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诗和室友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闲的周末,丢掉让人头疼的导师跑闹市找了家不要排队的火锅店,进去嘎嘎点菜,毛肚先上来,夹一块塞进冒泡的辣锅喊:“1,2,3……”
还没到十,店里的灯突然灭了,伴着令人恐慌的震荡,室友喊着地震了地震了抱着头缩到桌子底下,柏诗还在头铁地等着毛肚,吃不到是她最后的怨念,死也要吃到这口!
她盯着锅的眼神太专注,完全没发现四周的景象开始虚化消失,除了她和手里的筷子毛肚安然无恙,其他都扭曲成碎方块散去,只是一闭眼睁眼的功夫,被替换成其他地方,但在别人眼里,是她突然在空气里出现,保持着奇奇怪怪的姿势,手里拿着筷子夹着什么东西,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香气。
这里的人经过了好几次进化,五感比正常人灵敏太多,辛辣的分子顺着风尘逸出,哪怕还在打架,也有不少人努力猛吸一口气,试图靠这样把那块东西吸进嘴里,口水早就不听话的分泌,顺着嘴角流下细痕。
柏诗出现的时候这群人正在和一头巨型鳄鱼战斗,有个人躲闪不及眼看要被鳄鱼咬上一口,尖锐的牙齿在闭合的前一瞬间停住,那两个跟着体型一起放大的鼻孔人性化的动了动,扭过头,咻的一声往柏诗的方向蹿过去,获救的人还没松口气,又提心掉胆地喊:“小心!快躲开!”
柏诗虽然上大学几年了,但因为导师是亲戚看的紧,脑子还没生锈,身体比大脑先反应,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躲过鳄鱼的一咬,闭合的吻部抵住她的筷子,那块煮的刚好的毛肚已经连带半截筷子被鳄鱼吞进去,嚼了嚼,咕咚一咽。
柏诗心都碎了:“卧槽我的毛肚!”
下一刻有人抱着她的腰往后退,远离了这只庞然大物,数不清的藤蔓和铁链从沙子下面飞出来,左缠右缠,把鳄鱼裹成木乃伊的样子,只露个头,在沙漠上一边翻滚一边张嘴啊呜啊呜地咬空气,看起来蠢极了。
柏诗才来得及看看四周,震惊之余发现自己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沙子像南边五六月的柳絮纷纷扬扬,救了她的人裹着头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琥珀色的,带着浅浅的棕,像猫一样,眼周深邃,身形高大,发现柏诗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只是移开目光。
散在四周的人渐渐聚拢过来。
这人应该是这群人的老大。
还好他们说的还是普通话柏诗能听懂,心里松了口气估算自己就算穿越了也不会穿到古代或者什么架空星际,应该离22世纪不远。
这群人都裹着头巾防沙,只有柏诗光明正大露着脸,说话还要捂着嘴,不然就吃一口灰,头发外面已经粘了一层细沙了,被她吸引火力侥幸逃过一劫的年轻人先开口道谢:“刚刚谢谢你。”第二句话就询问她的身份:“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你叫什么?哪个塔的?”
柏诗第一个问题就被卡住了,想了半天,后面的问题当然也答不上来,她也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把她丢在这里的混蛋,但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没问过她的意愿就把她甩在这,这和诱拐女大学生有什么区别?
柏诗只能装听不懂,睁大了眼睛演鸡同鸭讲,问她话的青年从面无表情到紧皱眉头:“老大。”
柏诗差点跟着他的话回头,刚刚救了她的人一直站在她身后,听见青年的呼喊终于退出沉默,一开口,竟然是个女人:“先带着吧,好歹也救了你。”
她的声音低沉,像渴极了那样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决定了柏诗这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陌生人的处理方式,无一人反驳。
酷!
柏诗眨了眨眼睛,这个女人说话的份量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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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队伍走了一段路柏诗才发现周围的地形气候很像国内的沙漠,只是活物更少,走了很久也没看见一棵植物,她弯下腰抓了一把沙子,烫得很,手心的皮肤顷刻红了。
“干什么?”
柏诗站直了,发现自己落到了队尾,领头的女人大概是看她不在找了过来。
柏诗抿了抿嘴:“我们还要走多久呢?”
女人瞥了她的腿和脚:“累了?”
