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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的事物自然会让人心情大好,所以陶陶非常大方的决定不计较他脸上的挑剔跟嫌弃对她自尊心的伤害,眼睛睁大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不看白不看,过了今儿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种级别的美男是可遇不可求的。
    洪承跪了半天不见有声儿,壮着胆儿抬头瞄了一眼,脸都白了,忙道:“二,二姑娘,还不快给爷磕头。”
    陶陶瞪了他一眼,颇恼怒他打搅自己,不过,爷?这帅哥莫非就是那什么王爷?略打量了一遭,身上穿着一件酱红色锦袍,腰上垂着一块水头极好的青龙佩,袖口袍摆边儿的云纹在日头下熠熠生辉,头上一顶紫金冠,箍住满头墨发,外头罩着一见黑绒织金的斗篷,身姿挺拔,气质绝佳。
    陶陶暗暗点头,虽说陶大妮丢了命,可要是因为这样的男人,也不算太亏,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洪承急的不行,心说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见了爷不磕头也不行礼,就这么直眉瞪眼的盯着瞧,爷最厌烦别人盯着他看,去年过年的时候,爷进宫拜年,有个宫女只多瞧了爷一眼,可是活生生打了个半死,这丫头就算是秋岚的妹子,这么着也是找死。
    想起秋岚跟自己多少有些交情,不忍心看着她妹子稀里糊涂的丢了命,忙道:“二姑娘,这是咱们主子,特意来瞧你的,还不赶紧磕头谢爷的恩典。”
    磕头?让她跪下对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磕头,她可做不来,却也知道这古代的尊卑阶级最是厉害,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莫说见到王爷这样金字塔尖儿上权贵,只要是个当官儿的,哪怕没品没级的小吏也得磕头。
    要不都说老百姓是草民呢,意思就是命如草芥,谁都能欺负,只是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有些适应不良,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只能打马虎眼了,琢磨这样一个顶尖的权贵该是目下无尘,别说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丫头,就是他府里这位牛气哄哄的大管家,也没见眼皮夹一下,更别提亲自跑过来了。
    陶陶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但从洪管家对待自己的态度,大略能猜出一二,她那个便宜姐姐陶大妮要说真有些手段,一个奶娘能让主子惦记上已经难得了,还能这么念念不忘,着实是了不得本事。
    既他对姐姐还有些情分,自己就沾沾姐姐的光吧,想着一弯腰鞠了躬:“陶陶给王爷请安。”
    洪承都傻了,嘴巴张了老大,就没想到这丫头怎么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这算什么请安,王爷何等尊贵,莫说这么个小丫头,就是朝堂大员见了也不敢如此放肆,刚要数落她两句,却见王爷脸色仿似缓了缓,不像要治罪的样儿,薄唇轻抿吐出两个字:“陶陶?”
    陶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如此好听,本来再寻常不过的名字,从这样的美男嘴里叫出来,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连她自己都觉高大上起来,表情不自觉便有些谄媚:“是,我叫陶陶,我姐没跟你说过吗?”
    洪承的心好容易放下了,这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秋岚这件事儿,没人敢在爷跟前儿提,一个字都不敢,况且秋岚的身份有些尴尬,不是王府的侍妾也不是丫头,而是二院里养的□□,虽入了爷的眼,管了些爷身边的事,正经名头却没有。
    也之所以人没了,爷心里才有些过不去,不然,哪会过问一个奶娘的妹子,还特意走这一趟,生怕这丫头不知事儿惹出祸事忙道:“什么你我的,爷跟前儿哪来的你我,都是奴才。”
    陶陶忽然想起大管家刚才来是让自己进王府当奴才的,当了奴才尊严都没了更别谈什么自在了,即便美男再养眼她也不乐意,遂低下头不吭声。
    洪承这个急啊,这丫头刚还挺机灵,说话那个脆声,跟早上自己来的时候简直不像一个人,怎么这到关键时候又成闷葫芦了,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她往后一辈子的祸福可就是爷的一句话里头呢。
    刚要再提点她两句,却见爷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来,忙躬身肃立不敢出声。
    晋王这时方才正眼瞧眼前的丫头,刚一进来就见这丫头拿着剪子搁在脖子上,以为她要寻短,才喝了一声,这会儿见她的样儿,不像是想不开的,而且,这丫头真是秋岚的妹子吗?这眉眼儿做派没一点儿像。
    这丫头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晋王挑剔嫌弃的目光从她枯黄的头发扫到她的脸,眉眼儿也寻常,肤色有些黑,远不如她姐白皙精致,穿着一身半旧的袄裤,人太瘦显得衣裳有些大,逛逛荡荡的,再往下是一双大脚。
    南边儿女子骨架小,多受前朝的影响,有缠足的风俗,秋岚就是一双小脚,这丫头却是个大脚丫子,还真是一无是处。
    也就一双眼还有些神采,胆子也大,刚直眉瞪眼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让他想起母妃宫里养的大白猫,每次自己去的时候,都会跑过来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猫眼看着自己,自己伸手摸两下,便会躺在自己身边儿,眯着眼叫两声儿撒娇,真是有些日子没去母妃宫里了,明儿得空去给母妃请安吧。
    这么想着,脸色越发和缓,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冷了,有些和风细雨的感觉:“走吧。”转身往门外走。
    陶陶松了口气抬起头挥挥手:“王爷慢走,回头您有空再来串门啊。”
    晋王脚刚迈出去,听见这话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想跟爷回去?”
