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看向美人榻上的家伙。
他先探了那人经脉,没发觉异常,刚松了口气,才见那家伙的衣襟被解开了一颗扣子,眉眼醉态毕显他想起家里那几坛空空如也的酒罐,颇为无奈地拧起眉头:闻熹,醒醒。
闻熹扁了扁嘴,朦胧着眼睛,又伸手摸了两把。喔,好熟悉的触感,五官分布也挺熟悉的,真的是凛玉哎,刚刚什么美人什么舞蹈果然是做梦吧。
真的是凛玉这个认知让闻熹醒了三分酒,但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闻熹,是离了婚的人!我爱去哪去哪,爱喝酒就喝酒爱逛花楼就逛花楼,还有谁能管得了我?还有谁?
闻熹维持着泥塑木雕的状态,仰着脖子与凛玉骄傲对视。他看着凛玉把晕过去的美人扶到角落床榻上,一掌敲下去怎么回事,怎么真的有个美人儿?
他不为人察觉地抖了一下,看凛玉身边的美人儿怎么看怎么碍事,终于忍不住出声:喂!你不要碰她。
她怎么了?
她她她闻熹绞尽脑汁地琢磨理由,醉意朦胧中憋出一句自以为妙极的话,她不会背玄冥经,你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听着始作俑者的理由,凛玉眼角眉梢的郁态倒是少了几分,又有些哭笑不得。玄冥经这是闻熹扔下和离书跑路的原因?
他昨日去天界同子兰商议了些事情,一早回来就看见那封无比显眼的和离书,不可不谓出人意料。打听打听才知道,是他托凤凰给桃夭捎的书出了差错。充当信使的青鸾路上遇见雪山神女,听说书是带去听澜山的,便以顺路为由替青鸾走了一遭,谁料出现了这种情况。
思及此,凛玉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他千里迢迢找过来,竟然在这种地方看见了闻熹,说一点也不恼是假,只是此刻全被这句她不会背玄冥经弄没了脾气。闻熹这么在意这种事吗?
会背经了不起啊?那种东西除了浪费纸还有什么用处?拔高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闻熹蔫蔫的,好吧我在背了就快背过了,你多给我点时间嘛。
是的,就快了,总共九十九卷,还差九十八点零九卷。
那经不是带给你的。凛玉解释道,是给桃夭的。
昨晚冥界那边出了点事,我一直在天界和子兰商量对策,本托了青鸾把书捎过去,谁知遇见了梵珈,还让你误会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把闻熹揽进怀里:你跑这么远,我都找不到你了。
闻熹象征性地挣了一下,很快醉意倦意一起上头。再往后的事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无数盏花灯一路浮过,满途灯火璀璨,仿佛行走在无上天衢。他在凛玉背上趴的很舒服,渐渐也就忘了那纸小孩赌气般的和离书。
后来机缘巧合,他又踏足旧地,看见昔日花楼已经改成了风雅茶楼,已近暮色却仍风韵犹存的茶楼老板娘给儿女绘声绘色地讲着神仙下凡、寻找女扮男装的夫人最终比翼双飞的传说,据说那神仙还给夫人背了一长段《玄冥经》。
第95章 番外(四)往事如烟随风散去
两人把婚礼地点定在了听澜山一开始闻熹更倾向于二人初见的魔界荒原,但考虑到荒原的安全程度,还是选择了放弃。
快来给新郎修修眉毛,我说闻熹你今天洗脸了吗?大喜的日子你顶一双黑眼圈来是什么意思?
桃夭灼华上哪去了?桃夭这身裙子当时不是正好的吗,现在怎么小了?
月老最近接连主持两场婚事,忙的团团转,喜色却藏也藏不住,正忙着核对婚礼致辞,并拉着新郎要求他换个大红的领带。趁着时间不到,闻熹赶紧开溜。
恰在此时,现场一阵骚乱:天道?
一刻钟后,后山寂静小树林里,天道对着闻熹面无表情地背诵着准备许久的演讲稿:通过这几千年的观察和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不久前你的英勇表现,我承认从前是我错了。虽然,你是障物,你的同类和祖先们的确茹毛饮血、杀人如麻,但你与他们不同你善良、勇敢、执着、值得,我愿意相信你,不会伤害人间。
大清早的,这发言实在让人害怕。闻熹抱着胳膊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这是凛玉给你写的发言稿?
天道:
天道恼羞成怒:闻熹你别得寸进尺
闻熹抬手做安抚状,随手薅了一把天道的头发:行了行了谢谢您嘞,费心了。虽然你古板、迂腐、妄自尊大,但你也善良勇敢,我也会相信你日后不会再被庚辰之类绑架求助的对不起编不下去了哈哈哈嗝。
天道逐渐缓和的脸色再度恶劣起来。
说起这件事,你是怎么活过来的?闻熹看了看表,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不短的时间,我们都以为你玩完了,还在猜谁是下一任天道。
其实我一直都在。天道沉默许久,从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世界,但经过这次我才发现,我与世界是相互的。我从六界各处汲取力量,又返以生灵宇宙,当你们阻止灾难降临、生活回归平静时,我便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