柏诗嘿嘿两声,大学生体侧都没这么要人命的运动量,她比一般人好点,还能撑一会,但也只能多走一会了。
女人走到了她面前,柏诗才发现她比自己高的多,她顶多了一米六五,女人应该在一米八以上,也不过分瘦弱,被披风包裹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强壮,女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柏诗愣神的时候会下意识加快眨眼睛的速度,像迷了沙子,她结结巴巴得:“我、我吗?”
“这不太好吧……”嘴上这么说,还是很诚实地爬了上去,如果是个男人柏诗肯定不会这么放心。
女人的后背也很令人安心,一般这么近都能闻到点女性的香气,但风沙太大,女人裹得严严实实,柏诗只能捂住鼻子。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嘛?”柏诗受不了一望无际的荒漠里的沉寂,太安静总教人渐渐生出一种绝望,那是她不喜欢的,于是她附在女人耳边,虽然声音很轻,但这队人某种意义上并不属于普通人,完全听清了她的悄悄话:“我叫柏诗,柏树的柏,十四行诗的诗。”
女人的声音从纱布下传来,有些失真:“阿诗琪琪格。”
“我的名字。”
有点像蒙古的名字,柏诗眨了眨眼:“哪个诗?”
女人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停了一会,又接着讲:“同你一样。”
柏诗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不过我朋友都叫我小柏,从来没喊过我阿诗,”她在阿诗琪琪格的背上轻轻蛄蛹了两下:“那我以后喊你什么?是要叫全名?好像有点不太礼貌,要叫你琪琪格吗?是花朵的意思吧?”
在她后面跟着的青年突然插了一句:“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喊老大呢?”
吓了柏诗一跳:“你们能听见?”
青年点了点头:“声音很大。”
“丰明晰。”阿诗琪琪格叫了他一声,在沙漠里,领队就要做好一个方向正确的沉默头部,带着柏诗她就不再适合走前面了。
天也暗了,前面是她们以前造好的避难点,阿诗琪琪格没打算再继续前行,她吹了个口哨,后面的人就跟着她进了那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山洞。
外面的温度渐渐下降,但还是炎热,进了山洞柏诗又感到突如其来的冷,打了个寒颤,阿诗琪琪格把她放下来,去某个漆黑的角落随手捡了点东西,回来蹲在地上摆弄了一会,噗嗤一声,火苗从她手中落到地上,燃成了火堆。
“过来吧。”她说。
柏诗就走过去,一边烤着火,一边想为什么其他人看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体质这么差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哪个塔的吗?”
柏诗转过头,阿诗琪琪格已经把兜帽摘了,脸就露出来,高鼻深目,眼尾深长而上翘,像化了眼线似的,表情却还很冷,透着一股冰凉的魅,没了太阳的光,柏诗才发现她的眼睛是雾蒙蒙的灰色,像一片深沉的阴霾。
柏诗继续装听不懂,她的无辜儿戏一样的,一会能和他们聊起来一会又只看着火焰沉默,阿诗琪琪格为她提供了选择:“不像是轮回塔,你是天枢塔的人?”
柏诗抬起了头,满脸疑惑。
暖色的光把她的脸照的那么艳,阿诗琪琪格看着她漂亮灵动的眉眼,莫名其妙想到一头小鹿,也不像巴别塔的人满眼算计,也许是教廷塔专门供起来的圣女。
她的声音轻了些,多了不对外人释放的温柔:“是遇上时空乱流了吗?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情?”
她都帮柏诗找好了理由,柏诗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于是顺着她的话:“应该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头还很痛。”
“等我们回塔,我会把你送去医院检查一下。”阿诗琪琪格的声音很沉稳:“你可以先在轮回塔住下来,等你想起来自己的来处再回去,五座塔之间总是有交通的。”
“塔……是什么?”
“你连塔都忘了?”声音从右边传过来,又是丰明晰。
柏诗转过脸:“你怎么又偷听。”
丰明晰也摘了帽子,露出张俊秀的面容,皮肤白净,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他在柏诗另一边坐下来,递给她一块塑料袋裹着的饼干一样的食物:“我说了,是你声音太大。”
柏诗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又传过去给阿诗琪琪格,阿诗琪琪格拒绝了,丰明晰来了她就不在外露情绪,话也不怎么说了。
两个人像接力似的把话缝上,丰明晰讲起话来滔滔不绝:“老大还不到要进食的时候,我们都是,只有你饿的肚子在叫,”他看了阿诗琪琪格一眼:“老大也不爱解释,强者都有点怪癖理解一下吧,我跟你说。”
鬼嘞!
柏诗撇撇嘴:你没来的时候我和姐姐聊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