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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就是我找到外祖家了,不对,应该是外祖家找到我了,让我认祖归宗,还答应帮我们打探娘的消息。”谢安娘这话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高兴冲击了她的神经。
    “我知道。”晏祁点了点头,每回昏迷期间的一切,凡是他所经历的,他都知道。
    谢安娘一顿,继续说着:“今天听外祖母说,娘应该是安全的,只是外祖母不肯将详情透露给我,听那话中语意,似是那将娘带走的人颇有权势,要不然外祖母说起此事时也不会如此严肃。”
    闻言,晏祁俊眉微拧,眼中透着深思,似是在回想甚么。
    “夫君,你说我要不要再去磨一磨外祖母,好让她将那人的底细说与我们听,也好早日找到娘的下落。”谢安娘无意识地晃了晃他的手,一番思考后,说出了自个儿的提议。
    晏祁握着她的手,沉稳地说道:“不用,既然外祖母决意瞒着不说,想必自有她的用意。”
    “可这老是等啊等的,也不知要等到甚么时候。”谢安娘皱着眉头,将自个儿的忧虑道出。
    “甚么时候这般沉不住气了?”晏祁捏了捏谢安娘几根葱嫩的纤纤手指,也不知是他知道了甚么,还是纯属安慰,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放心,快了。”
    ******
    这么一折腾,很快便到了用晚膳的点。
    许世子天将擦黑之际,才算是赶回了府中,匆匆换了一身常服,快步来到松涛苑。
    一踏进偏厅,便见桌上饭菜未动,而且人也未全部到齐,除了不在府上的老二老三家,席上正首位置还空着,他老爹也不知干嘛去了,再瞥了眼外甥女旁边的空位,不解怎的外甥女婿也不在席。
    向老夫人请了安,落座在世子夫人旁边,见席上端坐着的三个小鬼头,个个耷拉着脑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便随口问道:“这是又犯甚么错了?”
    徐承庭见自家爹发话了,立马挺直了脊背,拿眼偷偷扫了眼谢安娘,接着视线便落及她身旁空位,那副心虚做错事儿的表现,皆被许世子看在眼中。
    能在朝堂上与那些老狐狸斡旋,斗个旗鼓相当,许世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必多说,他眼中闪过几许明了,想必是冒犯到外甥女婿了。
    遂越过世子夫人,重重拍了下徐承庭脑袋:“你小子,问你话呢!装甚哑巴!”
    脑袋上挨了一记猝不及防的,徐承庭痛嚎一声,险些跌下椅凳。
    “大伯,你别光打大哥,我们也有错。”许承训忙出口。
    他爹娘不在身旁,遂无人拎着他耳朵教训,也算是躲过一劫,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顿打是早晚的事儿。
    眼下见大哥独自被训,记起老爷子往日里教导的话,男子汉就得有担当,既是他们一起放下错,理应一起受罚的。
    许世子手头稍有收敛,瞧着他打趣着:“唷,小二还挺讲兄弟情意的。”
    老夫人淡淡瞥了眼许世子:“老大家的,餐不教子。”
    正巧这会儿老爷子出来了,许世子也熄了现下探究的心思,反正一会儿回房后,小崽子还不是得听他老子的,他这会儿就看在他老娘的面子上,暂且让人多喘口气!
    这般想着,视线不由投向老爷子身后的晏祁,这不看不打紧,一看险些吓了一跳,这外甥女婿怎的瞧着不大对劲啊!
    这往日里瞧起来略带憨傻呆怔的外甥女婿,举手投足间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对,应该是平白无故地,多了份骇人气势在身呐!
    再隐隐环顾了一下周围,见众人皆是见怪不怪的,不由心惊,接着瞥了眼谢安娘,见她神色无异,似是没有发现这等反差,更觉古怪。
    按理说,这枕边人除了样貌,浑身气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安娘不应该没有察觉,又或者说,这种状态才是常态?
