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毛尚书送给我的,你把她们送去凌府和齐府,人家接受也就罢了,可人家又把她们送回毛府了。这不是下毛尚书的脸面吗?”
“那也不能怪妾身呐,只能说明是姜静娴和姜静姝容不下人呗。”
“夫人真是糊涂,我现在正值仕途上升期,得罪了上司和同僚还怎么在官场混下去?”朱文博一甩袖子去了书房。他想不通,成亲前,看着温柔大方端庄聪慧的娘子,成亲后就变了。
姜嫣然还是头一次见朱文博发火,她有些后怕,要知道自己还没怀孕生子呢,万一朱文博在外有人了,她可就无依无靠了。
午膳,她亲自端去书房,认了错,表演了一套梨花带雨的戏码,朱文博就心软了。他知道妻子对他的爱慕之心。
“你呀你,别担心外头那些莺莺燕燕,谁都没法跟你比。下次再有人送女人来,你只管安排,哪怕打发到远远的角落里,都随你。要懂得转弯。”他搂她在怀中,细心教她。
“妾身知道了,妾身昨个儿一时打翻醋坛子。夫君别生气了。”她泪眼朦胧望着他。
“不生气。”他抬起她的下颚,轻轻吻了上去。
一晃就到五月,静姝传出好消息,怀孕了。
正巧,大老爷姜正明四十寿诞,他决定大办一场。
因为是姜正勋的嫡亲大哥,又是九城兵马指挥使姜承祖的父亲,这场寿宴,大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了。
午时未到,姜府门口早已车水马龙,做为新晋的大贵之家,各家亲戚络绎不绝。
静姝也到了,她由凌无尘亲自抱下马车。
“放我下来吧。”
“我抱你走过这几道门,门槛高,万一摔了怎么办。”凌无尘贴心道,不顾众人目光,将她抱至东暖阁那里。
不少宾客纷纷侧目,这就是传说中阴险狡诈的凌无尘?他对娘子倒是珍视得很。
放下静姝,二人向姜老太君行礼,“见过祖母。”
“好好好,都起来。别弯腰了,姝儿坐到祖母这儿来。”
“哎。”静姝坐过去。
“瘦了,怀了多久了?”
“二月余。”凌无尘抢先答道。
“那要小心着点。今个儿别乱跑,就在我身边坐着。”老太太对静姝道。
“那就劳烦祖母看顾她了,孙女婿说的,她不听。”凌无尘又接话。
众人笑起来,三太太打趣道,“到底是新婚燕尔,这般如珠如宝疼着。像咱们这种成亲多年的,都是盼着他早点走,别在眼前晃。”
承业如今六岁了,也听得懂大人们说什么,接口道,“三婶婶说得不对,前个儿,我还看见
三叔出门前抱了一抱您呢。”
三太太笑着用帕子捂住脸,众人哄笑起来。
“快来吃糕点,再说下去,你三婶婶都不敢呆在这里了。”魏玉贞把承业拉过来。
众人三三两两聊起天来,姜嫣然却想着要制造一个大惊喜。今日,她带来了那件时疫病人穿过的衣服,事先裁剪成好几篇破布,事后,又把那把剪刀扔了。
二房的三位少爷,承业、承昭、承德,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从小由魏玉贞带着,兄弟三人
感情甚好,也没人敢向他们提起他们的身世,谁要是多说了一星半点儿,老太太肯定往死里收拾不可。
三房的少爷和小姐,承辉和婉柔自小也和他们玩在一起,几个堂兄弟姐妹感情都好。外带一个大房的嫡曾孙,姜承祖和陶氏的长子姜济源。
姜济源时常和这些年纪差得不多的叔叔姑姑一起读书写字,一起玩耍。老太太看着这些小可爱,心情大好,总说他们是姜府未来的希望。
今日大老爷寿诞,他们都可以不用睡午觉,承业年纪最大,决定带这群小萝卜头去北面的临水阁钓鱼。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钓鱼。”姜济源年纪小小,最喜欢这种安静不动的玩法。老太太常夸赞这个嫡长曾孙子,将来必定是个沉稳的。
孩子们毕竟还小,心性未定,钓了半天,不见鱼儿上钩,就自己玩自己的了。只有姜济源一个还在那里坐着,他听父亲说做事要有恒心,不可半途而废。小小的人儿坐在钓鱼台前,还挺有趣。
婉柔用帕子做成一个老鼠样子的布偶在那里玩。
“四妹妹在玩什么?”姜嫣然笑着问。
“在玩布偶,我自己折的。你看。”
“真漂亮。三姐姐也给你做一个小兔子看看。”姜嫣然拿出自己的帕子折着一个小兔子。
“好看,我也要学。”
“好啊。就是没有多余的布。”
“不碍事的,我去房里取。”婉柔毕竟是两岁多的小孩,天真无比。
“这样一来一去太麻烦。咦,你看,草丛里有好几块布,就用那个吧。横竖就是拿来练习,
等你学会了,再用好的绸布做小动物。你说是吧?”
