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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死了一遭,不想老天不放过她,兜兜转转重生而来,居然仍入了卫家。
    不再是前世的卫大郎,而是卫二郎——卫珩。
    心思转动间蔚明真已镇定下来,她凝神看住卫珩,道:“卫珩。”
    清楚而脆耳的二个字,从蔚明真口中道出。
    卫珩心头轻颤,他往前踏出一步。
    “真真……可是你……”卫珩不敢确信。
    他声音在抖,连手也在抖,可身体是僵硬的,像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三月前,明真在他怀里香消玉殒,而他受了大哥卫彦一顿鞭子,也生生躺了三月。
    今晨醒来,却被押着迎娶新妻。
    那时,卫珩模模糊糊感到自己飘在半里,分明瞧见明真身影,可一眨眼便不见踪影,旋即他也失去意识。
    大夫曾说,初次探脉,气息全无,不可能是活着了。
    谁想第二日气色犹在,不像死人,又拖着他继续诊治,只道卫家二郎这病,真稀奇古怪,没了气息,人却活着。
    只是始终醒不过来。
    可唯有卫珩明白,他失去意识后,又恢复了意识,不过他成了一缕脱离了肉身的魂魄,在外漂浮了好一阵,看卫家上下急得一团乱,心里一边讽刺,一边思念牵挂着明真。
    他想找到明真,他不想明真成一缕孤魂野鬼。
    谁知……不知哪儿来的老道上门,说给他办一门婚事,就能招他魂魄归来。
    卫老夫人信了,真当和卫彦策划起来,还贴了八字,寻了一旬终于给寻到一孤女。
    奇迹的是,他真醒来了。
    可卫珩却恨不得自己醒不过来。
    他一想到明真的魂魄还在外漂流不定,便心如刀绞。
    然而……卫珩又上前一步。
    蔚明真沉默着,眼神漠然冷清:“卫珩,是你害了我。”
    卫珩听得,胸口一痛,像被一把斧头狠狠劈下,心裂开一道缝,空洞洞风吹寒凉,令他喉口一紧,开嗓时已哽咽难忍:“是……是我冲动,未曾仔细考虑,我认罚,认罪,我什么都认了……可是真真,我找了你……却找不到你……”
    “你找我?”蔚明真奇怪。
    卫珩见她眼底不解,想起自己还是魂魄时候在外漂泊的日子,顿时觉得鼻头一酸,往前一步把蔚明真给抱入怀里:“是……明真,你那样去了,我也跟着你一道去。可找了你三个月,都没找到你。”
    蔚明真听不明白。
    而卫珩温热的身躯,和他扑鼻的陌生气息,让蔚明真慌了慌,她伸手推他:“卫珩,你松开我,松开我……”
    “不,真真,不松开,我不松开……”卫珩嘴里嘟囔着,像个要糖的孩童,死活抱住她不松手。
    “卫珩你——”蔚明真一气一急,引起额上伤口,晕眩感袭来,蔚明真伸手扶住脑袋,人往卫珩怀里软软倒下。
    “真真?”卫珩之前就注意到她额上血迹,那时他被灌了酒意识不清,之后又因晓得她身份后震惊狂喜而失察,这会反应过来,忙松开她。
    “真真,你额头,怎么会伤了?是哪个该死的贼子……”卫珩不似卫彦从文,他从武,性情利落爽气,直到遇见那时的蔚明真才改性,如今见心头宝受伤,卫珩眼底骤然升起阴测寒光来,一副要把伤她之人碎尸万段的架势。
    蔚明真抬起手,攀附在他肩头,才不致倒地,低声道:“你先扶我到床上去。”
    卫珩很听话,小心翼翼搀着蔚明真到床上。
    她身子晃了晃,卫珩立刻神色紧张的伸手揽住她肩头:“我给你取纱布和膏药来,真真你等我。”
    “先别去……”蔚明真伸手要阻止卫珩。
    卫珩都起了半身,听到她声音,才转身握住她的肩膀,堂堂大男子此刻却软声软语,极温柔小心的说着话:“真真,我晓得你一定有诸多话想问,可你额头上的伤耽搁久了万一恶化怎办?你等会,我立刻就回来。”
    “卫珩……你,你别叫我真真。”蔚明真坐在床上,靠了一会头晕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这才郑重说了句。
    卫珩一听,眼底飞速划过一丝黯色,旋即又笑起来,道:“好,明真,你等我!”
