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阎解成?”
傻柱愣了愣,看着不似作假的李茂,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
心中原本的那些小九九,这会早早的被扔到了一边。
“是是谁”
傻柱开口,言语之中的那股慌乱,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是谁?重要么?重要的是,我知道了。”
李茂抬了抬眼皮,看向傻柱的神情很是玩味。
紧闭的窗户外。
凌冽的寒风一阵一阵的敲打着。
挂着水汽的玻璃,一角挂着霜,一角凝着水雾。
李茂没有去看傻柱,反而起身走到一边,看向那些从车间影印过来的照片。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过去功绩。
“重要么重要么.”
傻柱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伸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川’字的掌纹周边,不知道多少细小的纹路攀附在上。
“是啊,不重要.李茂你知道了这事,于公于私.我都免不了这一趟的”
傻柱一脸苦涩,晃荡着身子,主动朝着外面走去。
就算事情败露,傻柱也不想被机械厂的保卫科给关起来。
身为轧钢厂的大厨,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如果是在轧钢厂保卫科,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虽然会将这件事暴露给秦淮茹.
可如今的情况,棒梗已经没了.
傻柱自以为这点小错,只要多多磨炼,定然不会在秦淮茹那边影响什么。
秦淮茹是一个寡妇!
一个带着娃娃的寡妇!
一个老贾家男丁死绝的寡妇!
有些事,纵然街坊邻居心里不说,可心里难保不会有些东西在里面。
就单凭秦淮茹头上的这几条。
就算有人看上了秦淮茹,让人过来打听,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话。
要是被问话的是個老太太。
几句话能说完的事情,怕是能被对方跟说传奇一样,一上午都不带说完。
正是因为吃定了这些。
傻柱这会才不在乎这件事会不会被秦淮茹知道。
无非就是多掏点钱,多浪费点时间的事儿。
棒梗死了,秦淮茹带着小当,总得往前看。
转过身,看着傻柱摇晃往外走的身影,李茂嘴角带着笑,玩味的开口:“你这是,准备去轧钢厂的保卫科?”
听到李茂的话,傻柱身子一僵,有心快点离开机械厂,免得夜长梦多。
可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接受李茂的问询。
这里是机械厂。
在傻柱这些人的眼里,李茂身为厂长,那机械厂就是他的地盘。
来了别人的地盘上,李茂要是不说话,傻柱还真就不敢闹翻脸直接离开。
“李茂.你这还有事么?”
傻柱佝偻着身子,缩着头,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眼巴巴的看着李茂。
没有喊职务,这就是傻柱心中还抱有一些其他的幻想。
“没事,就是问问。轧钢厂的保卫科也行。
等会我就让人陪着秦淮茹去你们那边。都是街坊邻居的,有些话说开了就好。”
李茂摆了摆手,示意傻柱离开。
随后又把机械厂的保卫科科长喊来,小声的安排着什么。
等到李茂说完,保卫科科长挺起了胸膛:“厂长放心!我赵龙,保证完成任务1
等到赵龙离开,李茂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
从抽屉中拿出一沓信纸,掏出钢笔在上面不停的写写画画。
从一个个人名和之间的连线来看,李茂似乎是在分析这件事内里的关联。
时到傍晚。
傻柱信口开河在棒梗面前吹嘘,引的棒梗在学校收保护费的事情,彻底传遍了两厂。
不少工人都在说,秦淮茹从机械厂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有的好笑,有的嘲弄,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暗地里记录。
还有些秦家沟上来的工人,私下里正盘算着,怎么才能替秦家沟出这么一口恶气。
在这其中,就以秦京茹这个丫头跳的最为厉害。
“呸!傻柱这个不是东西的!不行!我得到院里好好的骂一骂傻柱1
集体宿舍内,懒在暖气片边上,前一秒还眯着眼睛取暖的秦京茹,后一秒就站起身,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澡票,嘴上喊着要去帮秦淮茹出气。
可身体上却是端着厂里的发的盆,里面放着毛巾和要换洗的衣服奔着机械厂的浴池。
“豁,我说京茹,都是自家人,去洗澡就洗澡,犯不着带着一个给秦淮茹出气的借口吧?”