    陶陶理所当然的摇头:“我是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就不给王爷添乱了。”
    陶陶话音刚落,就见美男一张俊脸沉了下来,冷的跟腊月的天儿似的,陶陶心里暗暗赞叹,还真有这么帅的男人,连板着脸都能帅的天怒人怨,可惜啊,再帅也没用,地位太高,身份太贵,这样的权贵,可不是她这样草头老百姓能欣赏的,能看两眼就是运气了。
    晋王冷冷看了她一会儿,吐出四个字:“不识好歹。”然后拂袖而去。
    洪承瞥了陶陶一眼快步跟着走了,爷说不识好歹都是好的,这丫头简直就是糊涂蛋儿,根本分不清哪头炕热,爷都亲自开口了,进了府自然会安置妥当,说不得就留在身边伺候了,这简直是想不到的造化,可这丫头硬是不乐意,倒把爷气的够呛。
    洪承没想到还有更气人的,他刚跟着爷出了院门,就听咣当一声大门在后头关上了,还听见闩门的声儿,这是防贼呢,生怕他们硬拽她去王府不成。
    洪承偷瞄了爷一眼,见那脸色都有些发青,知道动了真气,小声道:“听说秋岚的妹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有些傻,爷就别跟个傻丫头计较了。”
    晋王冷哼了一声:“傻丫头,我瞧她精着呢,她倒有骨气,不想进王府当奴才,好,爷倒是瞧瞧她这骨气能撑多少日子……”
    第5章 跑什么?
    柳大娘瞄着这边儿的马车走了方才过来,刚进院就见陶陶吓了一跳:“你,你的头发……”
    陶陶把手里剪下来的头发丢到一边儿:“剪了。”
    柳大娘:“咱们女人头发最是金贵,可动不得,又不当姑子剪头发做什么?”
    陶陶却不以为意:“剪了利落,好打理。”说着三两下总到头顶梳了个马尾,对着院子里的水缸照了照,自我感觉很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古代,她想剪的更短。
    而且,自己怎么也得谋个生钱的营生,既要谋生就不可能天天躲在屋里,得出去,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一个小丫头出去只怕什么也干不成,剪了头发,回头找套男装换上,出去走动才方便。
    再说,这丫头的头发跟干草似的,不剪了怎么办,想起衣服还得麻烦柳大娘:“大娘可知哪儿有卖衣裳的?”
    柳大娘:“卖衣裳,你说的是成衣铺子吧,成衣铺子倒是不少,只是都离着远,咱们这边儿大都是外地逃荒来的,混个饱肚子都勉强,哪有闲钱置办衣裳,有得穿冻不死就得了,且那些成衣铺子里多是好料子,听我们当家的说,就是一条腰带都不少钱呢,二妮儿,你听大娘一句话,便手里有些存项,也得省着花,说句不中听的,前头你姐活着,还有进项,不愁来处,可如今大妮没了,你又无亲无故的,王府你也不去,就得自己算计着些,这没了活钱儿,手里的可是花一个少一个,总的替往后想想不是,要想做衣裳,扯上几尺布,做袄做裤儿有什么难的,交给大娘,一晚上就给你赶出来。”
    陶陶想的也是找柳大娘帮忙,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儿她自己提出来,便顺着话头道:“其实也不一定做新的,不瞒大娘,我明天想出去瞧瞧,看看谋个营生,若是扮成小子出去总归方便些。”
    柳大娘一拍大腿:“原来是为这个,可巧了,前儿我给人浆洗的那家,给了我一包袱旧衣裳,我正说改改给我家两个小子穿呢,我挑两件给你就是了,虽说有些旧,可没打补丁,也穿得出去。”
    陶陶忙道:“那就谢谢大娘了。”柳大娘摆手:“邻里邻居的本就该照应着,更何况,你让我白使水,还能在这院子里晾衣裳,大娘可占大便宜呢,两件儿旧衣裳算什么,回头大娘得了空,给你扯上几尺花布做个袄,年上的时候穿,好看又喜兴。”
    陶陶脑子里浮起自己穿着花袄傻笑的形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些扛不住,忙道:“大娘,我姐刚没了。”
    柳大娘方才想起:“可不是,瞧我糊涂的,忘了这茬儿了,那大娘回头给你做素净些的。”说着想起什么小声道:“要依着大娘,去王府谋个差事,可比什么不强,王爷那样的贵人,都亲自登门了,可见心里有你姐才会如此,你进了府断不会受委屈,总比在外头自己谋生计的妥帖。”
    见陶陶不吭声,知道这有不爱听,柳大娘心道,这丫头虽说比以前机灵多了,可这个轴脾气却一模一样,她自己想不通,自己说什么也白搭,叹了口气便不在劝了,可惜了这样的好机会,转身去井台上浆洗衣裳去了,琢磨着明儿叫自家男人把井台砌一层新砖儿,再寻两块平整些的青石板放在这儿,再洗衣裳就方便多了。
    陶陶不管柳大娘怎么计量,收拾了收拾,等落晚就睡下了,转过天儿,天刚亮柳大娘就来了,烧了一锅热水,把菜包子跟一大碗棒子面粥温在灶台边儿上,就去井台上洗衣裳了。
    陶陶起来打水洗了手脸,三两口把包子塞到了嘴里,仰脖把粥灌了下去,抹抹嘴,瞧见那边儿放着一套旧袄裤,知道是柳大娘给自己带来了,去里屋换了,低头扥了扥,有些肥大,却还能穿,这丫头不知怎么混的,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虽说陶陶一直致力于减肥,可真瘦成这样也不行,毕竟健康还是最要紧的。
    柳大娘颇细心,不禁送了套衣裳,还拿了顶帽子,也有些大,戴在头上遮了半个脑袋,眉眼儿都看不清楚了,加上她本来有些黑的肤色,绝对没人看出她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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