    “卫珩……”刚叫了一声,卫珩已经飞快出了门。
    蔚明真表情怔怔盯着关上的门扉,瞧了一会儿忽垂首摇头,唇角牵起一丝浅微角度,她忽然想起自己摔在雪地里被卫珩紧紧搂在怀中的情景。
    之后卫彦出现,卫珩同卫彦说的话,似乎还历历在目。
    蔚明真心头触动。
    可她的死,卫珩无疑也有份儿。
    那封信……
    蔚明真握了握拳,深呼吸了一口,忽起手摸向自己伤口。
    她一个新嫁妇,如何会受伤躺在屋里,而那弄伤她的人……又是谁呢?
    再看屋外,连守门的下人都没,这婚宴……真个凄凉。
    蔚明真想了会,就觉得头隐隐疼了起来。
    如今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待卫珩回来,还得好好问清楚才是。
    蔚明真挨着床等卫珩,没会卫珩跟阵风似的蹿门而入。
    蔚明真吓一跳,见卫珩风风火火模样,蹙眉道:“这么急匆匆,不怕被人误会?”
    “不碍事,他们管不着我。”卫珩说着走上前,坐到了蔚明真身旁,伸手撩开她被血迹沾湿的发丝。
    蔚明真被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受伤的肌肤,嘶的一声,头一偏避开他的手。
    卫珩立马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神情慌乱又压着嗓子,低声柔语极心疼地开口问:“真真……可是很疼?你忍忍,敷药时是有些疼的,我尽量轻点……”
    “我不是说了,叫你别唤我真真。”蔚明真口气不佳。
    卫珩人一僵,站在蔚明真面前的大男人,此刻却宛若孩童般,局促不安,眼神小心打量她,似感受到她的厌恶,喏喏应了声:“明真。”
    蔚明真见他如此,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浮躁来。
    前世与卫珩,她多避之不及,而说来卫珩罪责不大,这桩事……卫珩不过一个借题发挥的由头,没有卫珩,早晚也有别的由头被卫老夫人拿捏。
    兴许……是因为他是卫家人吧。
    且卫珩窥觑她,是明摆着的。
    一想到她那时还是他大嫂时,卫珩就心念自己,又想到之前卫珩和卫彦说的休妻一事,和他欲要娶她的打算,蔚明真就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她不想看到卫珩。
    除了要谈正事。
    她抬眼定定看着卫珩,声音冷淡:“你背过身去,把膏药和纱布给我,我自己能来。”说到这声音一顿,神色颇为复杂,“我待会,有事要问你。”
    “真……明真,你问什么,我都会说。可上药还是由我来吧……我有经验。”卫珩拍了下胸脯,自信担保道。
    蔚明真看他眉目之间信誓旦旦,她却紧了紧拳头,固执道:“我自己来。”
    她不是娇弱贵妇人,说道在卫家五年来,她没少干粗活,起初身边丫鬟还待她尽心尽力,之后随着卫彦总是夜不归宿,卫老夫人又看不惯她不出子嗣,连着周遭人的态度都变得轻慢起来。
    偶尔受伤,多是亲自包扎处理。
    仔细想想,她果真蠢透了,被摆布这些年毫无知觉,直到被冤枉不忠才觉醒过来。
    对上辈子来讲太晚,对这辈子……
    蔚明真眼底阴霾浓浓。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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