秦京茹这间屋子里面住的都是从秦家沟上来的女工。
平日里都是乡里乡亲,沾亲带故。
这会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见外。
“嘁,你懂什么。
那可是咱们厂长住的院,里面还有那么多厂里的工人。
我要是不收拾干净了去,到时候让那边街道的人传闲话,说出去可是影响咱们秦家沟的名声。
要是这名声真的传出去了,咱们以后还怎么嫁给城里人?
咱们眼下可只是临时工,没有转正可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秦京茹转过脸,随着年龄越发成熟的颜色,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
一双明媚的眸子,眼底流转着说不出的深意。
“嗯是该好好的表现一下.秦淮茹.这些年在城里没少败坏咱们秦家沟姑娘的名声
要是因为她影响了咱们嫁人,那可是万万不行的1
一名先前沉默的秦家沟女工开口。
说话之间,已经起身端着盆来到秦京茹的身边。
关乎自己能不能嫁到城里的大事,什么宗族姊妹的面子,全都没用。
左右之前在乡下没有嫁到城里的时候。
秦淮茹就仗着自己颜色好,对外的时候没少代表她们。
如今闹出了乱子,影响到了秦家沟姑娘的名声,就算被她们骂上两句,那也是活该。
也就在一群从秦家沟上来的姑娘,准备洗了澡收拾的漂漂亮亮之后,到南锣鼓巷这边好好展现一下秦家沟姑娘风采的时候。
四合院。
中院。
知道了这件事的易中海,心中也不知道怎么个想法,竟然主动找到了秦淮茹,帮傻柱说起了好话。
将屋内的前妻驱赶出去。
大马金刀坐在床边上的易中海摆了摆手,示意秦淮茹靠近一些:“小秦啊,今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柱子这个人你是知道的。
说起话来,那是从来不过脑子。
在棒梗面前吹嘘然后被棒梗当真的的事儿,我估摸着傻柱自己都没有想过。 都是在腿边长大的孩子。
棒梗一向是个伶俐的,别说是傻柱,就算是我都没有想明白,这么伶俐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听不出傻柱的吹牛?
小秦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娘。
有些事,就算傻柱不说,你心里也该有数才对。
因为傻柱对伱的念想,棒梗这孩子可有些年看傻柱不顺眼。
指望傻柱说两句,棒梗就老实听话的去收保护费?
你信么?我不信。”
易中海眯着眼睛,手指的关节不住的敲打着床边。
厚实的木床,就连反馈的声音都不一样。
“易大爷我.我只想好好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站在一边的秦淮茹,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这个时候没有小碗,指望有些东西自己挺的可以挡住脚尖,多少有些太过夸张。
“对,你是没有别的想法,可架不住傻柱有这个意思。”
易中海绷着脸,口中不轻不重的训斥:“傻柱这些年对你的照顾,街坊邻居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天这事我还招人打听了。
傻柱之所以去机械厂,那还是奔着想要帮你说情,看看能不能给你分个住处的心思。
不管结果怎么样,傻柱的出发点放在这。
就算一时半会的吹牛说了两句闲话,你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埋怨到傻柱身上。
说的不好听一点,棒梗人没了,那是因为收保护费没得么?
不是!
是因为炸鱼!自己掉到沟里冻死的!
你要是因为这点事就折腾傻柱,以后街坊邻居还怎么看咱们中院?
都是住在院里的老人,总不能以后出去,走到哪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咱们中院的人只会恩将仇报吧?”
说到最后,易中海这才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秦淮茹恍然抬头,惊恐的看着前方:“易大爷这话说的我不明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柱子这么些年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逼着我嫁给柱子吧?
易大爷,我敬你是年纪长,可就算年长,这有些话那也是不能乱说的!
