发青年声音变轻了:一般来说,内向的人不会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
但是你仔细的观察他,他有很蓬松的白头发,风吹来时会带动额头上微微卷曲的碎发,他有很长的白色睫毛,蓝色的瞳仁也很漂亮,像是那种被切割细腻的钻石,在阳光下璀璨的闪光,他笑起来的时候是很淡的,不是寻常那种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大笑,倒像是带着几分忧伤,又有几分腼腆,似乎是希望给谁留下一个好印象。
真奇怪呢,你歪歪头,其实你的警惕心很强,虽然胆子大,但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帮忙给陌生人带路的人,只是他
你觉得他,很熟悉。
明明应该就是陌生人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没办法把他当成陌生人,好像你们认识了很久似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你压根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漂亮的人嘛,而且说不定对方还不是人呢。
是什么都好啦,懒得去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你干脆直接道:反正那也不重要,而且非要说什么陌生不陌生人的话,交换名字就不算陌生人了,对吧?
然后你转向他,弯起了眼:我叫鹿岛凛,你呢?
其实这名字五条悟很熟悉。
在和你说话的每一个瞬间,你的名字都被含在唇间欲语又止,在鹿岛阿姨的妄想症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生活后,他出资将对方送入了疗养院,并且经常去看望她说实话,这么做并不是出于什么善良,一方面是因为那是你的妈妈,另一方面他想从对方口里听到更多关于你的事情。
每一次听阿姨提到你时,自己也总是会忍不住跟着,含着说不清的心思,慢慢的叫上一遍你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和他从未真正见过却一直在大脑里反复回忆想念的人近一点但不可能的,越是这样反而越无法忍受,明明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明明这个人那么真实的存在过全世界,却只有他和另一个被当做疯子最后不得不进入疗养院的女人记得。
大概其他人也觉得他是疯子。
他的手无意间伸进口袋里,想要摸出个糖来缓解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焦虑,但伸进口袋时他才发现是空的,唇本能的抿了抿,露出些许烦躁的表情,他烦躁的时候看起来会很冷漠,五条悟在看到你开始紧张的表情时才想起这点,记忆里你从来不会因为他露出烦躁的表情而感到紧张,于是他又想起对于你来说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他有点难受了,把头略略侧开。
抱歉,你听见他说: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一时间有些烦躁。
是这样吗你怯怯的说:我好像有点自来熟了
没这回事,让你带路的人是我,想要你坐下来陪我的人也是我,我喜欢听你说话。
他说喜欢听你说话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耳朵有些热。
你情不自禁的低了低头,鞋子一下又一下来回磨着地上的小石子。
这样声音也小了下来:嗯,你吃糖吗?
五条悟一怔:欸?
你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面找出两颗草莓味的糖,一颗递给他,一颗自己剥开扔进嘴里了,他捏着糖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放进嘴里。
是很熟悉的味道,他一直都买这个牌子的糖,倒也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只是到哪里都可以买到,他习惯了带一些装在身上。
他知道你后来受到他的影响,也会习惯性在口袋里放一些糖,但现在你不认识什么五条悟,也不是什么咒术师,只是鹿岛凛而已。
五条悟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这种糖果。
我?你想了一会,才咬着糖含糊不清的说:不算喜欢吃啦只是习惯性带一点。
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
欸?
这么问的话你绞尽脑汁,但想不出一个可以说服别人的正常答案,带糖果只是因为你老是觉得会有人撇着嘴巴说糖果吃完了全身没力气了马上就要死掉了,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你的口袋里总会装些糖果。
但这种答案说出来谁会信呢?连你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你身边压根就没有这么喜欢吃糖的人嘛。
哪有那么多理由嘛也不是做什么都有理由的,你嘀咕起来:如果什么东西都要刨根问底的话,那做事没理由的人该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