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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荆醒来时,发现眼前蒙了层纱。拨开白纱一看,剩下的还在陆随手里绕了两圈。
    陆随抱着他睡着了,昨夜两人都疲惫到了极点,战甲草草扔在地上,没有宽衣,也并未回房,就着书房的小榻和衣而睡了。
    也许是陆随醒来过,怕楚荆被刺眼的光惊醒,便随手扯了身后帘子那层白纱,草草盖在两人头上了。
    白纱上有一处还灰扑扑的,分不清是楚荆沾在手上的墨,还是陆随身上的灰尘。
    倒是十分不拘小节。
    楚荆无声地看着他笑了,这段日子两人并不常见面,一个不分白天黑夜地查账清点,另一个则在战营分身乏术,已经不知熬了几天几夜。
    即便如此,陆随的警惕性还是很高,楚荆刚抚上他的脸,陆随已经睁开眼醒来了。
    “吵醒你。”楚荆收回手,刚要起身。
    陆随拉过他的手不放,眷恋地在手心蹭着,道:“那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桌上的账簿记录字迹清隽工整,每一笔都条理清晰。那些地主乡绅本以为陆随那日只是嘴上吓唬他们,没想到真敢当场就把人杀了,见他动真格了,第二日就老老实实补缴了欠款。
    最终清点出来,三年的量,共补缴白银五十万两。
    眼下备战今冬的军费是充足了,楚荆却能看出陆随近日总是忧心忡忡。
    “你可知李员外咳——”
    楚荆说得急了,忍不住咳了几声,嗓子隐隐刺痛。
    “慢些,喝口水。”
    “可知李员外是什么人?”
    这些人的身家底细陆随清楚得很,李员外在此地嚣张跋扈,跟朝廷的那位老谋深算的内阁首辅脱不了干系。
    陆随答道:“王礼的亲家,我知道。”
    李员外连同数名乡绅被斩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长安,无疑又是一片弹劾之声。
    陆随嗤笑道:“这帮朝廷大员应当是吵架吵累了,现在我成了眼中钉,有说要捉拿我归案的,也有说革我的军职的,连死法都替我想好了。”
    “李锡呢?”
    “并无表示。”
    楚荆早觉怪异,李锡最重视军粮,依他多疑的性格,不可能放任陆随行屯田之事,更是数十万军饷。
    陆随冷笑道:“一群隔岸观火的废物,不管他使的什么阴谋诡计,军饷已经拖不得。”
    楚荆敏锐察觉到他话中之意,问:“是北狄?”
    陆随点头,拿出密探来信。
    [扎亚台已出狱复职。]联军战败后,北狄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准格尔部归顺不久,本就蠢蠢欲动,半月前北狄突然出手,斩杀了准格尔部叛军头领。
    本以为北狄会囤积粮草,休战至少半年,没想到自此边境便时常遭受北狄骚扰,有时是夜袭,有时又光天化日,挑衅过后便立即撤退,行踪不定。
    陆随生疑,施了个计策,才打探出扎亚台出狱的消息。
    “扎亚台瞎了只眼,还能领兵,真是小看他了。”陆随拳头紧握,像要把密信碾碎,“既然北狄贼心不死,扎亚台的项上人头,我西北军是要定了。”
    第83章 边军内调
    温启国已在御书房外站了一日,为了求见李锡。
    更深露重,房内的灯火已经熄灭,整座皇宫死寂无声。
    胡公公手持一盏昏黄的灯笼,再次前来劝回。
    “温尚书,夜深了,陛下已经安寝,您还是请回吧。”胡公公的声音在寂静的宫墙间回荡,带着几分无奈。
    温启国置若罔闻,他紧紧盯那扇紧闭的御书房大门,仿佛能窥见躲藏在门后的人。他跪地行礼道:“老臣有要事求见陛下,边军内调之事务必慎重!”
    胡公公已经愁得眉头皱成一团,皇命难违,他只能为难地摇头:“你的折子陛下已经看过了,陛下自有决断,温尚书早日回去吧。”
    “边兵弱则夷狄为患。”温启国对着漆黑的书房高声道,“北狄与乌拉汗对边境多年虎视眈眈,此时内调边军至长安,边关城防空虚,无异于将我大昭的国门敞开给外敌。尤其是北狄两次进攻为果,但主力并未受损,我军却有大批将领投向敌军,一旦边军有调动,他们必定立刻进攻。”
    巡夜的太监也听到这不小的动静,纷纷侧目。
    这话是说给李锡听的。
    今日早朝前,众臣昏昏欲睡,站在最前排的两位就已经吵了起来。
    温启国与王礼据理力争,在百官面前不顾礼仪,指着他的鼻子骂架,已然撕破了脸。
    荆州之役,京军主力几近覆灭,元气大伤。北狄突袭长安那一战导致京城守备雪上加霜,余下都是伤病残将,起义军迟迟未灭,发展至今人数已达数十万,有向北进军之势,长安城内人心惶惶。
    王礼上书提到西北军骁勇善战,提议部分边军与京军对调,让边军入京保卫京畿,同时训练京军戍边,补充兵力,一举两得。
    “边关安危重于泰山!”
    温启国一把年纪,险些动起手来,他骂道:“北狄多年从未停止进攻陇西,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如今更是视西北军为仇敌。先不说边军内调消耗军资极大,一旦有调动的消息,北狄会立即出兵。若陇西失守,不仅是长安,整个大昭都岌岌可危!”
    王礼早预料到会遭反对,他反驳道:“陇西天然占据险要之地,易守难攻,眼下更危急的是起义军的战火就要烧到长安,到那时长安失陷,边军还有谁会再听朝廷调拨,岂不一样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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