婉柔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她去草丛里捡起那几块布,认真做起小老鼠,还有模有样学起兔子的做法。
姜嫣然教了几种做法走了,她用的是自己的干净帕子,计谋得逞,她心里倍爽,“婉柔真聪明,别忘了跟其他的哥哥弟弟分享。”
婉柔拿着一堆自己用布做的小动物给他们看。几个小少爷都拿在手里欣赏起来,纷纷夸赞,“婉柔妹妹好聪明。”
承业已经开始读书了,像个老夫子似的,摇晃着小脑袋,“妹妹真是蕙质兰心啊。”
热热闹闹的寿宴,晚间终于散去。
第二日,婉柔发起烧来,府医初步诊断出来是染了风寒,便开了一剂药。
只是这都五月了,还能染上风寒,甚是奇怪。几天之后,依然高烧不退还呕吐起来。不止是婉柔,二房的三个少爷,三房的少爷也是如此。
老太太请了御医来看,四位少爷和一位小姐居然都染上了时疫。
姜府将这事报备官府,因为府中五人染上时疫,姜府戒严,进不去也出不来。
整个府邸都乱了,老太太差点晕倒,拄着拐杖狠狠戳着地面,“查,给我好好查。是谁干的缺德事,这是要我姜家绝后啊。”
☆、审问
孩子们经常由奶娘带着,因此几个奶娘也染上了,姜老太太时常抱抱这些小孙子,过了几天也发起高烧,呕吐起来。
姜府爆发时疫,京城里都传开了,那天去参加姜正明寿宴的府邸纷纷请了御医去府里看,还好,这些府邸并未查出有何不妥。只是京中人人自危,高门大户,轻易不敢相互走动。
听闻娘家被戒严,时疫爆发,静姝心急如焚。
“快,收拾行装,我要回去。”
“太太,不可,您现在怀着身孕,怎么能回去呢。”米儿拦住。
“我真是担心死了,几个小的还有祖母都病了,怎么会这样。我要回去看看。”
“太太,不如这样,我们收拾些药材什么的,送去姜府,在门口看看。”
“好,也只能这样了。”
米儿和茗夕陪着静姝回到姜府。门口有四个衙役,官府外套着白色外衫,“凌夫人。”
“四位官差好,我送点东西给姜府。”
门口开了一个门洞,一个小厮站在门洞前,接过这些药材。
“见过二姑奶奶。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听闻您回来了,让您别进来,府中一切安好。”
刘嬷嬷出现在门洞前,笑意吟吟,“老太太知道您来了,特意嘱咐老奴来传话,说一切都好,宫里派了好几位太医来府里看了。过几个月自然就解除戒严,二小姐快回去吧,您挺着肚子站在门口,老太太心里也担心。”
“那几位弟弟妹妹,怎么样了?”
“都稳定下来啦,二小姐回吧。”
又有一辆马车停下,是静娴回来了。
“娴姐姐。”
“姝儿。”
姐妹二人相互见过礼。
“我来送些药材。”
“我也是。“
门洞那头的刘嬷嬷笑道,“这又来一个,可怎么好。大小姐,您也回去吧。老太太说,她和几位小少爷小小姐,都没事儿。”
不一会儿,大太太二太太都出现在门洞那里。
“就知道你们要来,门口站着有一会儿了,回去吧。”大太太有些累,毕竟府中得时疫的人多,人手又不够,还要给老太太侍疾。
“是啊。几个小的,病情都稳定了,老太太精神也尚可。”魏玉贞也补充到。
静娴和静姝二人在门口和她们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开了。
姜老太太是县主身份,属皇族中人,宫里也时刻关注姜府的情况,每日都会赐下消毒水和珍贵药材,派了三位御医驻扎在府中。
而姜正勋和姜承祖也没法上朝,就在府中侍疾。
大太太和二太太坐在桌前一筹莫展。
“大嫂,济源和几个小的一起玩儿,可他并没有染上。”魏玉贞道。
“我知道,问过了。济源那日一直在钓鱼,其他几个小的觉得没意思,就各玩各的了。”
“真是气死我了,肯定是有人捣鬼。”三太太火急火燎冲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
“大嫂,二嫂,御医到我房里,查看了一应用具,结果发现,婉柔玩的布偶,用的布料是时疫病人用过的。”
大太太和二太太同时站起来,“当真?”
“千真万确。我问了婉柔,小家伙说。那天学做布偶,就在草丛里捡了几块布。大伯寿宴那天,人多口杂的,也不知谁扔了那几块布。”
“婉柔和谁学做布偶?”魏玉贞问。
“嫣然。”
“嫣然倒是没染上。”大太太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