恩将仇报?您要是烦心这名头落在中院。
我大可给你打包票。
可要是逼我嫁给柱子我还是机械厂的工人.就算这工作来的路子不正,那也不是你一个没有正式工的人可以说道的。”
秦淮茹板正了架势,直接跟易中海对垒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胆气,一扯上机械厂的虎皮,哪怕名不正言不顺,秦淮茹对易中海的畏惧也凭空消失了不少。
秦淮茹这边胆气足了起来,再看易中海,却是被顶的一阵气急。
心头的不满,怒的都快失去对表情的管理。
多少年了,自打替贾东旭那个不争气的出头,被连累的进了铁篱笆,丢了工作和评级之后。
院里拔尖的李茂敢当面顶他也就算了。
区区秦淮茹!
区区秦淮茹竟然也敢顶撞他?!
翻了天了!
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易中海的表情依旧冰冷,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比之前苛责:“这院里,没有谁逼着你嫁给傻柱!
别说是我这个贾东旭的师傅,就算是院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算是街道的王主任,都没有人会逼着你嫁给别人1
将秦淮茹话语中的小伎俩给勘破之后。
易中海冷着脸,继续往下说:“街坊邻居,说话办事得凭良心。
就冲傻柱平日里帮了你家这么多的忙,你秦淮茹也没有道理去埋怨傻柱。
不管你怎么想的,为了咱们中院的形象,这件事你就不能深究1
秦淮茹抿了抿嘴角,方才昂起的头,这会又低垂了下去。
易中海这话,秦淮茹心中听的是明明白边。
中院的面子和形象,不过是扯的一杆大旗。
真正重要的是,是易中海对她的掌控力。
是了易中海是贾东旭的师傅,喝了茶行过礼的那种。
不算明面上这些,按照先前贾张氏给出的答案,易中海甚至可以是贾东旭的生父。
按照这个道理,秦淮茹暗地里甚至得喊易中海一声公公。
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要是拿到台面上,最先被戳烂脊梁骨的,就是他易中海。
见着秦淮茹沉默,易中海心中松快的同时,面上的表情也跟着平静了一些。
背在身后的右手收回,双手撑着床边站立起来。
也不避让秦淮茹,抬脚大步的走到门前,左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还不忘扭头补上一句:“我那有两瓶好酒,你要是想开了,等会就到我这拿走。
要是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我屋里还有半斤花生米。
这么些年了,傻柱还是好这一口。”
径直说完,易中海也不等秦淮茹回应,拉开屋门,刺骨的寒风裹了进来。
屋内先前积攒的一些热乎气,转眼就被撵的一干二净。
秦淮茹依旧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易中海这话,说的是想让她想明白,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近乎明示。
让她去给宽慰傻柱两声,最好在炸个花生米,陪着傻柱喝上两杯。
“呵明明是我们家受的欺负”
秦淮茹闭上双眼,口中轻声喃喃:“明明是我家受的委屈,棒梗的命都搭上了.”
小声的念叨着,直到易大妈抱着小当从屋外走进来,顺手关上门,顶着被冷风吹的冻的麻木的脸,站到她的身边:
“按道理,有些话不该我来说,可咱们女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
家里每个男人顶梁,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咱们。
傻柱这孩子人不错,虽然长的丑了一点,可到底是个实在人。
家里虽然没有老人帮忙带个孩子,可也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轻贱你。
况且你也是知道的,聋老太太早就跟易中海说过,她百年之后留下的东西,大头都是傻柱的。
这么厚实的家底.
哎,秦淮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易大妈歪了歪头,将怀中的小当塞到了秦淮茹的怀里。
小当如今的年纪已经不用抱着走。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棒梗没了之后,秦淮茹总是想把小当抱在身边。
嗅着小当身上的味道,秦淮茹低着头,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秦淮茹这才吭了一声:“好我去那两瓶酒,还有花生米劳烦帮我拿回来。”
没有在意秦淮茹心中是怎么想的,得到了肯定恢复的易大妈,却是连连点头:“哎,你能想开就好。
我听院里人说了,轧钢厂那边没怎么折腾傻柱,就是骂了他几句,要写个检讨,然后扣了半个月的工资。
说到底,傻柱就是嘴上说了说,谁也不能想到,棒梗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干出来这种事,你说对吧。
我估摸着,傻柱这心性,等会回来一准得摆上两个菜跟你道歉。
到时候屋里就你们两个,酒一喝,话说开,这不就没事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