    “大舅。”晏祁礼貌地与人打过招呼后,便径自在谢安娘身旁落座。
    许世子细细将人打量了一圈,见晏祁态度坦荡,并无半分不自在,朝人微微颔首,算是应过了。
    只是这越看越心惊,以往许是晏祁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显得太过憨厚纯良,并不会将那张脸联想到谁身上。
    可现下瞧来,只觉那张脸与自己白日里相处过的某位,像了足有七八成,特别是那浑身萦绕着的淡漠气息,简直如出一辙。
    这一顿饭下来,许世子更是见识到了晏祁不同往日的举动,那小子,竟然视众人视线如无物,明目张胆在桌上给外甥女夹菜,闹得她好一阵脸红。
    现在小年轻就是这么相处的?世子夫人轻撞了一下他,让许世子从怔神中醒过来,眼睛也不再直盯着谢安娘他们了。
    兀自夹了一筷子青蔬,许世子鬼使神差地将其放入世子夫人碗中:“多吃些。”
    世子夫人见碗中多出的青蔬,不由抬眸,望了眼一脸若无其事的许世子,嘴角往上扬了扬,夹起青蔬小口小口咬掉。
    许老夫人见这氛围无比怪异的一桌,再瞥了眼懵懵懂懂的三个小孙子,暗自思考,以后是不是分开用膳比较好?
    她轻轻咳了咳,瞥了眼自家老伴,见人吃得正欢,不由气闷,这老头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也不知道学着点哄人的功夫,就知道吃吃吃!
    一顿饭过后,便是各回各家,且不提徐承庭回到家后,被压着胖揍了几顿,只觉自个儿童年阴影地记录即将被刷新。
    单说爹娘不在府上,暂且逃过一劫的许承训,他本是与许三少爷一齐,跟着许家老夫人两口子住在松涛苑,眼见谢安娘两口子要走了,忙上前拽了拽晏祁的衣袖。
    晏祁低头,见小孩不声不响地,似有话说,脑中飞速闪过某些回忆。
    “阿训,怎么了?”谢安娘蹲下身,平视着小孩子的眼睛,温和问道。
    经了下午院子中那事后,许承训一直是坐立不安、心有愧疚的,憋了老半天,终是鼓起勇气,仰头望向晏祁:“表姐夫,对不起。”
    “嗯。”晏祁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许承训听这口吻,误以为是自己得不到原谅,想到表姐的话,不由一阵发急,张了张嘴,正欲说些甚么。
    “做得不错。”也不知是想起甚么好笑场面,晏祁难得心情开朗,摸了摸小孩的头,半开玩笑的说着。
    许承训眨巴眨巴眼:“……”
    ☆、第106章 旧识
    秋意寒凉,南园那株大树叶落愈发的多了,洋洋洒洒地铺就了一地金黄,一脚踩上去,嘎巴脆响。
    谢安娘拿了件披风,脚步轻快地朝着树下走去。
    “你瞧你,这会儿正是转凉的时节,怎地就不多穿些再出来?”说着,便细致地替晏祁拢好披风,顺势落座在他身旁。
    清晨的光线打在晏祁脸庞上,让他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两分温和,他微微侧转着脸,眼中藏笑地望着她:“不冷。”
    顿了顿,他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在这稍显冷寂的寒秋,他的声音清朗如玉润,直扣谢安娘的心扉。
    谢安娘微微笑着,手指不自觉绞了绞:“醒来见你不在身旁,便不想睡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安娘只觉自己说完这句,晏祁抿直的唇角似是往上扬了扬。
    一阵秋风刮过,带起了些许枯黄地树叶,离地荡了荡,吹送出了小半劫距离,很快便又轻飘落地。
    谢安娘伸手拾了一片,举在半空中,迎着晨曦微光,透出格外清晰的叶脉,交错复杂,却有主次分明。
    “夫君,你说娘甚么时候能回来呢?”谢安娘半眯着眼,将叶片在指尖转了转,转而望向晏祁。
    “总会回来的,不是么?”
    静默半晌,眼见秋风渐大,晏祁起身,将披风裹在她身上:“进屋吧!这儿风大了!”半揽着人朝屋内走了去。
    ……
    来这郢都许久,都不曾好好走过这里的街市桥河,亦不曾好好看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更不曾品尝过这里的小吃美味。
    尤其是晏祁昏迷后,再次醒来又是那个状况,谢安娘更是没那个闲情逸致了。
    这回出来,也未曾让府上下人跟着,只套了一辆承恩公府的马车,晃晃悠悠往街坊集市而去。
    随意在铺子里转了转,添置了些许用得上的物件,再挑了些礼物给府上众人,已是接近晌午,索性便在外头吃了。
    “就那儿吧!”谢安娘挑开帘,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食肆,那地儿进出人物,皆是穿戴光鲜齐整,单从楼面来看就甚为雅致,应是一处别致的地儿。
    “来,小心些。”晏祁率先跳下马车,伸出手,扶了谢安娘下来。
    云珰见状,暗自咋舌,姑爷对小姐,当真是体贴入微呐!莫名地,便觉得自己此行跟来,简直就是个错误!
    这般想着,她大大咧咧的,径自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那动作也尚算利落潇洒了。
    因着三人来得晚,又不曾事先预定,楼里包厢都满了,便在小二哥的引导下,选了二楼雅座落座。
    点了几个菜,坐定没多久,谢安娘摸了摸自己腰间,不觉纳闷:“咦?”
    “小姐,怎么了?”云珰忙出声问道,晏祁也默默抬眸望了过来。
    “钱袋怎么不见了。”谢安娘眉头微蹙,脑子在努力回想上午去过的地方。
    记忆一段一段回放,最终停在他们去过的那间成衣铺子,许是换衣裳时不小心落下了。
    “呀,那我们岂不是要吃霸王餐了?!”云珰惊呼,突地意识到自己声音似乎有那么丁点儿大,赶忙抬手捂住自个儿的嘴。
    “不至于。”谢安娘被她那么一打岔,半是心急半是好笑地道:“八成是落在那家成衣铺子了,离这儿也不远,一炷香内应该能赶回来。”
    云珰闻言,急急站了起来:“那奴婢去找找。”
    “不用,我去吧!”晏祁径自起身。
    谢安娘拉了把云珰:“行了,夫君脚程快一些,你就坐下吧!”
    待到云珰重新入座后,转而看向晏祁,不放心地交待着:“小心些,我这儿还有些银子,若是没找到就算了,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说着,将贴身放着的荷包取出,掂量了几下,付这顿饭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晏祁颔首,继而对着云珰叮嘱:“照顾好你家小姐。”
    ……
    这间食肆上菜倒也快,晏祁还未见回来,他们点的菜却已上桌。
    “姑爷怎的还未回来?”云珰瞧了眼热气腾腾的菜,又往楼梯口望了望。
    谢安娘慢条斯理地斟着茶,望了她一眼:“急甚么,这才走了多久!”
    “小姐!”云珰脸色起了变化,望向楼梯口的眼神瞪得老大,只见她慌忙中拍到了谢安娘的手背,急着道:“你快看!”
    那急躁躁地语气中,不难听出其中夹杂地惊讶与愤恨,简直跟见到仇家似的。
    谢安娘斟茶的手被拍歪了一下,好在她手上茶壶提得稳当,这才没让茶水洒出来。
    顺着她的视线,往楼梯口望去,眼中呈现出微微讶然,脸上也带了些出来。
    那从楼梯口转上来的人,许是耳朵灵光,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们这桌的动静。
    “姐姐?”一声压低地惊呼,从谢安娘嘴中溢出。
    随即便见她往身旁站着的人靠了靠,那浑身充满戒备的模样,弄得有谁会和她抢人似的。
    谢安娘随意将视线挪开,继续往半分满的茶杯中斟着茶,直至七八分满了才摆手,那无关紧要的人,不看也罢!
    可她摆明了不与理会的态度,却偏偏有人要送上门来。
    “安娘,早便听说你们来了郢都,没想到今儿个能遇上,倒也碰巧了。”范易泽走到她们这桌跟前,拱了拱手,温文尔雅地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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